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有康鲁哪能不明白,这有莘弃是要对自己军法从事了。估计要下狠手把自己灭口了。自己若是因此死了,岂不冤枉!
有康鲁抬头看了一下有莘弃的眼睛,那眼中分明就有杀意!
有康鲁看有莘弃挥了下手,已经准备下令了。他情急之下,当即扑通下跪:“弃大人,我查出挚没有任何违反部落规定之处啊!而且,小人查出,挚在泰山得到一块特殊的龙骨,龙骨之中含有数量庞大的冥元,助他在瞬间晋级到融意境!小人有功啊!”
有莘弃听了不由得诧异,看这有康鲁一副心惊胆战、浑身哆嗦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于是杀意稍平,冷声发问:“真的?”
“千真万确!”有康鲁眼中饱含哀求。
有莘弃原本接到通报,知有人在查挚的功法,要将挚定罪,便第一时间赶来,要灭掉后患。不想有康鲁思路转换也快,现在冒出来一个龙骨冥元之事,还要邀功这是?
有莘弃冷笑一声,下令让武士把有康鲁看押起来,然后自己去找挚核实。
挚极为担心,四处牢房的墙壁,向他挤压过来,要把他心房挤爆一般。挚不知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什么样的厄运。
这时,挚听到脚步声喳喳传来,接着看到有莘弃走过来,心中咚咚如敲鼓,呆呆地站定,努力平息心情。
有莘弃也没有客套,直接问龙骨冥元一事。
挚听有莘弃的语气略微和善,估计与有康鲁目的不同,才稍微安下心来。他这才取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龙骨,交给了有莘弃。然后,挚按捺住心里的七上八下,把告诉有康鲁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有莘弃冷眼旁观,这个奴隶子,一点也不老实,有龙骨冥元这样的发现,一路之上,居然一声不吭……狡猾。不过,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居然也想玩心机,太嫩了!
他心中虽然不高兴,但毕竟哥哥有莘逸云交待过,让他保障挚的安全。而且,挚一旦因为功法暴露出事,其一家人都会受到牵连。那么,有莘逸云也会因此而威望大减,闹不好还要当众承认错误,这必定给有康族长等人攻击的机会……
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奴隶居然可以影响到部落大事,有莘弃心中不免别扭。
此时,他也强打精神,接过了玉骨,仔细检查。
从材质上看,与玉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中间似是空的,有点红色物质,似是骨髓一般。
有莘弃想了想,收起了龙骨,令挚好生在这里呆着:“如果再有人来审问你,你什么都不要说,让他来找我,明白吗?”
挚连忙感激道:“明白了,多谢弃大人。”
有莘弃哼了一声,对挚这小子,着实有点看不顺眼。他其实对挚说的话,并不十分确信。
挚以前肯定会功法,这一点,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长老会也不去追查什么,自然是给酋长面子。
但现在挚暴露了融意境的功力,就是两回事了。让大家装作不知道吗?那岂不坏了规矩?
有莘弃离开挚这里后,立刻又去找有莘槿和众学子一一询问。问过之后,心里更是疑惑,难道挚说的是真的?不过,挚一口咬定,自己刚修炼功法,全靠龙骨冥元才提升到了融意境。这话里是半真半假,闹得有莘弃也疑虑不断。
有莘弃也明白,这事极为重大。他亲自带着龙骨,押着有康鲁一起前往酋长府,与哥哥商议。
晚上,有莘部落长老会,有康鲁一脸的郑重其事,他双手极为小心地托着龙骨,仔细解说了挚通过龙骨冥元突破融意境一事,并在最后强调说,挚刚刚修炼功法不过几个月。
有康族长一脸的不能置信,他环顾四周:“诸位长老,你们有谁听过龙骨可以存储冥元的吗?”
众人皆摇头。
有莘弃暗自咳嗽了一声。
有莘逸云道:“雨师长老,您掌管庠堂,博学多闻,可听过此事?”
雨师长老表情凝重,徐徐说道:“龙骨存储冥元一事,的确闻所未闻。自夏王启以来,龙已经绝迹几百年了。四十年前吧,陶唐氏刘累又发现了龙,从而被夏王孔甲赐为‘御龙氏’。但刘累很快又说龙不见了。孔甲王怒,追究问罪,将刘累列为逃犯。若非西北神城介入,陶唐氏一族也要受牵连。但刘累就此销声匿迹。此事处处透着蹊跷,我们也不明所以。
我们都曾听说过:龙不翼而飞,可呼风唤雨,我人族功法或学自龙。但我在西河王城之时,曾听那里的学士偶尔说过,龙有可能乃是冥元所化。冥元可化为有形之兽?我当时不信。但若这挚说的是真的,这龙骨可能不是一般的药材,而是真正的龙骨罢。”
是啊……若是挚说的是真的,一小块龙骨,便让人瞬间突破了融意境……众人一时热切起来。
有莘青蚺立刻站起来:“此事……当列为部落绝密!”
众长老当即赞同:“不错!绝不可让消息外漏!”
雨师长老却给大家沸腾起来的热血浇了盆冷水:“若真是如此,想必这冥元龙骨也是极为稀少的。否则,几千年来为何从未听说过?”
有莘青蚺道:“不然,启王之前,帝禹、帝舜,都是有龙跟随的。之后几百年不见龙的踪迹,只有刘累发现了。既然刘累可以发现,为什么我们不能发现呢?”
雷泽长老道:“是极,既然能发现龙骨,也就有可能发现龙啊。或许这就是我们部落的机缘。”
众长老有的贪婪,有的乐观,有谨慎,但大都同意去探寻的。到手的机会,为什么要白白浪费呢?
酋长有莘逸云道:“眼看秋收,我们人手不足。再加上泰山路途凶险,还是派小股人员前往合适。大家议一议,派谁前往呢?”
刚听到龙骨冥元,大家都热血上头,现在冷静想一想,机率又有多大?众长老议了良久,决定还是派有莘弃带队,率领十名驭思境高手前往。
有莘弃却不同意,这大海捞针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前往呢?而且无论是谁找到这龙骨,肯定是当场就用了,根本不会带回来。倘若自己苦苦寻找不到,回来后反而被人怀疑。何必枉做这无用之功?
有莘弃这一拒绝,众长老就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有康族长清了嗓子,道:“这样吧,无论是谁,找到第一块,可以自己使用。但找到两块以上,必须带回部落。这样如何?”
许多长老虽然极为眼热,又不愿担风险,但心知万难阻止找寻之人自己使用,只得同意了。
但有莘弃还是不愿前往。
有康族长沉吟:“弃统领不愿前往,也不能勉强,毕竟部落事务纷杂,一时也离不开。容成科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上次受伤尚未痊愈。有莘象雄与容成科并称双骄,他怎么样?”
有莘逸云拒绝了:“象雄乃是待罪之身,还是不要让他前往了。”
众人议了几个领队之人,但都没有达成共识。
最后,雨师长老提名雷泽娄。反倒让众人同意了。
议过了搜寻龙骨冥元之事,接下来,众长老又商议有莘槿被俘虏的善后事宜。
雷泽族长认为,有莘槿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被俘虏,应该定罪。
有莘青蚺却认为,她能够明辨环境利害,在多方交战之中,保全了众学子,还是有功的。
酋长有莘逸云也点头:“有莘槿不错,忍辱负重,在学子们策划逃跑无力制止时,舍命掩护,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学士。”
调子定了下来。于是最后评价有莘槿功过相抵。
而众学员也把龙骨带了回来,虽然迟到,但有原因,也没有惩罚,算完成了任务。
其实有莘弃知道,这是看在挚告诉了部落龙骨冥元的秘密的份上,否则一样会按迟到论处,评定不未完成任务,不合格。
终于,在一个秋雨迷蒙的天气,众学子全部被放出来。两旁的树上,树叶已经变黄了,不时在秋风中飘零下来。
众人站在牢狱门口,凉风冷飕飕的,想起泰山之行尚是夏天,现在真如隔了两个世界。
牢狱外,是迎接他们的家人。
挚一眼看到父亲尾,心中暖意升起,好悬没有流泪。
尾上前递给挚一个斗笠,然后一脸谦恭对周围人行礼:“学士大人、诸位学子,感谢你们一路照料挚。”
众人知他是奴隶,客气是不用的。本来,雨师明苔等学子,已经认可挚的能力,把他当作同伴,但看到挚的父亲这般卑微,也都不好意思。
毕竟尾是为酋长服务的,于是大家都敬而远之,随口嗯了几声,匆匆与家人走了。
尾恭敬地目送众人离开,这才带挚一起走。
一路上,尾迫不及待问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挚已经得到了部落再三严令,万不能吐露龙骨冥元一事,就连出任务的经过也被部落列为了机密,所有人不得外传。
于是,挚也只按统一好的口径,说与野人发生冲突,导致任务迟到。
尾听后还连连叹息,并愤然作色:“我们夏人宽厚,给了野人一条活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胆敢挑衅我们部落。回头我要向酋长大人禀报,讨伐那些野人们。”
尾正絮絮叨叨说着,挚突然停下脚步,问:“父亲,不知教士大人如何了?”
“哦,教士……他最近不在莘城。”尾不经心地回答。
“出去了?去哪里了?”
“不知道,”尾不关心这个,“你母亲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神堂听宣讲了。”
“我要去看一看。”挚坚决地说。
尾劝解了两句,劝不动儿子。只得叹息回家了。
挚来到神堂。果然,值守说教士出去了,说是要下次民、黎休息日的公开宣讲之时,才能回来。并且不允许挚进入。挚只得返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