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正和大殿。
从金屏中走出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出来之人正是他,他身材优美,身着华丽锦服,目光炯炯有神,一身扈气。
北赫然酒过三巡,盘腿而坐在香软缎子做成的铺垫,浑身上下打量眼前相貌端庄,衣着华丽丝绸衣的婀娜女子,别的一无是处。
均绣双手环胸,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哪来的女人?”
“你又是哪来的男人?”
两个人嫌恶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开始仇视起来了~~~
“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西南王的略带妖孽地一笑。
她差点把持不住,留口水,真是该死的。
“以此发簪为证,七天后午时,我们在这不见不散!”她眼也不眨一下,一把扯下斜插在头上的碧玉发簪,柔顺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西南王看着她拔下发簪,在那一瞬间,他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深深吸引,手和脚并拢开始不知道往哪搁,无所适从。
“你当真要嫁本王!”
“嗯。”
“自古女子出嫁都是要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是王侯,婚姻大事岂能私定。”北赫然受宠若惊的看着她没有污垢而纯洁的眼睛,这陌生而熟悉的眼神,思绪混乱不堪,似乎在哪里见过,实在是想不起。
“你到底是取娶还是不娶?”
没等她发话,他眼也不眨的就大步往前走,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均绣怒不可解的追赶上他的脚步,冲到他面前,张开手。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要娶我?”
“你若想知道,退后三步,我就告诉你。”
他看着她气势汹汹如月色甜美纯净的脸,脸上淡淡的笑容似有似无。
“退后三步?”
均绣迟疑了一下,脚步迈开,真的往后退了三步,她始料未及,他“咣”的一声关上大门,把她拒之门外。
“快开门,你这浑蛋,大骗子,你给我滚出来!”
大殿门一开——
“你是个超级无敌大混蛋!往后,你若想让我嫁给你,去死吧!”
均绣抓紧手中的发簪,一气之下扔在他脸上。
均绣一时接受不了被他戏耍的事实,喊到声嘶力竭,大门越来越多的路人,她虚脱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倾倒在地。
月光的皎洁是那么地惹人嫉妒,她的柔美,她的脆弱,她的特别,全都隐藏在薄雾后面,无法寻觅。
锦绣宫。
均绣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从昨日到现在,闷闷不乐。
紫阳殿
“南王殿下,这是皇上差奴才送来的‘大韩’公主的画像。”
赫然挥手屏退下人,一只手抵在额头,微闭上眼,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锦泰公主画像,眼不见心不烦,他往后随手一丢,“啪”的一声,画像形成一漂亮的弧度,不慎掉入砚台之中,深黑的墨水四溅,斑斑点点洒在画像上,模糊不堪。
均绣的目光落在一处镶着彩色丝线边的帛画上,低下头,把帛画抓在手里,没有撑开来看,泪水滴落在鹅黄色的轻容纱绣裙上,湿了一片。
清澈的泉水潺潺而流,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玉藕般白嫩的手撩起一汪清水往头发上往下淋。
“锦绣公主,香草丝绸衣已经给您拿来了。”
“你们都退下。”
“是。”
嬷嬷摒退身后服侍的宫女,自己也转身离去,轻手轻脚的把门掩上。
她冷漠的眼神扫视,每走一步便有下人铺设锦缎地毯,一下又一下地往前踢着裙摆,雍容华贵大臣无不躬身行注目礼。
她从此刻决定要离宫出走!
一时的寒冷,让她的心不再那么痛,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开门!快开门!”
大东王朝,紫阳殿。
砰砰砰~~~
娇手扣在门环上一直敲打发红,隐隐作痛,直到手敲出血也不肯作罢,后背已经香汗淋漓。
就在她的手快要脱离门环的时候,西南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吓了她一跳。
王府大门拉开,黑衣士兵恭敬地让出一条道,一位两鬓斑白的长者从中走出来。
眼前女子蒙着面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干净无暇,清纯绝俗的美貌,翩若惊鸿。
“老身是王府里的李管家,姑娘清早敲门到底是所谓何事?”
“我要找北赫然!”
这位姑娘虽有天资国色,但在即,她的出现势必会影响王爷大婚,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姑娘,你无凭证证实你认识我家王爷,还是请回吧。”
“凭证,我没有~请等等!”
管家转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王府大门‘砰’的一声无情的关上,均绣心灰意冷,泪水直流。
‘大东’江南一处客栈酒楼,上座已经被客房的贵宾全部包下,守卫把守得客栈的水泄不通,路人纷纷以为来了大人物,只能偷偷朝门缝里张望看一眼。
自打他进入酒楼以后,善具就注意到他手上把玩着的东西,一时兴起,趁他稍不注意,不动声色地一把抢到手,仔细一瞧,看不出什么端倪。
“北兄,本王来你这酒楼可不曾见到什么绝色啊!”
“喝~”北赫然手执一个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一杯。
“还不是为本王那头疼的四皇妹,唉。”善具仰头,把杯里的美酒吸个精光,喝酒的声音很大声,以至于楼下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而来。
“彼此彼此。”
“咦?这是何物?”
善具发现他怀里藏着一个特别又精致的发簪,不知为何便来了兴趣,眼前一亮,这好像是四皇妹···
“还我!”北赫然立马站立起身,一脚踏上桌,从半空中个拦截,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善具看着眼熟,诡异地对着北赫然一笑,扬手又丢回给他,发簪随抛到他手中。
“北兄,善具有事在身,改日再会。”
“好。”
均绣离开西南王府,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
铜锣“锵锵锵”的打响,车车水马龙的迎亲队伍穿红带绿,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站住!”
大红花轿走到不远处,突然破被迫停下来,拥挤的人群里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停下,都给我停下。”
“哎哎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快让开,若是耽误吉时,拿你是问,走开走开。”
那人不耐烦的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连推带搡的往前推了她一把。
“你,你别推我,我就是不走!看你们敢拿我怎么办?”
哼,看他尖嘴猴腮的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里咒骂,她说话理直气壮,一下子盘腿就坐到地上不起。
“来人,我们绕道走!”
“站住,你们没听新娘在哭么!”
她一手指向前面的花轿,忿忿不平,面不改色。
“你,你,你这女子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把她给我撵走。”
“是。”
“哗啦”的一声响,不知哪泼来的水,劈头盖脑的淋在头顶上空,几片嫩黄的茶叶挂在苍白的脸上,淡黄的茶水顺着眼角流到领口,她手不停地直打哆嗦,扒拉遮住视线的流海,心中怒不可言,气得要跳脚。
“是谁?快给本姑娘站出来!”
她双手插在腰上,像极了河豚,腮边鼓的胀胀的十分生气可人。
“正是在下,北赫然是也。”
“哼!可恶”她撅着一张粉嫩小嘴,不屑一顾的转过脸。
“执迷不悟。”
赫然倒是也不以为然,咧开嘴轻轻一笑。
“这新娘根本就不想嫁人。”
“哦,那我倒是看看她当真不想嫁还是你胡言乱语”
赫然大步流星的向花轿停留的地方走去,轻轻的挽起轿帘,伸出白云般棉软而有力的手递到新娘眼前,耐心的等…
轿子里的新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没了声响。
赫然又无辜的回头看她,一脸无奈,唉——想是她不懂规矩,闹出的笑话。
其实,她在见他的第一面早认出他,她已经深深地把他的音容笑貌印在脑海里,刻在骨子里。
赫然魅惑人的一笑,不经意间已经让她停止哭泣,看着他发呆,如果他不是北赫然有多好,她就不用嫁给他了…
“你是故意的。”
“没错!”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呵呵,今日是那位娘子大婚之日,你扰乱接亲队伍就是活该。”
“你,把玉簪还我!”
“玉簪我早扔了”
“你骗人,那这是什么?”
她刚在轿子前捡到自己的发簪。
“……”他木讷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把碧玉发簪掰成两段,眼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愫哭着跑开了。
均善和善具两人独坐在离窗边最近的雅座,欣赏不远处的山光水色,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忧虑,各怀心思。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这里开满了她最喜欢的梨花,如今又见梨花开,物是人非。
她背过身离去。
不远处的明黄影子溯游而上,一路走马观花,心情不怎么愉悦。
黛儿半蹲下身在宫殿的花园中,专注地修剪花草,当她提着一小壶清水走到蝴蝶兰面前时,眼前出现鹅黄色的裙摆一角,她抬眸往上看时,正好对上一双略带怒意的眼睛。
“梨弱郡主,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来看你浇花的。”
“那是来找善具的,善具他···”
黛儿接下来的话还没有得说出口,梨弱便冲她失去理智的大喊大叫。
“请你离开二皇兄,只有我,只有我才配的上他。”
‘噗通’一声,梨弱在黛儿面前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
黛儿手中拿着的水壶一直在流,她紧闭着双眼抬头仰望,一手按着花架,另一只手抓紧衣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难过,心一阵一阵的刺痛。
难道这就是我金黛儿的夙命,喜欢上一个我不该喜欢的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夺人所爱,这不是我想要的?
“唉——”
两位香艳的妙龄女子独坐在阁楼雅间,异口同声的一声长叹。
黛儿哭得梨花带雨,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差点被呛到,难过的又喝了几口,纯正香浓的酒沿着颈项一直流到迷人的锁骨。
“哎,你为什么要哭,喂!”
“我才没有哭。”
均绣指甲陷进手心里,遮住脸,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端起一杯酒,斟满玉杯的酒不小心溅到脸上,皱着眉头仰头一饮而尽。
咦?酒壶去了哪里?
她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位温文而雅的英俊贵公子,心里犹豫着,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的酒壶不翼而飞,四下看了看,她刚刚的酒壶正安然无恙的躺在他怀里。他的模样好像…好像一个人,她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你是谁啊?”
“北赫然!”
“嘻嘻~”
均绣嬉皮笑脸的对着他傻笑,还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他的脸蛋摸上去像是水做的一样又滑又软。
赫然怒目切齿的怒视着她,精致的脸部轮廓被她折磨得扭不成样子。
均绣一眼望去,他的影子也由一个变成两个,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女子是在装傻吗,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在人前,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一二三,他心中默念道,不曾想,她就真的倒下了。
悦来客栈,华丽的房间,布置的极尽淡雅,古朴,不知名的花香充满整个房间
心碎的声音清晨的第一褛阳光照射在脸上,明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黛儿微扬起手遮挡,才不感觉到不适。
这儿的树木枝繁叶茂,花团锦簇,偶尔可以听到鸟兽和虫鸣的活动的声响。
她一个人走在这幽静的丛林里,沿着有太阳光的地方走不远,便看到一条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只调皮的鱼儿,哧溜一下,周围的水一下变得浑浊,它们忽然藏匿到石头缝里找不见踪影。
黛儿坐在水池边,她轻轻地挽起兰花衣袖,如白玉般的手拨弄着,平静的水面煞时引起一片波澜。
她小心的把水捧在手心抿一口,不料脚下一滑,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绢无意间落入水中。
韩王殿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韩王殿下,韩王殿下,回来了,回来了。”
均善素日来精神恍惚,只一听到宫人禀告,毅然放下手中的兵书,推开殿门,心急如焚的四下探望,没有看到希望的身影,失落的表情不言而喻。
“表兄--”
梨弱带着哭腔,一把冲到他的怀里,弄得他不知所措。
“韩王殿下,韩王殿下,奴婢们还是找不到王妃。”
“好了,你们下去吧。”
他远远看着那敞开的韩王府的硫璃大门,内心里的火热,凉了半截。
梨弱的内心快要像河水那样泛滥开来,因见到均善因害羞而变得通红的脸灿若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