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在老王身边,老刘抱着老王的身体,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老王的脸颊上淌下。子亦摸了摸老王的手腕,微弱的脉搏随时可能停止。
子亦看了看满江有点诧异,老王和满江同时中招,可满江只是伤了內腑,吃药后没有大碍了,而老王怎么会这么重?看了看俩人的重伤位置,明白了,虽然那头目双手同时击中二人,但满江是被对方左手击中,那时头目的左臂已经中了自己的玄冰弹,这玄冰弹似乎克制对方的魔攻,他左臂中了两次,如果不是那大头目内功了得,怕手臂都冻僵了。
老王却是被对方的右手结结实实击中。本就受伤的老王焉能抗住,如果不是体质强壮,恐怕早就没了气息。
正寻思,老王突然咳嗽一声,眼睛睁开了,脸上也有了红晕。老赵惊喜的喊:“老王,你醒过来了!”子亦和老刘都知道,这是老王回光返照,就差一口气了,急忙把老王上身扶正,问询:“老王,怎么样?”实际上就是问老王还有啥临终嘱托。
老王看看几位老伙计,又看了看子亦,眼睛看着子亦嘴巴微微张开,却出不来声。子亦用心观瞧,老王嘴里在问着什么:“你,是,歌,舒,望,的……”“你是哥舒望的什么人?”子亦心中震惊,老王嘴型明明就是这几个字!老王怎么猜到自己与哥舒望有关联?难道人之将死,还有了特殊能力?
老王看出子亦的震惊,眼睛盯着子亦的脖颈之后,子亦吓了一跳,身后有东西?突然醒悟,自己刚才摔在地上,衣服散乱,自己的衣服內领上绣着哥舒二字。这是哥舒皇室服饰特有标志。
子亦凑近老王,耳语道:“老王,你认识哥舒望?”见老王费力的点点头眼睛里满是自豪。子亦明白了,恐怕这老王也是一名退役的士兵,并且极大的可能就在自己父帅帐下,这也能解释为啥他以伤重之身还要替子亦挡下致命一击。子亦不觉握住了老王的手,看着老王的眼睛,忍住眼泪在其耳边轻语:“王老先生,我就是哥舒望的儿子,我叫子亦。”
老王闻听,眼睛里光芒更盛,手都有了点劲,握住了子亦的手,挣扎着想要坐直了身子。就这一个动作消耗了他仅存的一点体能,张嘴咳嗽几声,嘴里又吐出大量的血液。
子亦和老刘赶紧扶住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点时间了,老刘急忙问道:“老王,还有啥话要交代给哥几个么?”再不说恐怕没机会说了,老刘也不顾忌其他直接就问了。
老王艰难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老刘伸手从老王怀里抽出一个小包,打开后,里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再打开,是一枚精美的发簪。老刘问:“是这个么?”老王眨眨眼,微微使劲,老刘和子亦感觉他要躺下,就把他横放在地上。
老王松开了握住子亦的手,胳膊就落在已经染红的雪地上。老王试图翻转手掌,子亦隐约明白,他说不出来,可能是想在雪地上写字。就帮着老王把手翻过来,让他的食指触到雪里,托着他的,凭感觉依着他手用力的方向帮他在雪地上写字。小、兰、等、我、取,艰难的写下几个字后,老王的手再也难以写下去,接着手臂下垂,几人一惊,再看老王的眼睛,已经没了一点光泽,呼吸停止了。
那几个字分明就是:“小兰等我娶她”娶字只写了一半,老王就撒手而去了。
老刘几人再也忍不住,一边大喊老王,眼泪喷涌而出。子亦眼眶彻底湿润了,强自忍住没有痛哭,身手抹平了老王的眼帘,高声感到:“老王,你走好,你的仇,子亦报!”
把老王平放在雪地上,帮他整理衣裳,又劝住黝哭不已的老刘几人,问道:“几位老哥哥,知道老王所书的小兰是谁?”老刘几人强忍悲痛,想了想,老刘说好像听老王说过,孙员外那个村老王的相好就叫金兰,这小兰是不是就是她?
子亦肯定就是那个小兰了。抱起老王遗体,让满江牵过马来,对老刘几人说:“我们送王大哥去见他没娶过门的大嫂!”老刘等人自是以子亦为首,自己的命都是子亦救的,更何况老王是自己的老伙伴,让那金兰见见也是了却老王一桩遗愿。
几人不说也都明白,老王和那金兰情投意合,早已互定终身,彼此都已经交了信物,那金兰给老王的发簪就足以说明。可能因为什么缘故或者有什么顾忌到现在也没娶回家去。临终才把这事告诉几人,定是让他们帮助照顾金兰母子,带老王去见金兰,老王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子亦抱着老王上马,老刘几人把老王的遗物全部收拾包裹好,几人在雪中返回小领方向。
雪不紧不慢的落下,覆盖了那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子亦几人马不停蹄,路过小领也没有住宿,第二天中午就回到孙员外那里。
本来几人不打算惊动孙员外,奈何村子本就小,孙员外的儿子还是保长,几人到村外,孙员外家就知道了。
孙员外见几人回来略感惊讶,子亦把情况说明,孙员外知道老王遇害,不胜唏嘘。忙按子亦的意思吩咐自己的儿子带路去那金兰家里。
这金兰三十岁左右长的还很标致,出门见到几人不免脸一红,因为前几天老王就是跟这几人有的,自己还在村外偷摸看着他们走远。不过也有点诧异,他们怎么回来了?老王呢?
等子亦等人下马,她才看到被子亦抱在怀里的老王,知道不妙,脸色顿时苍白,腿都软了,艰难的问了句:“老王,他,怎么了。”
老刘走过来,:“小嫂子,请节哀,老王他已经走了。”就把遇见马匪的事情说了。
那金兰方才就预感不好,这时候听到确切死信,登时泪如泉涌,腹内翻腾,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
老刘等人吓坏了,又不好去扶,幸好孙保长的媳妇和大女儿也跟了来,急忙上前扶住,金兰才不至于摔倒。大家一时都愣在那里,没想到这金兰会悲痛如此!
过了一会儿,金兰终于缓过神来,擦擦脸上的泪水和嘴边的血迹,走到子亦身边,也不再避讳,伸手摸摸老王的脸,整理了一下老王的衣衫,问道:“你们是要把老王送回家么?”老刘说道:“小嫂子,我们正是把老王送回家,临走时老王留言我等,说要娶你回去,我们想该让老王来见见嫂子。”说罢把那包着簪子的小盒递给了金兰。
金兰听完,泪水又喷涌而出,强自忍住抽泣,身手接过,打开取出簪子,别在发髻上。发簪上的小坠子在雪中摇晃,泪水模糊的金兰显得如此凄美。
金兰再次擦干泪水,对老刘和子亦说道:“能否让我送老王一段路?”也不等老刘等人回答,接着就转身对保长媳妇说:“麻烦嫂嫂照顾我家小子一会,我送老王一段路。”就把一旁看的懵懂的孩子交到保长媳妇手里。
又转身对子亦说到:“麻烦公子,帮我把老王扶回屋里,我新给他做的衣裳还不及给他穿上,我想让他穿的利索再去那边。”说罢,眼泪又流了出来。
子亦等人虽然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可这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就把老王的遗体抱进金兰的屋里,金兰也不忌讳,让把老王平放在炕上,就拿出衣物要给老王换上。子亦和老刘不便在场,就在院外等候。
雪依然下个不停,子亦等人肃立雪中。良久,子亦感觉不对,屋里怎么没有动静,这时保长媳妇领那孩子回自己家去了,子亦见那孙员外孙女正在身后,挥手叫了过来,让她去屋里去看看。
那孙女推门进去,不一会啊的叫了一声:“你们快来,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