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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走出地球

文明的扩张永远伴随着世界观的扩张。

人类蜗居在地球已有约一百六十万年的历史,所有人都觉得总有一天,我们能走出地球。直到航天技术的发展,人类成功的发射了探测卫星、空间站。这时,人类在地球外围算是有了前沿哨所。但对于地球而言,就如同蚂蚁刚离开了巢穴。

我父亲一直相信,他能离开地球,甚至离开太阳系,当他进入了研究中心后,他的信念就未曾变过。

九天航天科技中心,建立于青藏高原无人区西部。这是一个由中国主导的大型发射基地。七层物理减压的通天塔,占了有半个北京大小的土地,只有这样宏伟的发射塔,才能将一个一千平方多米的航天基地发射到太空中。也唯有欧亚大陆上青藏高原这样的世界屋脊,才能承受住这样的反冲力。中国这项工程,凭着泱泱大国的实力也做了十四年。仅从世界钢材价格的涨幅,就能可见一斑。

但不只中国有这样的想法,俄罗斯和欧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也建立了一个航天基地,据说他们要直接凭借核能,将发射的太空基地送入太阳系,成为环日行星。美国也提出了该设想,并且将要发射的太空基地命名为“第九行星”。

相比之下,以日本韩国为首的一些国家在太平洋建立的太平洋海下发射基地却无人问津。毕竟这些国家当中没有哪个国家能支持起建造起这样的大型基地,也没有哪个国家的土地能支撑起近百万吨级的反推力。在太平洋板块临近大洋洲处即是太平洋海下发射基地所在之处。

似乎,费尽心机要把一整个太空基地发射到太空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各个国家曾经花费二三十年建立的太空站效果不近人意。从地球到月球,飞船要携带的燃料是个不小的数目。而通过分级发射对资源的浪费更不是小数目。

如果地球与太空之间有一个中转站则就不一样了,飞船可以把燃料储存在太空基地上,减少飞船自重(实际上飞船质量上燃料至少占了一半),还可以在太空基地上检修,一架航天飞机的使用次数至少可以翻一倍。而太空基地就充当着这一中转站的角色。

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太空基地上发射飞船到太空中。这意味着从地球到太阳系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而九天航天科技中心里的通天塔,可以使发射的太空基地能将燃料利用率提高7%,发射中在对流层之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在太空中,肉眼可见的通天塔就是有这么大的能耐。

当我的父亲孔宇平第一次见到通天塔后,他便坚定不移的相信未来太空基地能顺利的发射,还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离开地球,进入太空。那时他也就二十出头,刚从大学毕业,成为了发射中心的一位技术员。

有句话我觉得算是他人生的半个写照,我还记得在他的笔记本首页上,不知是谁用瘦金体写着一行刚健的大字:“文明因科技而发展。”可想他是多么热爱这份工作。也正是因为这份工作,他认识了我的母亲,还生下了我。我父亲为梦想努力的起点就是九天航天科技中心。

而那天,也就是孔宇平被带队老师领进了中心的那天,让他记忆尤新。

依附于通天塔而建的大楼让他像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那时他只是一个实习助手,分配进了基地建设院太空推进部。带队老师的几句话让他兴奋地找不到北。

可惜的是,他遇到了他所协助的设计师威缄,那是个英气逼人的中年人,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但当孔宇平还未开口介绍自己,威缄便很不耐烦地对孔宇平的带队老师提出了拒绝:“我不需要什么助手,其他人爱谁谁要,反正我不需要。”还夹杂着点口音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灭了孔宇平兴高采烈的情绪。

带队老师相比之下还是挺有威严的,他说了几句话后还是让孔宇平留在了威缄身边。

但当老师平复完了孔宇平的情绪离开后,威缄对孔宇平的第一句话就是:“闭上嘴,也别动。”孔宇平就像被下了囚咒一样。

智者总是能抓住机会的。我的父亲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当时威缄正在用3D投影仪检查自己刚完成的模拟图。

孔宇平辨认出来那是个火箭的推进器,但又与普通火箭推进器相比更大更笨重。外面的锥形喷口更是厚的不成比例。透视图中里面的燃料管道也是一层层工字形的外壳累叠在一起。孔宇平已经猜到那是个核能推进器,但他敏锐地发现这个设计图上有个失误。

普通的火箭一般使用液态(液氧和液氢)发射、混合态(偏二甲肼和发烟硝酸)发射、固态(铝)发射。可是即使火箭采用了核能燃料,也要满足燃料的储存和排料,否则就只有砰的一声爆炸掉。

而以核裂变的威力,根本就做不到排料。当前面的铀235裂变时,发射出的中子和能量足以引发链式反应,以燃料室里少量的缓冲剂根本做不到减速中子的作用,毕竟,这不是反应堆,有着足够的空间装载着大量缓冲剂让中子减速。

孔宇平当时年少轻狂,当场就向威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惜孔宇平不熟悉人情世故,威缄当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虽然威缄的面色不善表明孔宇平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但威缄当时就让孔宇平滚了出去。

后来带队老师做和事佬一样调开了两人,但在言语中还是向着孔宇平的。威缄本身就与部里的人关系处的差,还行为偏激,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人。对于孔宇平的遭遇,老师也是很同情。

也就在那时,孔宇平第一次遇见了我的母亲齐玲。那时齐玲也是刚到部里实习,但齐玲学的是财务,进的是财政部。也就是带队老师让她带着孔宇平去到另一个研究员那报到的。

孔宇平本就有些鬼机灵,先是要齐玲了联系方式,后来又死缠烂打,才在了一起。不过这是后话。

孔宇平遇到的第二位研究员叫方力平,是个挺和蔼的胖子,也是太空推进部的。方力平戴着个黑框眼镜,脸挺大也挺圆的,留着个小平头。开口就让人觉得亲切:“小孔啊,欢迎来到这工作啊,我大名是方力平,那个你叫方胖子就好。工作啊,不用那么介意,随便点,随便点。”

得知了孔宇平的遭遇后,方胖子挠挠肚子笑了。孔宇平才得知威缄之前一直觉得发动机要用核能推进,但又没有好方法解决其中的问题,上面也是没通过威缄的方案,所以核发动机这块就和他的逆鳞似的。不过他本身脾气就怪,在太空推进部里也跟不少人起过冲突。让孔宇平别放心上后,方胖子拍拍孔宇平的肩膀,招呼他先去把午饭吃了,然后就回去了。

孔宇平那时还对这不怎么熟悉,就跟着齐玲后面去食堂吃饭去了。也就是在吃饭中,孔宇平要到了齐玲的联系方式。

孔宇平在太空推进部待了两年,从实习助手变成独立研究员。

期间孔宇平和方胖子成功的造出了新型的火箭发动机。但随后,孔宇平和方胖子又设计出了第一个具有现实意义的核能发动机氦—3,它采用固体喷射的方式,将核燃料喷进燃料室,而燃料室里则是高速中子流,氚—铀235被燃料室里的中子流轰击,铀235先进行裂变产生高速中子提供给下一次补料,提供了高温后,氚再进行聚变。

虽然人类对于中子束的定向轰击有能力控制,但是燃料室里的巨大的能量和产生的中子束会破坏产生中子流的装置,导致不能再次使用,在发动机停火后不再更换新的中子流装置的话等于发动机是一次性的。

但两人确实将发动机造出了个雏形。事实上,这种发动机有很大的缺点,但对于发射太空基地的方面,还是起到了大用。

在孔宇平和方胖子搞出了第一代火箭发动机时,威缄就因为上面的指令离开了研究中心,他的位置就由孔宇平代替,也就是那段时间的前前后后,孔宇平和齐玲结了婚。婚礼办得潦潦草草的,也没多少人知道,双方父母都是在工程结束后才分别见到了自己的女婿或儿媳妇。

核发动机应用到太空基地上没用多少时间,中国很成功的领先其他国家先发射了太空基地。而这其中就有我父亲的功劳。但不妙的是在孔宇平开始忙碌在工作室里参加基地后期建设时,齐玲怀上了我。实际上,在我的母亲怀上我一个月后,上面就发下指令,要求在年底之前发射太空基地。那时起研究中心的人就开始拼命的工作了。

而那时当我的母亲得知怀了我后,也就在指令下达一个星期后离开了研究中心。青藏高原上让个年轻力盛的小伙子待都能满脸通红,我的母亲本身就不是什么强健的人,为了我,在青藏高原上呆了两个星期后,便去了重庆养胎,如果不是因为地理原因,否则我母亲会等着他工程结束。也因为她想在发射完太空基地后能早日和我父亲相逢,她拒绝了家里老爷子让她回安徽老家的安排。在重庆住了三个月。

她说,她在全网直播发射上看到过孔宇平站在指挥中心的后面,那是她的骄傲。确实,在太空基地总结报告上,他在太空推进部签名的地方,第一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份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而孔宇平正好参与了进去,并且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但事情总是有转折的,我父母没有聚多久,就因为研究中心里的间谍让两人暂时分开了。在太空推进部里,一个叫陈一奇的技术人员,窃取了关于发动机的相关资料,而这已经是绝密文件。所幸陈一奇在网上寻找买家时被军方发现。但军方不确定是否有同伙。所以太空推进部的人要求在军方进行审训一个月。

孔宇平问心无愧,自然是不会干这种事。但没想到方胖子却落马了。方胖子本来兢兢业业的挣不了多少钱,而他家里又因为父亲患病耗光头家底。此时一个情报商暗中找到了他,想要买基地发动机资料和图纸。而且给的价钱不低。这本不能撼动方胖子,但那个情报商暗中控制了方胖子一家。如果方胖子不同意就杀掉他的家人。

那时方胖子也是手足无措,情报商也没想到方胖子后来却是发动机的设计者。在之后阴差阳错之下情报商想通过方胖子—陈一奇这条线搞到资料。可却在不知情的陈一奇这败走了风声。情报商想要把陈一奇强吃了,但没想到陈一奇竟然在网上还想多卖几份。最后落了马。

孔宇平最后一次见到方胖子是在押送时,在军官的一旁看着瘦的已经不是方胖子的方胖子。他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就像一个退了休的老头。那时方胖子正听着军官对他说的话。

“我的家人怎么样了?”(方)。

“你的父亲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你的家人在你出来前个星期被人伪造成了坠车事故。”(军)。

方胖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向我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要学我。”随即被两个官兵押进了车里。

汽车绝尘而去,我问留下来的军官像方胖子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那个军官搓搓白手套:“毕竟也算是参与了,不说死刑,你这辈子估计也见不到他了。可怜人啊!”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科研人员,三十二岁的年龄在科研上还有很长的路。可现在,他的后半生免不了牢狱之灾。

我不信命运,但我也觉得这兴许就是时间长河中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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