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新真是流氓嘴脸,白天教授晚上禽兽啊。张晓藜说他是老狐狸,任他再狡猾,好在我是好猎手!我对付王成的那套办法让我获得了经验。我早就将微型录音录像设备已经安装在张晓藜的手机里了,谢山新不至于拆开她的手机吧,何况我要她哪怕是上洗手间也要随身带着手机,喝酒可以假醉,绝不能真的醉了。我交待的话她早就牢记在心了。
我也问过张晓藜她父母的酒量,她告诉我他父亲喝一瓶二锅头还能独自出门揽活,不过身体不好跟经常喝酒过量有很大关系,而且也没喝什么好酒啊,不知喝了多少白开水兑酒精,那脑子和肠胃哪有不受损伤的呀。不过他到了表叔的种养基地,可以喝货真价实的原生态米酒,只要控制好不要过量饮酒,多吃基地种的菜,身体会好起来的。
我对张晓藜的酒量就可以放心一大半了。她反问我:“什么叫放心一大半啊?”
我笑呵呵地说:“你知道你是不是你老爸亲生的啊,只有你老妈知道。”
“切,乱说!崽像娘,女像爷,看我这张脸就和老爸有几分挂相好吧。”她佯装生气地说。
我说:“那就好嘛,你对自己的酒量不就放一百个心了么!”
她格格格地笑着说:“就怕遗传还有基因变异呢。”
这小妮子!
她推三阻四,不肯接谢山新要服务员给她倒的酒,只不过是想把戏演得更逼真。
谢山新从服务员手中抢过瓶子,边给张晓藜倒半杯酒,边说:“这样吧,反正就一瓶酒,喝完了拉倒。你倒半杯我倒一满杯,我不加冰块了。就这样往下喝吧。”
张晓藜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这样喝酒呢。”
谢山新说:“你们女人不是最看重第一次吗?我很高兴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啊,哈哈哈。”他还转头看了一眼小服务员,小姑娘又是一阵脸红,不过,好像是对谢山新的疯言疯语习惯一些了。要在这个包厢做服务员,就得练就一身铠甲,或者金刚罩,对谢山新之类顾客的言行,你得熟视无睹、充耳不闻。
张晓藜这次主动端起酒杯,对谢山新说:“尊敬的谢处长,我回敬您一杯,感谢您关照我公司的项目。”
谢山新和她碰了杯,一饮而尽,说:“你公司的项目关我屁事,我这后勤处长是个肥缺,好多双眼睛盯着呢,现在大气候卡得紧了,我也不敢捞什么油水,你们那个姓周的给我打过无数电话,我为什么躲着他?避嫌啊!我不做你公司的项目,位置照坐,工资照拿,还不担风险。只要我随便说你们的产品哪哪有问题,跟校领导汇报,这个项目就枪毙了。再说,就算做你们的项目,合同怎么签,怎么给项目款,那还得从我手上过呢。这年头,得不到一点好处,谁愿意给自己揽这些麻烦事,过太平日子多好。亲爱的,我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既然这个业务交给你来做了,那我就英雄救美吧,明天你就过来把合同签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心情激动,反正是情绪亢奋吧,他的脸已经通红。这时,张晓藜才细细端详他那张二皮脸:五官像紧急集合似的挤得距离太靠近,两边脸颊留下了太多空白,这时就红得特别惹眼。小眼睛因为眼框周围肥肉的挤压,已经看不到眼珠了。额头到头顶已是光光的一片,也是因为三分醉意吧,没有青天白日只剩满地红了。耳朵往上的脑袋边还有几根头发支楞着,好像看到鬼子要进村了就会掰倒的消息树。但这张让人不想瞧第二眼的脸,却长在魁梧的身体上,造物主还算公平吧。
张晓藜让服务员给他倒满了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她给他夹了一块鱼,自己也喝了几口汤。
“处长大人,承蒙您看得起本姑娘,我再敬您一杯。”张晓藜又和他碰了杯,一口干了。
饭局终于结束了。张晓藜按我的授意,故意对谢山新欲擒故纵地说:“处长大人,您喝了酒,不能开车,就在酒店休息吧。我就告辞了,谢谢您的盛情款待!”
谢山新哪肯放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着急忙慌地说:“哪能走啊,一切,一切,一切才开,开,开始呢。”他舌头打着卷说。
张晓藜半推半就,要服务员帮忙,两个人扶着他上了电梯,到了他早就订好的房间。她向服务员道了谢,就把门关上了。
这是个豪华单间,一张宽大的床占据了半个房间,床和卫生间之间是通透的,只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墙,只不过卫生间里有一帘纱窗,想拉上就可以拉上。开了灯,卫生间的大浴缸一目了然,看它的大小,应该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共浴。
张晓藜把谢山新放倒在床上,帮他脱了鞋,脱了外套,盖好被子。自己就打开电视,边看节目边等候谢山新睡沉了。不一会儿,只听见谢山新鼾声如雷,应该是睡着了。她又走近看了看,也没什么异样,她甚至用手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处长大人,您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往门口走去。
她走到门口,手已经伸到门把手上了。忽然感觉有双力道很猛的手抱住了她的腰。然后只听到一声大笑:哈哈哈。一股呼出的带着浓烈酒味的热气吹到了她的脖子里。她受到惊吓,掰开那双手,一转身,只见谢山新猫着的腰还没直起来,站在她身后笑个不止。
她说:“好啊,你没醉,装神弄鬼!”
谢山新貌似歉疚地说:“对不起啊宝贝,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想想,不到一瓶酒哪能就放倒我,我也是酒精(久经)考验的人了。”
张晓藜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差点大意失荆州,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小看他谢处长了。好在她还准备了自保的最后一招。
她娇嗔地说:“好大一把年纪了,还搞恶作剧,吓死我了!”
谢三新说:“我只是看我醉了你会不会弃我而去,想不到你还好好照料我,衣服鞋子都帮我脱了,被子都帮我盖好了,是个贤妻良母啊。”
她说:“我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我是看到有新闻说几个人一起喝酒,有个人出事了,其他的人被死者家属告到法院,要求赔偿。法院居然判决这几个人赔偿了,说是他们在死者喝醉的情况下,没有照顾好他,而是各自离开了。我如果离你而去,万一你出事了,你老婆告我怎么办,那不是倒霉透顶了,如果要法院判我赔偿,那你这一杯酒就贵得离谱了!”
谢山新哈哈大笑,边笑边把她拉到床边。她挣开他的手,说:“干嘛?”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还能干嘛呢!”
“正事还没谈好呢!”
“你放心好了,你的事好说。”
“就怕你贵人多忘事,隔了一晚明天就不认账了。”
“你信不过我?那你说怎么办吧?”
张晓藜从包里拿出塑料文件袋,小心翼翼从袋子里抽出合同文件,递给谢山新,决意地说:“你先签字,明天再去盖公章。”
谢山新将合同拿在手上,看也不看,又从放在床头的上衣口袋掏出笔,就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名,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张晓藜没料到他这么爽快就签了名,只好说:“我哪有不放心嘛。”
谢山新又抱住她,满口酒气的嘴也凑上来。张晓藜把脸别到一边,急忙说:“没一点情调,看看电视,说说话嘛。先喝茶吧,等你一口酒气消了再说吧。”
谢山新放开她,说:“你是我的领导,你说了算。那我给你倒茶。”说完去拿电开水壶烧水,把茶叶放进杯里,水开后泡了两杯茶。
张晓藜说:“我先漱口,你也要漱口,酒气就不会那么熏人了。”
谢山新嬉皮笑脸,满口答应:“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张晓藜先进了卫生间。
谢山新见她拎着包进去,感觉太可笑了,心想,这小妮子还信不过我,怕我把签了字的合同给撕了,呵呵。他边喝茶,边看电视,等她出来。
张晓藜真磨蹭,过了好半天,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谢山新说:“你们女人就是事多。”说着就走进卫生间漱口。张晓藜将我给她准备好的蒙汗药倒入他的茶杯中,还端起杯子晃了几晃,又照原样放好。然后端起自己那杯茶喝了几口。
一会儿,谢山新漱完口出来了,抱住她亲了一口。她说:“还有酒气,快喝茶压一压。”
谢山新端起杯子,猛喝了几口,说:“领导说要压一压就压一压吧,等下我再把你压一压好么?”
“你别碰我,我身体不舒服。”
“你们女人的挡箭牌就是身体不舒服,我才不信呢。”
“刚才还说领导说了算,才一会儿就不作数了么!”
“作数是作数。”他忽然笑着说:“我想起一个谜语,你猜猜吧,打一生活用品。”
张晓藜沉思良久,不知猜什么好,“你再缩小一点范围?”
谢山新说:“那就等于告诉你了。”
张晓藜念出声来:“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话间,谢山新神色有点迷糊,又过了片刻,他躺倒在床上了,呼呼睡去。
张晓藜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把茶杯拿到卫生间冲洗干净,又重新给倒了半杯茶,放在原来位置,就走出了房间。
我在离酒店不远的街心公园等得火急火燎,终于看到张晓藜匆匆从酒店方向走过来,我这才松了口气。
“办得怎么样?”我目光充满了期待。
“也不先问我是不是平安,哼。”她佯装生气地说。
我说:“你不是每个零件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吗?”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差点中了他的招。”说完拍了拍包,说:“妥妥的,办成了。”
我真想给她一个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