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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奶奶睡着了

记得我五岁那年,奶奶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奶奶走的那天天气很冷,天阴沉沉的,天子岭上刮着呼呼作响的西北风,那阵势很是吓人。

“咳咳咳...”奶奶的房子里又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奶奶,你没事吧?”我跑进奶奶的房间里去看看奶奶,这几天奶奶咳的越发的厉害了。

“没事!你先出去!”奶奶见我进来,立马转过身来,右手捂着嘴巴,左手向我伸来,挡着我不让我靠近。

“呀!奶奶你右嘴角边有红色的口水,我帮你擦干净。”我看见奶奶右嘴角边有血痰,跑过去想帮她擦干净。

“嗯,没事没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你先出去玩儿吧。”奶奶慌张的拿起一件衣服来抹嘴角。

“三儿,不要告诉爹娘,知道吗?”奶奶擦完脸后对我说。

“不告诉爹娘什么呀?”我奇怪的看着奶奶。

“唉,没事了。”奶奶爱怜的看着我,“你先出去玩吧,奶奶有点累了。”

“好嘞!你要喝水就叫我,我倒给你呐。”我向奶奶道。

“三儿真乖!”奶奶微笑道。

“哥哥,你在玩什么?我也要玩!”我走在大门口看见哥哥在地堂上画着的格子上一跳一跳的。

“我在跳方格子啊!你会跳吗?”哥哥一边跳一边说。哥哥今年去村里学校上学前班了,这应该是学校同学教的,这不放学了还没有吃饭,他就一个人玩起来了。

“咳咳咳...”奶奶又咳起来了,声音比刚才的越发的厉害。

“奶奶,你没事吧!”哥哥停下来大声向奶奶喊道,“要不要喝水啊!”

“咳咳,没事儿,你不用进来。”奶奶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儿,三儿!不要在地堂上玩了!这天气那么冷!快来灶边烤暖。”娘在厨房里叫道。

“哎!来啦!娘!”哥哥应道,“弟弟我们去帮娘做饭。”哥哥对我道。

“嗯!”

一进厨房,一股暖暖的饭香扑面而来,“好香!”我和哥哥贪婪的吸着饭香味。

“娘,我帮你烧火。”哥哥拿起火钳来夹起一小撮松毛尖往土灶里塞去。

“好啊!”娘笑着说。

“娘,我饿了!”我看着忙碌炒菜的娘道。

“快好啦!”娘翻着锅里的青菜道,“爹爹和弟弟回来没?”

“还没有见到。”我应道。今早弟弟哭闹起来了,就被爹带去隔壁张叔那里串门去了。

“你在门口叫爹他们回来吃饭。”娘继续道。

“好嘞!”我应声走出厨房。

“爹!弟弟!回家吃饭啦!”我在地堂边向着张叔家的方向大喊了三声。

“知道了!现在回来了!”爹也大声回应着。

“哦!”我应道,便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走去。

“娘,我今早见到奶奶嘴角挂着红色的口水。”我突然对娘道。

“嗯?”娘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放下手里的锅铲,向着奶奶的房子里跑去。

“娘怎么啦?”哥哥追了出去。

“哥哥等等我。”我也跟在哥哥后面。

“娘!”娘大叫了一声,便传来了娘的哭泣声。

这时我和哥哥来到了奶奶房子门口,看见奶奶坐着倚靠在床头,脑袋耷拉在床头架上,双眼皮低垂着,右嘴角边挂着一丝红色的口水,双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就这样,很安详,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娘跪在床头边,头低垂着在轻轻哭泣着。

“娘!呜呜呜...”我和哥哥跟着娘哭了起来。

“怎么啦!”爹这时抱着弟弟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问道。

爹放下怀里的弟弟,跪在奶奶床边,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娘,您走好!”然后起来把娘扶起来,“我们先出去吧,奶奶睡着了,别吵到她睡觉。”爹边扶着娘往大厅边对我们兄弟仨说。

那天中午一家人都默默地吃饭,弟弟这时也变得听话了,自己乖乖地把碗里那饭菜吃完。

爹中午吃完饭后就出去了,晚上和张叔用牛车拉了一副深黑色的像衣柜一样的木柜回来。

“那是棺材。”哥哥对我说,“以后奶奶就要谁在这里了。”

“奶奶不是有床吗?”我奇怪道。

“奶奶已经走了,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我们要把她装在棺材里面,才能好好的送奶奶去另外一个世界。”娘红着眼睛摸了摸我的小光头道。

“以后我们也会去奶奶那个世界吗?”我仰起头问娘。

“会的。”娘愣了一下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奶奶那个世界再见到奶奶呢?”我继续问道。

“等我们向奶奶年纪那样大的时候。”娘红着眼哽咽道。

“娘不要哭,我们和奶奶分开是暂时的,以后我们肯定会见到奶奶的!”我拉着娘的手道。

当晚家里点满了白蜡烛,把整个屋子都照的像白天那样亮,哥哥抱着弟弟哄他入睡。我静静地看着爹娘在干活。爹娘忙着给奶奶收拾衣物,给奶奶换了一身全新的奶奶生前最喜欢穿的蓝黑色小碎花衣服。一切准备好后,爹把奶奶慢慢地抱起,轻轻地放在奶奶的“新床”里。我连忙跑过去趴在棺材上看奶奶。刚看了一眼,娘就把我抱起来走开了,这时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娘也轻轻哭泣起来。爹还是用他颤抖的大手把棺材盖合上了。

当天夜里爹就和张叔及另外几位叔叔将奶奶运走了。

送奶奶出门的时候,天子岭正刮着呼呼作响的大风,然而柔和的月光正正的洒在天子岭上,不用打手电筒都可以把路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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