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扶起云南王妃,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即想着陈家老太爷的恩情,又想着方才秦蘅那副血流不止的模样。
云南王妃看着白晚舟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焦急,但也不好强逼白晚舟下命令,淡声道:“臣妾进去看看蘅儿。”
“谢家哥儿,你也进来吧。”
云南王妃看着后面难掩忧虑的惊辞,向他招手,两人一同进了偏殿。
“女君要进去看看吗?”
萧裳本是提议,却没想到白晚舟先抬脚进了去,不过萧裳发现白晚舟就站的远远的,没敢靠近。
那头,秦蘅脸色苍白的躺在那儿,云南王妃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伸手轻抚这秦蘅的脸庞,忽而又转身轻轻抽泣。
白晚舟心中百味交加,面无表情的退出来,外面剩下的白之州,陆长佑和易井都看的出来此时的白晚舟神情恍惚,任由肌肉记忆走回明宁殿。
天色还没有大亮,只是微微天明。
白晚舟静静的坐在主位上,她想起在秦蘅年幼时,那副懂事贴心的模样,想着她总是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那在云南王府里头,她是不是也会趴在云南王妃的怀里,像个女儿对母亲那样的撒娇。
想了太多,直到一缕阳光撒在白晚舟的脸上,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萧裳,传朕旨意,立刻将陈旭平流放,罢了陈家所有人的官,让他们搬到朕看不到的地方去。”
萧裳立刻领命,脚下生风,走的飞快,生怕女君下一刻又留情。
白晚舟慢慢的靠上椅背,缓缓的闭上眼睛,一滴清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当事人的无奈。
“你去吧。”
“不去不去,你去。”
明夏国,顾浔那儿,今昭正在和一名暗卫你推我让的,估摸着谁去向顾浔说说那信上的内容。
“都给我进来。”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可在门外两人的耳朵里却像是索命的前奏。
“怎么回事?”
顾浔倚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放在桌上,看着嚣张的很,却又有说不出的意味在里头。
“大人,这……”
今昭实在不敢说出口,磨磨唧唧的,顾浔烦躁的收了脚,放下书,身体前倾。
“是蘅姑娘,在大河国太子生辰上被陈家公子用剑伤及了心脉,不过已经稳定了……”
今昭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而顾浔脸也越来越难看,今昭和暗卫统一的低下头,不敢做声。
要是顾浔想要立刻赶去大河国只为看一眼秦蘅,今昭也觉得这可是很可能的,反正又不是没有这样干过。
“大河女君这么做?”
“流放陈旭平,罢免整个陈家。”
顾浔冷笑一声,听得今昭脊背发冷,冷声道:“流放的路上,你们知道这么做吧。”
今昭点头。
“下去吧。”
今昭轻呼一口气,退了出来,还顺带关上了门。
顾浔在里头再也没有心情做事情,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看他那眼神就像是能望到大河国一般,深沉的很。
秦蘅逐渐恢复意识,缓缓睁开双眼,大气都不好喘一声,一用力就牵扯到心口上方的伤。
“别动,躺好。”
惊辞送云南王妃去别的宫殿休息,回来看到秦蘅已经醒了,还想着起身,冷声制止。
“怎么样了?”
惊辞神情有些吓人,冷声回复:“如你所愿。”
秦蘅见他这个模样,心中忐忑,问:“你知道了?”
惊辞舌尖抵着后槽牙,急剧忍耐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没那么发冷,道:
“经过太子身边的时候闻到了幻草的味道,我原先还在奇怪,陈旭平也没有傻到这样的份上,原来你又用了同样的方法。”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没来,或者说那剑真的就插进你心里去了,你怎么办?”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提前预知的。”
惊辞越说语气越低沉,像是敲击着秦蘅的内心,让她都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担心,忧虑以及无能为力。
“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在外屋,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再小声我也听得到。”
秦蘅刚醒没多久,越发感觉眼皮的沉重,想必是太医院用药放了些安眠的药物,惊辞看着秦蘅睡过去,帮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去了外屋。
隔日,秦蘅坐在床头,腰部背后靠着靠枕,这样避免压着伤口,任由惊辞一勺勺喂着药。
云南王妃早早的就过来了,终于见着秦蘅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嘴里都说着些感谢菩萨保佑的话,听得秦蘅轻笑着道她迷信。
“女君。”
秦蘅看着云南王妃后面,白晚舟一身便服走进来,眼睛下方有些乌黑,可能是没有睡好的原因。
“不用多礼。”
白晚舟看着他们三个人有些拘谨,看着秦蘅对着云南王妃刚刚的神情与对她不同,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着看着秦蘅,柔声道: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还让太医院的人将修复疤痕的药给你送过去,涂上去好得快。”
白晚舟与她私下说话,从来没有自称“朕”。
秦蘅点点头,淡声道:“多谢女君关心。”
秦蘅和白晚舟两人不说话,云南王妃不知道说什么,而惊辞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一时间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萧裳进来提醒白晚舟还准备批阅奏折了,等白晚舟离开,云南王妃坐在秦蘅身旁,对着她轻声说道:
“女君还是很关心你的,你从小到大都是女君亲自教的,这次的事情,女君很生气,将陈旭平流放,陈家赶出尧都。”
秦蘅垂眸不语,云南王妃还想说什么,惊辞开口:“王妃,让她休息吧。”
云南王妃看了眼惊辞,又转回来看秦蘅,颇有些无奈的叹叹气,道:“好好休息。”
“母亲慢走。”
秦蘅目送云南王妃离开,惊辞过来,听她接着道:
“太子这么样?”
“他没事,亲自去大牢下旨流放陈旭平,还去封了陈家,倒是你,本就身子弱,还这样折腾。”
惊辞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些困惑,王妃说的没错,女君确实很关心你,不过没有王妃那样的明显。”
秦蘅看着被子,缓声道:“我明白,不重要的。”
惊辞看着秦蘅,知道她还是对女君对她的感情有些迷茫,可父母之爱则为计之深远,白晚舟对秦蘅更是深沉,深沉到当事人都有些怀疑,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