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泽抱着父亲,紧跟着母亲,眼看的到了山下,李璇往南面岔路行去。
令泽赶了几步,挡在她面前:“娘,这个时候就别置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李璇推开令泽,一言不发,大步向前走去。
令泽知道她的性格,在原地愣了一阵子,叹了口气,往家里行去。
刚到家门,毛时和周妨同时迎了出来,见周如气息奄奄,不由地大惊失色,忙从令泽怀里接过周如,快步送至了卧房,同时忙不迭地打发仆人去请大夫。
令泽站在床边给毛时和周妨讲着素清宫发生的事,忽听“啪啦”一声,把三人吓了一跳,回头看时,那派去找大夫的仆人扑了进来,脸色煞白。
“你作死嘛!搞出这么大动静!”周妨骂道,“大夫找来了?!”
那人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周妨性子急,上前踹了一脚:“你哑巴了?!”
那人应声而倒,脑袋跟脖子离了家,滚出老远。
毛时和令泽吓愣了,等回过神来,看见周妨已经蹲下身来捡起了那头颅,打量一番后,盯了他们两人,说道:“他被人抽干了血!”
这时,四周一片静寂,墓地一般。
还是周妨最先反应过来:“你们在这里照看好周爷,我出去看看!”
毛时虽然是个秀才,胆子倒也壮,朗声道:“我跟你一同去!”
说罢,跟在周妨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房门,迎头一阵冷风,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抬头一看,两人一惊:院中儿尸体横七竖八,俱是周家下人。再看那院门儿紧闭,行凶者毫无踪影。
“哪个狂徒敢来进犯我周家宅?!”周妨边喊边窜到大院儿正中,四下张望,同时挥手示意毛时去开院门儿。
毛时会意,一边警觉地观察着,一边奔向院门,就在他的手刚触到门栓的刹那,一条白练如游龙般蜿蜒而来,缠上他的手腕儿,猛地将他拽到半空,眼见要摔在地上,毛时可是半分武功也不会的。
周妨忙飞身扯了白练,一只手抱了毛时,落地时,顺着那白练望去,看见一个白衣素服的姑娘正坐在墙边的梧桐树上,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什么人?!”周妨横眉冷对。
那姑娘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周妨怒气中烧。
那姑娘只是盯着他,聋子哑巴一般。
“岂有此理!”周妨怒不可遏,冲上树端,挥掌击打那姑娘。
白衣姑娘倒也不惧,直迎了他的掌,到了近前,稍稍一侧身躲过,周妨避之不及,一掌打在梧桐树上,那树顿时裂成两段。
周妨转身还要击打,那白衣姑娘冷冷道:“你中了我的笑尘散,三日之内得不到解药就会浑身腐烂而死!”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周妨不以为然。
“周如也中了我的笑尘散,”白衣姑娘置若罔闻,“三日内来总管府找我,我保给你们解毒!三日后,饶是神仙也救不回了!”
说罢,也不等周妨回应,纵身跳上墙去,头也不回,闪身消了踪影。
周妨忙飞身去追,可他一发力,体内如针扎一般,疼痛让他大汗淋漓跌落在地。
毛时扶起他,掺进了卧房,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了,对着令泽细细道了院儿中发生的事情。
令泽惊道:“总管府?!难道这一切都是杨亿搞鬼?!”
“这妖女大言不惭,”周妨强忍着疼痛,说道,“怕是在哄我们!”
“看样子不像,”毛时道,“我曾在《千金方》上看到过,中了笑尘散的人体内真气如乱针,一旦运功,针会四处游窜,而且这笑尘散会让人口干舌燥,虚汗淋漓,若是三日内没有解药,真会……”
周妨此刻已经大汗淋漓了,再看昏迷中的周如,浑身如水浇,嘴唇苍白干裂。
令泽和毛时对视一眼,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得即可启程!”令泽慌乱说道。
“不行,你这是羊入虎口!”周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终是没有成功。
“顾不得那么多了,”令泽道,“去总管府尚有一线生机,若是不去,爹爹和师父您就危险了!”
“我去雇车!”毛时说着就往外奔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心一紧,往卧房方向看了看,还是鼓起勇气,壮着胆子开了门。
门一开,他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怀。
“毛师傅,我被姐姐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来求伯父伯母收留了!”沈怀哭丧着脸道。
“你姐姐为什么赶你?”毛时问。
令泽这时节走了出来,说道:“师父,你先去雇车马。”
毛时听后,自去了。
令泽转向沈怀道:“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收留不得你,你还是快些回去跟恬妹妹认个错,求她原谅你吧!”
“令泽哥哥,”沈怀叫道,“连你都要赶我走吗?你要赶我走,我就只能流落大街了,姐姐这次发了狠不要我了!”
令泽回想起沈恬发狠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就先留下来,等我忙完了家里事,把你送回去吧!”
沈怀听罢,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令泽哥哥不会不管我!”
令泽诧异地望了他,几天不见,他的性格竟然开朗了些,再细看,身量好想长了些,面色也黝黑了些。
“这些人……”沈怀跟着令泽往卧房走,忽然看见院中横七竖八的尸身,吓得往令泽身后一躲。
令泽道:“仇家来寻。”
“什么仇家?”沈怀一边问,一边进了卧房,见周妨瘫在椅子上,再一看,周如面色惨白双目紧合躺在床上,越发慌了神:“他们怎么了?”
令泽苦笑道:“中了毒,一会儿我们要去总管府寻解药,你留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让我一个人对着满院儿的鬼,我可不敢,”沈怀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
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令泽闻声向外走,迎面碰上了毛时。
毛时道:“外面的人听说周家找车,都跟见了鬼的似的,跑出老远,我好容易半哄半拽拉了一个人来,看样子他还是不太情愿,要不你再去劝劝?”
令泽听了,大步流星走出家门,果见一个老头儿双手笼在袖中,坐在马车上,不停打着哈欠。
“老人家,”令泽毕恭毕敬道,“借您的车跑一趟,绝不会亏待您,您平日里跑一趟多少钱,这一趟我给您三倍!”
那老头儿抬着双臂擦了擦鼻涕,笑嘻嘻道:“这世间万物我独独不好钱,你给的越多我越是不想去!”
令泽一愣,强颜笑道:“不知老人家要怎样才肯帮忙?”
老头儿笑道:“我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帮忙的!”
说罢,也不等令泽反应,径自进了周家大门。
令泽心莫名一悸,忙越过老头儿,向着卧房跑去,刚进卧房,他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好在跟在身后的毛时扶住了他:周妨躺在地上,满身是血,床上,不见了周如的身影儿。
“沈怀!”毛时喊道,“一定是沈怀!”
令泽听了,站直了身子,向着荟萃庄跑去。
老头儿看了他们的背影,敛了笑,摇摇头:“蠢材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