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问:“教士大人,这龙骨对魔法有帮助吗?”
阿庇诺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呢?”
挚知他又要考量自己了,于是思索着说道:“学习魔法,需要精神外放与冥元结合,达到水乳交融的状态才好。但龙骨之中,冥元过于庞大,精神若投入其中,就像一碗羊奶倒入湖泊,不能产生作用……
阿庇诺点头笑道:“不错,不错。相对于龙骨,龙的血对魔法师更有用处。”
“龙的血?”
阿庇诺重重点头:“如果你有龙的血,就可能达到大成魔法,甚至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会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挚眨了睡眼睛。
“你见过龙骑骓庚吧。”
挚点点头,一个念头蓦地升起:难道龙骑骓庚与龙的血有关系?这可是一个绝大的秘密,难道阿庇诺要告诉自己?告诉自己做什么,自己只是一个奴隶学子而已……
阿庇诺语气有些激动:“龙骑骓庚正是使用了龙血,催生的新物种。”
“甚么?”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龙血……如何催生新的物种?”
“……要用魔法控制着龙血,与动物相结合,才可以生成威力巨大的新物种。龙骑骓庚就是这样产生的。”
这可是绝大秘密,这个秘密几乎要将挚压垮,他结结巴巴道:“教士……教士大人……您……您为何要告诉我……这……这种事?”这个原因必须要问,自己怀揣这样的秘密,可不是幸运。
阿庇诺知他心中存疑,于是郑重看向他,解释说:“首先,我信任你。其次,我觉得这事情并非太大的秘密。不错,我石城闪勒萨人一直在追寻龙的踪迹。因为我们深信,龙乃是敕伦派来的,降落到人间,辅助人升入天堂的。”
龙是敕伦派来的?夏人可是认为龙是天帝的。于是挚继续疑问:“闪勒萨人不是来自西方吗?西方不是没有龙吗?”
阿庇诺笑着拍了拍挚的肩膀:“你说得不错。闪勒萨人以前在西方,从来没有接触过龙。以前我们只信奉敕伦,但来到这里,我们族中,有了位先祖,亚伯兰。他给族人制订了神仆制度、会堂制度。也是他提出,龙是敕伦派来的。”
“亚伯兰?”挚从来没有听过。
“亚伯兰就是帝俊,也就是帝舜的长子。他拯救了闪勒萨人,并加入了闪勒萨人,成为第一任神仆。族人在亚伯兰的带领下不断迁移,又分成了几支。后来,闪勒萨人的一支,就是我所在的一支,接到少康王的乞援,才重新回到这片东方土地。我们协助少康王击败了寒浞,恢复了姒姓夏朝。”
信息量太大,挚一时接受不了,帝俊……是帝舜的长子?又成为了闪勒萨人的第一任神仆?但挚还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亚伯兰只提出龙是敕伦派来的,但龙到底是做什么的,却没有说。历代神仆都在研究这些问题。”阿庇诺继续说。
“可是,龙不是帮助帝禹治理洪水了吗?”挚稍微理清了一点思路,立即忍不住发问。
阿庇诺笑道:“可在帝禹之前,洪水的存在有几百年了。西方的洪水更早,我们这一支闪勒萨人正是为了躲避洪水,才从西方来到东方的。”
这些学士们在庠堂倒是提到过的,挚点了点头。那是一个洪水滔天的时代,无论西方还是东方,整个天下都在闹洪灾。
“亚伯兰传达敕伦的旨意:人是有原罪的,只要赎罪,就能上天堂。而所有的人,能够赎罪并原谅他人,就能实现人间天堂。可是现在,部落冲突不断,兽族又开始肆虐……石城、雪原与西河的罅隙不断增加,闪勒萨人、象雄人与夏人的成见也在无形中增加……如果我们得到龙,一切都会变得不同。我们就能消灭兽族,消除部落之间的偏见,不但人人可以赎罪得到上天堂的机会,我们还有可能建立一个人间的天堂……”
阿庇诺越说越激动,仿佛人间天堂在他的手上,通过努力一点点构建出来。
挚却心里暗中嘀咕,自己就不信奉敕伦,怎么能相信阿庇诺的话呢?但是,龙骑骓庚却是亲眼所见,也听哥哥鲀说过那毁灭一切的烈焰。
闪勒萨人为何追逐如此强大的武器?真是为了敕伦与天堂吗?
夏人信奉的是自然神和先祖。天地万物自有神灵,先祖离世也会成为神灵。这与闪勒萨人的敕伦信仰格格不入。可能后来受到闪勒萨人的启发,有了天帝的概念,对应闪勒萨人的敕伦神。但二者仍是绝然不同的。
这些矛盾,让挚深深地陷入困扰,他询问:“教士大人,功法的强大和魔法的强大,不都应该通过修炼和学习吗?如果只要得到龙就能变得强大的话,那么功法和魔法和意义又何在呢?”
阿庇诺点头:“不错,你问这个问题很好。很多人都抱有一种观点,龙不应当存在这个世上,人应当靠自己的努力变得强大。但龙是存在的,即便我们否认,它也是存在的。所以,我们才要阻止那些邪恶的人获得龙。或许,你还不能认同我说的话,或许,你还以为我有私心,或许,你还认为我才是邪恶的人……”
挚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
阿庇诺坦然笑道:“时间能够说明一切。我阿庇诺的名声,是经得起考验的。”
挚没有想到,阿庇诺并未继续威逼自己,转而表明心迹,于是恭敬道:“挚自然知道。庠堂里的学士对教士大人都是尊敬有加的。”
阿庇诺不置可否一笑,看向窗外,徐徐道:“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暴露自己的魔法吗?在闪勒萨人内部,有很多人反对我,说我不该向外传授魔法。我曾经传授过一个夏人弟子魔法,结果被族人知道了。结果……唉……”
挚心里一揪,难道自己也会被一些闪勒萨人盯上吗?
只听阿庇诺继续说:“……可是,魔法并不是闪勒萨人特有的。而且,功法也不是夏人特有的。世人信奉什么并不重要,和平才是最重要的……可有些人总不这样认为,他们非要把自己的理念强加于人,这不是敕伦希望看到的……”
阿庇诺说了很多,挚一时也听不懂,但他听了出来,阿庇诺的声音饱含着感情,而且挚也相信,他是没有私心的。
这时,有值守从外面来:“教士大人,看病之人在神堂等你了。”
阿庇诺这才回过神来:“好,带我去吧。”
挚心事重重,阿庇诺虽然情绪比往日热烈一些,但话却少了许多,显然也在压抑着一些内心的活跃。
挑开了一些沉重话题之后,挚发现,一些简单的欢乐,突然就变得难以触摸了。一些简单的关系,被融入到了复杂的社会后,也很难再单纯和直接了。
吃晚餐时,挚并没有询问阿庇诺前段时间为何外出,为了让阿庇诺开心一些,他询问秋猎的问题。
阿庇诺笑道:“秋猎不打紧的。去年秋猎,就在济水边上的平原堡附近,部落所有的学子,大半的武士都参加了。你现在已经是融意境,难不住你的。”
挚郝然:“因为我的出身,他们在庠堂里都不怎么跟我说这些。”
阿庇诺摇了摇头:“人应该是平等的呀——”
离开神堂时,挚依旧恭敬地向阿庇诺告别,但内心却波涛不断,用龙血来建一个人间天堂吗?魔法真的有这么强大吗?这种理想是真的吗?
接下来几天,挚仍在放课后去神堂。
阿庇诺也不再提龙的事情,而且教他防御术。
挚听有新的魔法要学,也提起了精神,把龙血一事抛在脑后。
阿庇诺站到距挚三丈远的地方,然后他让挚向自己投掷石块。
挚选了个小石子,轻向阿庇诺身上抛去。
石块尚未近身,阿庇诺念出咒语:“防御术——艾斯泼!”那石块一下子被弹开了,并且,一下子弹到了五丈开外的地方。就像有无形的屏障一样,笼罩在阿庇诺的周围。
挚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庇诺笑着教他诀窍:一定要把精神集中到攻击来的物体上面,然后念出咒语,阻止物体近身。
这个防御魔法与召唤术刚好相反。
接着,阿庇诺向挚丢了一块石子,挚学着阿庇诺念动咒语,但没有丝毫作用,石子毫无阻力地落在挚身上。
又练了两次。挚集中意念时,不知怎么搞的,突然与召唤术弄混了,石子反而加速砸中了他。
本来挚已经练习召唤术很熟练了,但现在又上手完全相反的防御术,一下子闹得手忙脚乱。
练习了两天,挚才有了一些心得。
这天,阿庇诺把一块石子丢向挚。
挚大呼:“防御术——艾斯泼!”但石子还是没有丝毫停滞地砸在身上。
挚一阵脸红。
阿庇诺轻笔:“慢慢练吧,总要个把月才能有成果的。”
除了教挚学习魔法,及不时带他一起采挖药材,制作食品外。阿庇诺还继续教授他闪勒萨语。
又过了几天,部落开始秋收,长老们带领着部落全体出动,酋长有莘逸云更是身先士卒。所有学子也都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