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还记得王羡对他说得最伤人的一句话便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爸而是我爸,我们家毁了,毁了”。
悲剧很短但留下的伤痛却很深,林浩的父亲因为这件事不敢再回来,在外面拼命的赚钱,每年赚的一大半钱都会拿给王羡妈妈,不过王羡妈妈从来没要过,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在外面拼力气赚钱。
“这不是韩老师跟南老师吗,怎么?来我们这里看风景?”身后响起一声轻佻男声,南笙和韩梅同时转头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王羡以及站在他身后的苏尘。
在南笙还没反应过来时,韩梅已经上前轻拍了一个王羡的手臂,“你这小子说什么呢,我和南老师来看你跟林浩,苏尘,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南笙惊讶的眼神中,苏尘轻抬了一下双眸,特有的低沉嗓音:“我来这边采草药。”
王羡家就在旁边,在王羡用钥匙打开家门的那一刻,靠边木床上躺着的老人便映入眼帘,老人看到他们来很是开心,挣扎着在王羡的帮助下坐起身来,这是王羡的爷爷,身体很不好,一身上下大小病不断,一个普通的伤风感冒便会引发身上的其它病症,在床上躺上半月甚至更久,每天汤药不断,家里唯一的主心骨是王羡的妈妈,其次便是王羡,前段时间王羡没来学校的原因便是在家照顾他爷爷。
像是很有默契一般,韩梅和南笙说得最多的便是学校的事情还顺带夸了王羡几句,老人听得很是开心,要离开的时,老人很是恋恋不舍。
在走出门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羡破天荒的说了句“谢谢”,谢谢你们没有提起那件事,谢谢你们让他爷爷今天这么开心。
这个谢谢暖乎心灵,南笙只觉得很暖很暖。
回程途中,苏尘跟他们一路,少年穿着一身熟悉的黑衣,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不知名的草药,韩梅一路问着苏尘一些问题和细细叮嘱着一些,少年都很有耐心的回答着,白暂的侧颜很是养眼。
南笙一直凭借着来时的记忆走在前面,走得很慢但很稳,在踏到一个小碎石时整个人不稳着朝前栽去,吓得南笙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疼痛的到来,耳边有着韩梅放大的惊呼声。
印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手腕上以及身子上传来力量,接着她感觉整个人都如同逆转过来一般,鼻尖缓慢的传来一股好闻的草药清香以及夹杂着的汗味。
缓慢的睁开眼睛,一抹黑色映如眼帘,眼神缓慢往上,是一截白暂的脖颈,再往上,是少年好看的下颔线,大脑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条件反射般一个挣脱,少年随即松手。
南笙被韩梅稳住身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看到少年已经收回手臂,蹲下身子开始拣洒落的草药,神色平静如初。
“小南,小心点,你等下就跟我走一起,刚才要不是小尘的话你就摔了,这路不好走,我们慢慢走就行,不求快。”韩梅细声嘱咐,眉眼间满是担忧,她当时想着其它事情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苏尘将南笙救下时才反应过来。
“嗯,韩姨,我没事,谢谢苏尘同学。”南笙蹲下身子和韩梅一起开始帮苏尘捡草药,草药捡好后,韩梅从口袋里拿出麻绳在准备缠绕到南笙腰间时,被一直沉默的苏尘制止了动作,“她走前面,我护着她,这样不安全。”
接下来的路程便如同苏尘说的那般,她依旧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苏尘,高大的身影与他几乎只有一步之差,南笙最初的震惊已经消散,有了刚才的教训,现在走的每一步都不敢马虎,太阳的照射下,身后高大的影子清晰可见,初开始时还有点不适应但后面的后面却又觉得很有安全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不同与她亲人和朋友给她的,来自于她的学生,脑海里还回想着他刚才的那句“我护着她”。
许是经历过了之前的惊险,接下来的下山路程很顺,苏尘家就住在旁边的山脚下,两人一路跟着苏尘回了他家,苏尘在后面带路,路途很平坦,三户人家坐落在这座山脚下,一户的烟囱里已经飘起缕缕炊烟,有了饭菜的香味。
苏尘家坐落在这三户中间,瓦片土屋外加一座木制小屋,里面传来声声猪叫,不过也是三户中最破旧的一家,周围两家都是有青壮年常回来的人家,屋子返修过看上去比较新。
他们到家时,苏尘奶奶正抱着一大捧青菜回来,苏奶奶穿着一身灰布衣裳,深蓝色裤子,身子很是硬朗,走路带风的那种。
看到自家孙子回来了,苏奶奶很是开心,在看到苏尘身后的韩梅和南笙时,老人花白头发下带着皱纹的脸颊上绽放出一抹慈祥热情的笑意,“小尘,快招呼两位老师进来坐下。”
土屋分为两间,一间不大的厨房和另一间屋子,另一间屋子里摆着两张相隔甚远的小床,屋里摆放的东西很少,但很井井有条,两张床让人很好辨认,靠窗的小床旁摆放着一个沉旧的木桌,桌上还摆放的一摞书籍以及张一本张开的书,书上密密麻麻的记着笔记,就连南笙刚来时分发的礼物都很有序的摆放在上面,床上很是单薄的花样床单及被单,衣服挂在床尾的木制拦上,很少,一个手工制作的木制撑杆上挂着祖孙俩的外套,屋里堆放着一小堆红薯及蔬菜,抬头看天花板的瞬间,南笙才发现这间屋子没有灯,她想起了韩姨之前说的话,有的家里还没有电的迁入,不由想起林浩和王羡家,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现在看来怕是同样没有。
苏尘很是沉默的拿出两个竹制小凳示意她们坐,自己则自顾自的从才放下的背篓里掏出几个拳头下的桃子出来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用一个饭盒端着洗好的桃子回来,身后跟着苏奶奶,“吃桃子,吃桃子,这是新来的南老师吧,小尘跟我说起过你,你之前还给了小尘一个粗粮馒头,谢谢你啊,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天就留下来吃饭,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