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出宫祈愿,后宫暂由徐妃娘娘代掌凤印。
上马车前,苏艾儿眼眸微眯,仰起头别有深意的看着这令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皇宫。
年少的她荣封郡主初次入宫谢恩时,便是像今天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她还记得那时她挽着父亲的手,从宫门走到了大殿,却并不觉得累。一路上受着宫人的行礼,她的眼里满是憧憬。一晃许多年过去,现在的她竟已经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皇帝出声,提醒她快些上来。
待皇帝和皇后坐稳后,侍从吹响了号角,众人纷纷下跪叩拜,“恭送皇上皇后娘娘。”浩浩汤汤的车队从皇宫出发,目的地正是频发大水的汐城。
随行的护卫军头领燕寒出身低微,凭借一身本领以一敌百成功获得皇帝的青睐,被皇帝亲自提拔为校尉。
一路崎岖颠簸,虽然皇后的马车上有西域进贡的软垫,但苏艾儿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种吃不好睡不好的苦楚,不过三天便病倒了。不仅是苏艾儿,许多随侍的宫女也纷纷染病倒下。
“传苏御医。”皇帝蹙起眉头,俊朗的脸上皆是不悦,从皇宫到汐城本就要将近半个月的脚程,皇后这一病又要耽搁不知多长时间。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这苏御医,便是凌娅心心念念的下凡随侍的天界上神苏叶。
“平身,快来看看皇后怎么样了。”
苏艾儿躺在榻上,从帘子中伸出了半截纤细苍白的藕臂。
苏叶拿起一方薄丝手帕放到了苏艾儿的手腕上,然后手指隔着丝帕搭到了她的脉搏处。
不过片刻,他面不改色的把丝帕收了回来。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这些年劳心劳力,内里十分的虚,经不起快马赶路,除此之外并无大碍。臣开个方子,到下个城镇的药铺抓点药养着便罢。”
“你先退下吧。”
“是。”
皇帝面色不善,苏叶走后马车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皇上,咳咳咳...咳咳......”苏艾儿率先打破了宁静,她艰难的支起身子,眼眸低垂,虚弱的说道:“是臣妾不好,硬要随着皇上一起去汐城祈愿。咳咳...现下却耽误了赶路,请皇上降罪。”
“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静蓉,还不快扶皇后躺下休息!”
“是。”
静蓉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她撩开榻前的帘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艾儿躺下。
“皇后肯亲临难区为灾民祈福,向上天祈愿,这份心意本就难能可贵,皇后不必过于自责。”
皇帝把玩着手串,眸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帘子后模糊不清的人影。
“来人,传朕口谕,托皇后的福,所有人在原地停下整顿,等休息好了再上路。”
“是。”
“皇后好好休息,朕去处理政务了。”话音还未落下,皇帝转身就下了马车。
静蓉走到马车边撩起窗布,直到看着皇上走远了,这才急忙又跑回到床边。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儿留静蓉一个人便罢。”
“是,奴婢们告退。”
“皇后娘娘您怎么样?怎么突然病倒了?”
这几天皇上常在这辆马车里,有些话静蓉实在是不方便说。
“无碍,本宫心里有数。”方才还堪比黛玉般虚弱的苏艾儿突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坐了起来。
“本宫让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办好了,苏相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苏艾儿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指甲上的蔻丹。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静蓉倒是真心希望这病仅仅是皇后娘娘拖延时间的计策。
“静蓉啊,此行回宫后,本宫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了。”
“是的,娘娘。”静蓉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这些年她一直陪在皇后娘娘身边,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她希望皇后娘娘幸福。
“本宫原以为皇后便是最尊贵的,却忘记了皇后也是一人之下,难怪这么多年他从未来见本宫。”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艾儿扬起了嘴角,眸子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终于,我可以再次见到他了。”
另一辆马车上,皇帝刚坐下就传唤了苏叶。
“苏御医,皇后的身子当真是劳累过度?”
“是。”
皇帝探究的打量着苏叶,确认他神色并无异常后叹了口气。
“皇后这么多年辛苦了,朕想着让皇后好好养病,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操劳了,爱卿可明白?”
“臣遵旨。”苏叶声音清冷,皇帝不论何时见他都是一幅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模样。
“朕从未了解过苏卿,不知苏卿孤身一人,所求何物?名?利?权?还是...女人?”
“臣但求皇上,龙体安康,平安顺遂。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好!得此忠臣,朕心甚慰。”
皇帝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爱卿退下吧。”
“是。”
苏叶离去后,皇帝当即便阴了脸。
皇帝从小在这皇宫里长大,见识了所有的人情冷暖和人性最阴险黑暗的一面。皇帝自然明白,这无欲无求的人向来是最不好掌控的。
只是眼下还顾不得这些事情,汐城的水患才是最重要的。
帝后亲赴难区共同祈愿只能暂时安抚民心,予水患却根本无用。若时间久了水患不能解决,恐怕天下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