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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

青麦有了,可她怎么背回去呢?麦穗左比划右比划,再对照这幼儿园的小身板,泄气的坐在了田边。

嘴里叼着麦秆儿,麦穗想着要不要分批往回运,反正现在还早,运三回应该可以。

突然,麦穗听到吧嗒吧嗒、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抬头一望,一匹黑色的骏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黑鬃透亮、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这匹马太漂亮了。

“喂,看够了没有?”麦穗听到声音,才发现马旁边还站着一个锦衣少年,大约十二岁左右,身量高挑,五官精致,深邃的眼睛如一眼清泉,清冽冰冷,放到现代,妥妥的偶像明星。

“这是你的马吗?真漂亮!”麦穗看着小年说。

这匹马好像能听懂似的,打了一个响鼻,嘴唇向上翻,头在麦穗身上蹭了蹭。

麦穗知道这是动物友好的表现,虽然不喜欢带毛的东西,但是这马漂亮又善解人意,麦穗也不讨厌,用手抚了抚马头上的鬃毛。天了噜,手感很好诶,这是麦穗前世今生第一次摸动物,感觉还不错,麦穗又摸了一下。

锦衣少年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小鼻子小脸配上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闪着宝石般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只是这光亮的脑袋却增添了一份喜感。

麦穗感觉此人盯着她的脑袋,白他一眼说:“怎么?没见过光头啊?”

“没见过女子光头。”少年被人抓包,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

“我不是女子,我才六岁。”说着回头整理自己的麦堆。

“你是要把这些拿回家吗?”少年问。

麦穗抬起头打量着少年:“咱们认识吗?你问东问西的,是不是要拐带儿童啊?我跟你说啊,我爹娘就在前面割麦子,小心把你当麦子割了。”说着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划,舌头还伸了伸。

少年被逗笑了:“你误会了,我是旁边麦田主人沈家主的亲戚,刚看你比划这青麦,应该是要带回去,你们田边没有牛车、马车,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麦穗翻一下白眼,心里说:“我介意,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沈家的亲戚?”

少年笑了一下:“你可以让你家大人去旁边田里问一下。”

“我去,这货会读心术吗?”麦穗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向田间跑去。

少年看着在金色麦田里奔跑的麦穗,耳朵里回荡着不知名的调子

在远处蔚蓝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

麦根和麦穗一起过来,麦根走过来冲着少年行礼后说:“谢谢景少爷帮忙,我妹妹就麻烦你了。”

麦根用几根青麦拧成绳子,捆成两捆。

少年把这两捆青麦放到马背上,黑马不情愿的抖了抖马背,咴儿咴儿的叫了两声,少年拍了一下马头:“烈风,晚上给你吃青豆。”

这马看了看少年,又看看麦穗,转身往麦家庄的方向走去。

麦穗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马,心里震撼无比:这马成精了?都说宝马善解人意,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麦穗跟麦根说了再见,冲着麦囤两口子喊了声:“爹,娘,我回家了!”喊完挥了挥手。

少年两眼含笑看着这一切,和麦穗并肩往回走。

麦穗两条小短腿倒腾很慢,少年也不着急,配合麦穗慢慢走,那匹叫烈风的黑马走走停停,走一段就冲他们打个响鼻,好像在说“你们怎么那么慢。”

麦穗虽然是六岁的身体,但装着的是老阿姨的灵魂,和一个小学生真是没有共同语言呀。可又不了解这个世界,聊天气又太突兀,麦穗心里呐喊“好尴尬啊!”

正当麦穗绞尽脑汁找话题的时候,少年先开口了:“你用这些青麦是做吃食吗?”

“嗯,做碾转吃,也只有这个季节才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啊!”麦穗感慨一声。

“噗”少年笑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你才多大?装成大人很有意思吗?”其实装成大人很有意思,他小时候没少装大人,虽然现在他也不大。

“有意思啊。”麦穗表情夸张,走到少年身边,故意悄悄的说“我跟你说个秘密啊,我还穿过我娘的衣服,戴过我娘的簪子呢。”说完还用食指竖在嘴边“嘘”一声。心里却感叹一声“哎妈呀,装小萝莉真心累!”

少年看着麦穗说:“什么是碾转?”

“就是把青麦蒸熟,用石磨压成绳子段的形状,然后用鸡蛋或者肉炒着吃,很好吃。”

麦穗感觉自己快要流口水了,来了一个月了,连肉毛都没见到,唯一的荤腥算是姥姥给的猪油吧。前世不吃肉的麦穗打死都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会被肉给馋到,说到底还具身体缺乏营养啊。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你可以请我吃吗?我提供肉和鸡蛋,你提供青麦。”

麦穗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两眼直勾勾盯着黑马烈风,烈风被盯着有点儿发毛,打个响鼻往前跑去。麦穗扭头跟少年说:“能借用一下你的马吗?我请你吃碾转。”

“好啊!”少年嘴角上扬,感觉心情很好。跑在前面的黑马烈风,还不知道已经被他黑心的主人出卖了。

看到眼前的窝棚,少年有些吃惊麦穗他们住在这里。

麦穗让少年把青麦卸下来,自己去窝棚里找剪刀。少年看着进入窝棚的女孩儿,心里五味杂陈,父亲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世间百态不会呈现在书本中,谁能想到这个心向阳光的女孩会生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也许我不能只局限于我认识的那片天,不能只看别人让我看到的情景,不能只听别人让我听到的声音,想到这里,少年感觉自己的心境都提高了。

麦穗拿这剪刀开始剪青麦。手太小了,显得剪刀有些大。少年从麦穗手里拿过剪刀,剪了一只青麦穗说:“是这样剪吗?”

“嗯”麦穗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一边剪一边问,看似漫不经心。

“麦穗”

“什么?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不是青麦。”少年解释道。

“我就叫麦穗呀,我姓麦,单名一个穗字。”麦穗很认真的解释“我爷爷姓麦,我爹爹姓麦,我哥哥也姓麦。”

“我姓麦,单名一个穗字。”少年觉得麦穗的谈吐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也不像庄户人家的孩子。

少年很快就把青麦剪完,把剩下的秸秆放到黑马烈风跟前,烈风欢快的吃起来。

麦穗往锅里添上水,点着火,把青麦穗放到锅里的笼屉上,开始蒸。

少年看着麦穗一气呵成的动作,觉得她这不是第一次做这些,可是她只有六岁。少年感觉麦穗就是一个谜,越接近,谜团越大。

蒸好后,麦穗晾在一个簸箩里,看着一簸箩的东西,麦穗发愁怎么搬到石磨那里去。

正愁呢,发现路上跑来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边跑边喊“宸哥,你怎么在这里?你让我好找啊!”

胖一点的少年看见了麦穗:“怎么是个大光头,咦?你是女的呀?”说着就想去摸麦穗的头。

旁边红色的锦衣少年拉住胖墩说:“天赐,你太无礼了!”

胖墩看着少年紧皱眉头,赶紧道歉:“宸哥,对不住,是我莽撞了。”

“你应该给麦穗道歉!”少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胖墩一顿,还是冲着麦穗的方向说了句:“麦穗,对不住,不该笑你光头啊”说完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少年脸上有些微怒,红衣少年一看,忙转移话题:“谨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我好找。”

“我去麦田看看,遇见麦穗,麦穗请我吃碾转,你跟沈老爷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吃饭。”说完走到麦穗面前说:“麦穗,我叫景默宸,你可以叫我谨言。”然后指着来找他的两位少年说:“他叫莫少川,我兄弟,胖子叫沈天赐。”

莫少川见鬼似的看着景默宸,再看看麦穗,说:“麦穗,很好听得名字。”

然后再看向景默宸念到:“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景默宸却紧锁眉头。

麦穗看着这两个少年老成的小学生,心里的小人儿手扶着额头,天了噜,这古代都是这么早熟吗?是遭遇了家庭巨变,还是经历了国破家亡?把气氛弄这么太沉闷。

麦穗装着什么也不懂,和莫少川打着招呼:“嗨,你好,那什么,你要不要吃碾转?我请你吃”

莫少川看着景默宸意味深长的笑笑说:“好啊,我也尝尝”

麦穗扭头心里骂道:“尼玛,小学生都变成了妖精,难道这是个玄幻的世界?”

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麦穗指着簸箩说:“不劳动者不得食,抬上簸箩,我们向美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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