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晚头也不回不知跑了多远,不知不觉来到了观澜院后院,碰巧看见丛浪一脸严肃地负手而立,站在远处后院的竹林里。
他身边是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俯身拱手向丛浪作揖。待他直起身灵晚才看清,那中年男子竟是丛浪的父亲。
早上的时候灵晚还见着师父与丛父寒暄,丛父大约是受师父的邀请来处理丛浪去青楼的事情。
可方才丛父在丛浪面前却是那般毕恭毕敬,与早上训斥丛浪的那般严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从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看不出半分父子关系,反倒更像是上下属。
灵晚心道,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正当这时,丛浪不经意间看到了远处的灵晚,他双唇微动,轻声对丛父说了些什么,丛父转身便离去了。
随后丛浪云淡风轻地走到灵晚面前,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看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帮你去揍他!”说着,丛浪捏了捏拳头,随之骨节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灵晚噗嗤一笑,丛浪总是这样一开口便能把她逗笑,“就你那破功夫,还帮我去揍人?只怕到时候变成是我保护你!”
“那可不一定,”丛浪撇撇嘴,“说吧!怎么了?兴许我能帮你呢!”
灵晚双眸黯淡无光,“我要走了,我爹明日要带我回灵山......”
“什么?”丛浪瞪大双眼,像是有些难以接受,“就因为咱俩去青楼的事?”
灵晚叹了口气,“也不全是吧,最近苦海山发生命案,我爹担心我的安全,所以......”
“那也不至于就带你回去吧?况且这钟掌门被杀也必然事出有因,你又没什么个人恩怨的,谁会动你?!”
灵晚哭丧着脸,“没办法啊!我爹拿定主意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和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都于事无补。”
“既然事已成定局,你也别太伤心了!”丛浪拍拍灵晚的肩,“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这样心里也好受些。”
“什么地方?”灵晚对上次丛浪带她去青楼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别告诉我又要去青楼!”
“怎么会呢?”丛浪挑了挑眉。
“那是哪里?”
“你先闭上眼睛!”丛浪故作神秘。
“我可告诉你啊!你别再带我去什么禁地!要是被我爹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丛浪在灵晚身后淡淡地笑着,灵晚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丛浪揽住灵晚一跃而起,灵晚只觉得顿时整个身子像是飘起来了一般,她在丛浪的支撑下,如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儿。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落地,只是脚下有些凹凸不平,灵晚差点摔了下去,还好丛浪从背后一把揽住她的腰,而她也恰好摔入丛浪的怀里。
灵晚这才睁开双眼,发现丛浪正双眸盯住着自己,嘴角还轻佻地勾了两下,“没想到你的轻功也不过如此嘛!”
灵晚还从未如此被一个男人抱过,她连忙推开丛浪,心道这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现在自己是女扮男装,竟让他白占了便宜,自己还得憋心里,简直太不公平了!
她尴尬了一阵,这才反驳道,“方才我是闭着眼睛看不清所以才会站不稳!我可不像某些人,直接摔到地上!”
丛浪一听便知灵晚是在讽刺第一次见面自己从屋顶飞下来的时候摔在地上的那件事,笑着道,“你还记得啊?”
“那当然了!你的糗事我可是会一件一件地记得清清楚楚,等哪天你再和我吵架,我就给你一个个翻出来!”
“别!饶命!”丛浪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灵晚与他玩笑了一阵,这才注意到,原来丛浪是将自己带来了观澜院的屋顶......
本来观澜院就坐落在苦海山地势较高的地方,站在这屋顶,苦海山的全貌尽收眼底。
放眼望去,只见郁郁葱葱的竹林中一栋栋碧瓦朱甍的院子错落有致,犹如宫廷一般,在这幽深的山林之中,显得尤为独特。来苦海山这么久,灵晚还从没见过如此壮丽的景致。
正在这时,丛浪突然蒙住了灵晚的双眼。
“你蒙我眼睛干什么?”
“你转个身。”说着,丛浪蒙着灵晚的双眼,跟随着灵晚缓缓转身。
直到灵晚转过身后丛浪方才移开了他的手,而灵晚睁开眼的那一刻几乎快要尖叫出来。
眼前竟是一望无垠的苦海,海面泛着湛蓝的波光,近处汹涌澎湃的浪花猛烈地拍打着海岸,气势磅礴如同千军万马。
在海天相连的地方,夕阳正缓缓坠入大海,周围的云彩皆被染得通红,一时间海天一色,风华无边。
丛浪闲逸地俯身坐下,掏出两个酒壶,递了一个给灵晚。灵晚连忙摆手不要,上次在香满楼喝醉吐他一身,她可不想再出糗。
“放心!喝醉了我背你!”丛浪将酒壶硬塞进灵晚手里。
灵晚这才接过那酒壶,“上次在香满楼,是你扶我回的房间?”
“你才知道?”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你可知你吐了我一身?”
灵晚心想,看来香满楼那几个女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还要递酒给我喝?”
“这良辰美景的,怎能没有美酒呢?”说完,丛浪用手里的酒壶碰了下灵晚的酒壶,豪饮一口。
“说得也对。”灵晚也仰头喝下一口,没想到这酒极为香甜可口,顿时沁入心脾。
“如何?”
灵晚擦了擦嘴角,“真是好酒啊!”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丛氏山庄特制的陈年佳酿。”
“素问丛氏山庄盛产美酒,今日一尝,果然不同凡响。”灵晚没忍住,又喝了一大口,“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想出来的咯!”
“想出来的?如何想?”
“你想啊!这观澜院是观什么澜?”
“当然是苦海咯!”灵晚脱口而出。
“可是你从厢房的窗户里可看到了苦海?”这么一说,灵晚还有些纳闷了,“还真没见着!”
“那是因为你站的不够高!”丛浪弹了下灵晚的脑壳儿,“然后我就来到这屋顶,便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处咯!”
“有道理!”灵晚点头道,“所以那天晚上你就是到这屋顶看苦海?”
“是啊!”丛浪知道灵晚说的便是初次见面的那晚,他转而问道,“那你为何要偷窥我的房间?”
“我哪有?”灵晚立刻跳起来。
“你那么激动干嘛?我都被你摔了两次哎!”丛浪竖起两个指头,“该激动的是我好吗?!”
灵晚轻蔑地“切”了声,又坐了下来,“你功夫那么菜,还赖我不成?”
“好了好了!是我菜行了吧!不过咱俩也是不打不相识啊!”说着,丛浪举起酒壶,“来!为我们不打不相识干杯!”
“干杯!”灵晚“砰”地碰了上去,又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