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起雨来。有莘槿取了帐篷,众人挤在一处避雨。但是,这帐篷又不透风,闷热得很。
一大早,雨停了。天气变得有些阴沉,空气里湿气很重。
有莘槿带他们打了猎,然后骑马继续东进。
不过,只骑了半个时辰,作为前锋的雷泽鬼昆,马蹄受伤,马儿一瘸一拐跑不动了。
有莘槿让他与飞鸿度印共乘一匹,跟在最后。伤马则放走了。
一行人速度也慢下来。
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一处几小山,只不过有百多丈高,横亘在路前方。山上怪石嶙峋,有许多松柏杂草生长之间。
但这是挚第一次见到山。不知道泰山会是什么样子的,高耸入云?数千丈高?
众人在有莘槿带领下,沿山间谷地继续前行,不过,行不远,发现进山的路却断了。
因为大雨,一大片石壁垮塌,盖住了原来了峡谷。
有莘槿令下马休息,众人吃了点东西,便出山绕道而行。
过了这个几处山包,再往前走,都是山地、丘陵,没有水源。
果然很少见到有野兽,只是在山中偶尔看到兔子、松鼠、山鸡等,但露一下头,见到他们一行,便躲开了。有一些胆子大的,便在远处遥望他们。
下午时分,天阴起来。
到了傍晚,空气越发潮湿。
有莘槿跃到一处山岗,看了看四周,道:“北方野草茂盛,或有一处水源,我们到那里去找找。”
找了不大会,果然见到一片池塘,但走近一些后,突然轰地一声响,从池塘水面上升起一大片“黑云”,居然是密密麻麻的飞蚊。一个个足有麻雀大小,张牙舞爪,向几人猛扑而来。
有莘槿高呼不好,让大家快跑。
几人策马狂奔,黑云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直奔回到了原来的山岗,那些飞蚊才不再追击,慢慢稀少了。
雨师明苔惊魂未定:“那些蚊子好大啊。”
有莘槿道:“怪不得周围连鸟兽也没有,都是这群蚊子惹的。也不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
容成形过:“学士,您以前经过这里?”
“嗯,去年带另一班学子去泰山做任务,就走的这条路……看来,得开辟一条新路,避开这些蚊子了。”
飞鸿度印:“那现在怎么办?”
“这里山地莽荒,有水源的地方,多有兽族盘踞。咱们向北面绕一下。”
一行人向北,绕过一座山之后,再东行。走了一个时辰,便遇到一处战场。
战场之上,几十棵大树被摧倒在地。黑色干涸的鲜血四周都是。
还有数个千斤重的巨石,有的裂开,有的崩散,有的嵌入地面很深。明显是以冥力交战造成的后果。
令几人触目惊心。
挚伸手摸了一块干血迹:“鲜血已经干了,还有蝇虫,应该至少有半天了。”
有莘槿深锁眉头,看着一块巨石上斩得非常平齐的痕迹,跃过去细察。
雨师明苔也跟上去,看着这大片斩下的巨石痕迹,问:“学士,这是功法所致?”
有莘槿点头:“是风属性的功法。看来是有仍氏部落在这里与之交战过。不知对方是何人,操控巨石,应该是土属性的功法。”
众学子全部跟上去察看,越看心中越忐忑不安,都看向她。
有莘槿思索着说:“咱们还是从南面绕一下吧,再往北绕,还要回到济水,沿济水到历山,再向南。历山一代乃是斟灌氏部落,依泰山,扼济水,与我们有莘氏一贯不合。往南边绕的话,只多走一百里左右。南面的有仍部落也与我们交好,加快速度吧,我们争取到小汶水休息。”
诸学子唯唯。
一行人在有莘槿带领下,又回过头来,向南绕行。到天黑之时,还未见到河流。只遇到过一些湖泊,都是一些死水。
天黑下来,北方的大山,如矗立在天地间的巨人。有的狰狞,有的幽冥。
再往前走,居然听到水声,来到近前,是一处活水,只是水流较窄,可能是近期形成的。水道的痕迹也不明显。
有莘槿检查了一下,让大家饮用,补充水。然后找了一处数丈高的山岗子,就地生火做饭休息。
半夜时分,北方隐约传来悠长的鸣声。
雨师明苔叫道:“好像是象鸣,这里怎么有象?”
有莘槿跃起数丈到空中,瞥了一眼,落地后即叫醒大家:“快准备,我们这就出发。那里有火光,情况不明。尽快离开这里。”
众人都有些惊心,跟着有莘槿匆匆忙忙出发了。
到了天亮之时,终于见到了一条宽约半里的河流。便是小汶水了。
小汶水从山中流出,向南注入大汶水。几人吃饭休息,后才越过小汶水。过河不久,便见一条大河,宽二里左右,便是大汶水。
大汶水再向西,会注入大野泽,也称巨野泽。汶水之南,便是有仍氏部落。
一行人沿着汶水向东行进两个时辰。来到一大片平原。平原之上,居然开垦有大片田地,田里种着菽麦。还开挖了一些河道,引汶水来灌溉。
“不知是哪个部落在此?”雨师明苔惊奇,“是有仍氏?”
“有可能吧。”有莘槿也是疑惑。去年她去泰山,并未绕到这里。
一行人向北,一个时辰后,遇到一个城寨。
有莘槿让容成形过前去询问。
不等容成形过上前,寨中已经冲出了两名乘坐豹子的武士,呜嗷着冲出来,把他们夹在中间。
有莘槿冷静面对,与豹骑上的武士问答一番。
豹骑之上一人不耐烦道:“既然是有莘氏的人,那就快走吧。泰山的流贼最近嚣张得很,你们可别遇上了。”
众人心惊,有莘槿询问:“流贼不是在肥夷那里闹吗?”
“谁知道!”对方扔下一句,转头回城寨去了。
有莘槿无奈,几人相视无话。但学子们做任务,岂能遇到点危险就半途而废?
于是有莘槿领挚等人继续北行,到天黑时,来到了泰山南麓。
有莘槿这才对众学子道:“我们此去泰山,寻采龙骨。”
几人兴奋起来,龙骨可是名贵得很。邰州盛产龙骨,这些年泰山也出现过龙骨。不过不多。
只挚心中疑惑,阿庇诺说龙骨乃是寻常野兽骨头石化所致,不知是不是真的,这次可要好好学习辨认一下。
一夜之中,几人又是兴奋,又是担心,不得安生。所幸,没有遇到流贼,也没有遇到兽族。
第二天,一行人进山搜索。
大山蜿蜒起伏,山势高峻挺拔,山峰连绵起伏。
有莘槿找到泉水,沿水流上山。伴着叮咚水声,一行人倒也觉得有趣。
走了半天,几人休息。
有莘槿看挚尽能跟得上,确信他功力也达到了纵横境。前面乘犀牛、骑马还能说得过去,但爬山没有功力,是跟不上的。
虽然看出来,但有莘槿没有说出来。
渐上渐高,两旁石头千姿百态;松柏苍翠,云朵如海水一样向他们涌来。
不一会,见到了一个山洞。
有莘槿带他们进洞,稍微搜索了一番:“这个山洞太显眼了,我们要找更高的,更隐蔽一点的,那里才有我们要的龙骨。”
又向上里许,雨师明苔发现了一个溶洞。洞口老树古藤,盘根错节掩住了;但有泉水众中流出。
洞临山崖,岩骨暴露,峰棱如削。
一行人进洞,里面石块绚丽,五颜六色,水从洞上沿石滴下,声音沁人心脾。
更奇怪的是,洞内居然有光亮,闪烁耀目。洞内宽阔,石柱林立,也不是知亮光从何而来。
有莘槿找到一处突出的粗糙石壁,拿一块尖石头敲击,不一会,石块松动,她取下来一块像骨骼一样的东西,灰褐色,质硬如石。然后给众学子指点:“这便是龙骨。”
众学子一个个接了仔细摸索,的确,如骨骼一样,只是硬得多。
雨师明苔问:“学士,这龙骨为何生在此处?”
“龙居于冥元充沛之地,这泰山便是冥元充沛。”
雨师明苔:“可我感觉,无论哪里的冥元都是一样的呀。”
有莘槿也无奈:“龙居住在这里,自是有道理的。”
“那为何龙骨在此?它们死后为什么与石头融为一体呢?”
“……”有莘槿。
“应该是龙死后会石化。”容成形过推测。
“但为什么只有骨头,却不见龙的头、牙齿、尾巴?”
“……”容成形过。
“好了,”有莘槿打断讨论,“我们快搜索龙骨,争取今天下山。”
挚把那龙骨捏在手中,尝试着吸入冥元,但它与普通的石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一行人听从有莘槿吩咐,继续在洞内搜索。
几名学子分散开来,挚也自己一处。
不一会,雷泽鬼昆叫道:“我这里发现一块。”
有莘槿跃过去查看,点头道:“不错,这是块龙骨,小心把它凿下来。”
另外几人搜寻得更加小心了。
挚感觉他们几人迅速得多,自己又不能用功法,岂不是要一无所获吗?
埋怨归埋怨,挚还是沿着石壁一路向里找去。
又过了一会,容成形过也发现了。很快,所有人都找到了,除了挚。
挚看众人都要凿取龙骨,便平静心态,继续向前找。前方有一块区域,是几人没有找过的,兴许有发现。
但是找了半天,别人都取下龙骨,继续向下搜索了,挚还是没有发现。
挚心中暗自寻思,趁几人不注意,低声施展召唤术:“阿克搜——龙骨。”没有反应。
他一边向前找,一边暗念召唤术,并把意念集中在有莘槿展示过的龙骨上面,又向前走了十余丈,突然有了感应。
挚紧走几步,果然,在一个石柱边缘,发现了一块龙骨。
他刚要伸手摸一下。
突然后面窜上来一人,却是飞鸿度印,他一下子越过了挚,抢先按住了那龙骨的石壁,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先发现的。”
挚想发火,但最终哼了一声,继续向前。
飞鸿度印看着挚恼火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发笑。
挚走远几步,回头看到飞鸿度印得意地凿取龙骨,心中不忿。但也只能按下火气,继续施展召唤术搜索。
但把这石洞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块。
有莘槿也搜查了一遍,然后告诉大家,可以试着敲开石块,察看中间有没有。
大家依言而行,果然雨师明苔又发现了一块。
大家找了良久,再也没有收获,有莘槿道:“这个山洞中的龙骨已经没有了,咱们离开,到下一个石洞去。”
挚无奈,只得跟大家一起离开。
每个学子都有了收获,雷泽鬼昆得了三块,最多。但挚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一行人到了外面,继续缘山而上,很快又发现了一个石洞。
这次,石洞更大,但龙骨却更少一些。
几人四处搜索之时,各自分配了不同的区域。
挚继续使用召唤术。在自己那片转了一圈,也没有收获。过了老大一会,只有飞鸿度印有了发现,其余人都在搜寻,并试着敲打石壁,看里面有没有发现。
挚思索,这次是找龙骨,但阿庇诺却说,这些并非是龙的骨头。那真正的龙骨会是什么样的?
挚努力想起阿庇诺雕刻的龙的形状,然后使用召唤术:“阿克搜——龙骨。”
没有想到,居然又有了感应。
挚顺着感应向里搜索,发现石壁有一处凹陷。他又向上看,发现有一段如玉般的骨节在那,一下子吸引了他。
这个玉骨不高,挚可以摸到。挚把手放在玉骨之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可与自己相融。
挚一运功法,其中竟有冥元直接从手中如泉涌一样进入身体。
挚大吃一惊,立即把手缩回。仔细体会,是的,就是冥元入体的感觉,只要按上,就如同冥元入体的感觉。
什么时候冥元变得有形有质了?要知道,修炼功法之时,为了感应冥元,是需要很长一段过程的。
挚觉得不确定,又试了一次。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了,运用功法也极轻微,但仍然有大量冥元从手心涌入。
挚确定了,这东西居然存储有大量的冥元。他拿了块石头,想试着把这玉骨给凿下来。
有莘槿也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道:“这块形状很像,但颜色应该不是。”
挚嘿笑一声:“先弄下来看看吧。”
有莘槿也没有管他,而是对远处的雷泽鬼昆道:“别乱跑。”说着追了上去。
挚看无人注意自己,便运用冥力,又敲击几下,很快玉骨从石壁掉落。挚两手握住这块玉骨,一运功法,冥元如激流一样涌入全身。
诚如雨师明苔所说,冥元各处都是一样的。
光线有强有弱,距离光源近的就亮一些,距离光源远就暗一些,但冥元却没有源头。自古就存在的。据学士们讲,山顶上的冥元与地窖里的冥元也是相同的。
以前修炼,把冥元引入体内是个缓慢的过程,慢慢与精神结合,转化为冥力外导。越是锻炼,人的精神越是强大,学识也增加,冥力也才能强大。人在吸收冥元之时,精神也会疲惫,所以不能一直吸收。
如果说吸收冥元是修,那么运用冥力就是练。二者相辅相成,才能不断进步。
随着功力精进,吸收冥元的速度也会变快,但冥力越强,消耗冥元的速度也越快。冥力与人的力气是一样的。不吃饭的话,就没有力气,不吸收冥元,也无法发挥冥力。
人的精神可以暴发到最强,但冥元的吸收却非常稳定,只有人的功力加深,才能吸收加快。
现在挚遇到了不一样的结果。冥元的吸收居然没有限制了!
挚集中所有精神,与冥元结合在一起,形成元气。元气充斥体内,外放即为冥力。
只不过几个呼吸,冥元便没有了,与挚的精神结合,形成了元气。那玉骨的颜色似乎也从青变淡了。
挚全力击出一掌:“力开山河!”
击出的冥力赫然化成一股水雾,水雾向前迅捷攻击,并且挟带锐利风声。
幸而洞比较宽阔,没有击中石壁。但却卷起一阵风来。
有莘槿等全部感受到了,一阵风凭空在洞内生成成,激荡,吹得人衣衫、发丝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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