这里居然放着他近一个月所有的消费记录。而其中的大多数,在警局的资料库里都没有记载。这当中有一个数据是他一早就可以了解到的,但却一直被忽视的——
“家里来客了吗?”一个很低沉的声音传来。
吴梁一惊,把所有的资料统统装好,塞进隔层里。紧接着,他听到了皮鞋落地的声音,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足以让吴梁的心跳振幅再一次加强一个等级。淡定,淡定……吴梁将隔层的“门”关上,又将倒在一旁的书立起来,放在原来的位置。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陈依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吴梁动作敏捷地脱下手套,攒进裤缝的一个夹层里面。整个动作没有花十秒的时间,只是吴梁的额头,再一次出现了冷汗。
调整过呼吸,擦了擦手里的虚汗,吴梁缓步走出房门,去看看比法医更能够勾起血色回忆的那个人的徒弟。
“怎么了?腿上还受伤了?”男子靠近陈依泉说道。
“没事,刚刚摔了一跤,现在好多了。”陈依泉很细腻地笑道。这种笑是吴梁从来没见过的,很很自然,就像是清晨下的第一滴露水划过叶片,在大自然的重力作用下滴入林中湖里。
男人很温柔地笑了,转过头问道:“你是陈依泉的同学么?”
吴梁眼前的这个人必然与这起案子有关,他是一个犯下无数罪孽的人,同时也是陈依泉最信任的人。但是,他身着西装,衣冠整齐,面容里带着一丝亲切感。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血色,和方老大不相同。吴梁没有感觉到压迫感,反而有些——舒服?
“叔叔好,我叫吴梁。”吴梁很自然地回答道。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至少在他看过那本心理学的书后从没见过。在往日的生活里,吴梁只要看一眼某个人的眼睛,就可以大致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品行等等。但是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睛里居然充满了未知感。盯着他的眼睛,就像是行走在一片漆黑的夜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你好你好。”陈锋很诡异地走过来,伸出手笑着说道,“我是陈依泉的爸爸。很少看陈依泉带男孩子回家呀,你还是第一个。在这里玩得还开心吗?”
吴梁没有放松,就是冷汗没有再冒了。面对眼前的这只手仔细酝酿了一下,立马也伸出右手与之相握,说道:“哦,叔叔,我是来给陈依泉辅导功课的,叔叔不要误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有意思。”陈锋又笑得很自然了,“快中午了,还没吃中饭吧?要不要留在这里吃,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爸爸——你都多长时间没有下过厨了!”陈依泉拉着陈锋的手很撒娇地说道。
“哦,不用了。”吴梁说着,努力地笑道,“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我奶奶应该也快做好饭了。”
陈锋说道:“行吧,谢谢你来帮依泉辅导功课。”
“嗯,叔叔再见。”
说罢,吴梁向不远处的大门走去,脑回路立刻开始工作。刚才的发现得好好捋捋,如果可能的话案子有可能在今天之内就可以破解。
“等等。”陈依泉的声音打断了吴梁的脑回路,她很小心地走过来,并且示意陈锋自己可以一个人,“吴梁,谢谢你带我查案。现在我爸爸也回来了,我应该也不会那么害怕了……你的晕血症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放心。”
停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吴梁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回答,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总之谢谢你,我想你的这个怪病肯定会好起来的。再见吧。”
吴梁楞了一下,这一次停顿不是他看懂了陈依泉的眼神,而是他确实懵了一下。陈依泉说得就像是要道别一样。“行吧,明天学校见。你的膝盖也小心点,最近不要沾水,容易感染发炎的。”
陈依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梁的手机响了。他向陈依泉挥挥手,帮她把门关上。
是吴衡打来的。
吴梁思考了两秒钟,大体的可能性有两种——又出事了或者有什么新发现。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接通键,没等对方开口就说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好消息大于坏消息。”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吴衡,这声音应该是......顾辰河?
40分钟前。
林凌的车技确实不是盖的,还没过十几分钟就从保险公司奔回了警局。
“我说林凌呀,你以后开车不要那么急好不好?每次坐你的车就像是在违规的边缘反复试探。”詹警官晃了晃头说道,好像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
“老詹,时间紧迫。这不能怪林警官。”顾辰河下车说道,“我刚刚已经给你的下属发过消息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话的话,那个账户就更可疑了。”
吴衡说道:“所以呢,我们现在就只能等了么?”
顾辰河细眯着眼转过头说:“你的那个弟弟没有跟着我们来,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或者比我们知道的信息优越了一些。我真的很难想象他那样的人有你这样的一个兄弟。”
“所以你的发现呢?”林凌站过来说道。
顾辰河微微点头,说道:“现在唯一的切入点也只剩下那些安眠药了。两具尸体的相似点应该是那个凶手迷惑我们的一种障眼法,我们得换位思考了。这起案子如果和九年前的那个案子有关的话,或许安眠药就是突破口。”
“这些话你在昨天的时候就说过了,现在的发现呢?”詹警官也站过来问道。
“要想把这条路走下去,得先找到那个男的家里面安眠药的卖主。可是已经过去46个小时了,为什么那货的手机还没有破解?!”
在处理尸体的第一时间,鉴识科的人就将手机转移到了警局并开始进行破译工作,可是尝试了很长时间都不能打开赵泷的手机。虽然黄灿的手机很容易就被鉴识科的人破解了,可是里面的信息毫无价值——吴梁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是通过快递单得知了赵泷家中的安眠药是他自己买的,可是快递公司根本不知道这些安眠药出自哪里。
“那些安眠的成分是很常见的麻醉成分,市面上与之相符的安眠药大概有几百种,而卖这些药的药商在索南市里就有几千家。你们说说,该从哪查起?”很不屑地说着,顾辰河走进了警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