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三铁政是什么1
华财宝执掌村长大权以来,上依靠裘乡长、羊局长、王县长的靠山,下依靠华家军一帮铁哥们宗族势力的帮凶,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把东礁村历年积累的公益金,采用吃光、用光、送光的三光政策。用公款请客他慷慨大方,一掷千金。原先发包给渔民的集体渔船,三年到期,本应用公款维修保养,在渔汛到来之前,第二轮发包给渔民。可是集体经济囊空如洗。华村长决定,干脆把破旧不堪的渔船拍卖给渔民。卖来的钱,由华村长一人掌握开支。用九叔公的话来说,别看华财宝这个小小的“九品村官”只不过烟叶籽粒大小的官儿,可行使的权力简直像一个独立王国里的国王。
在华村长这个高压政策下,人们不能坐以待毙,为了生计一批年轻力壮有志气的青年人背井离乡去南方打工。一批穷家女子稍有几分姿色的被华村长安排到明珠度假村当女招待。过老五的女儿过彩环县职技校“宾旅班”毕业,被安排到明珠度假村工作,本来可以解决温饱问题,唐文荣逼她接客。过彩环宁死不从,只好哭着逃回家,丢掉饭碗,连一个月的工钱也不给了。
过老五残废在家,本来还有二亩果园,一亩水稻田,靠过大婶一个妇道人家支撑着,还有薄粥糊口。如今果园、水稻田又被征用,家中还有年迈古稀的老爷爷,一家四口毫无分文经济来源,是悔过崖下的特困户。洪大海书记在生时,把他们家视为重点的救济对象。华财宝在竞选村长的时候才想到这些有选举权的困难户,如今当上村长,转眼不认账。在他看来这也是一桩买卖,是“拳钱交易”的买卖。我出钱,你举拳头投我的票,交易完毕,双方两清,从此谁也不欠谁。所以像过老五这样的困难户,他就没有义务再管了。
还有一批失去土地的农民,买不起渔船的渔民,就像姜孙一样抱着侥幸的心理钻进赌场,多少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赢了钱去明珠度假村玩女人,寻欢作乐。输了钱喝农药上吊或者跳海。据统计,悔过崖下为赌博自杀的就有7个人。
不嫖不赌,老实巴交的农民,日出而耕,日落而归,头顶烈日,面向黄土,背朝天。水田由于缺水,有限的南峰岭小水库资源被明珠度假村占用。原来种水稻的改种番薯,辛勤劳作一年所得无几。坡地上的果园,由于树龄老化,产量下降,农民收入也大幅度大降。有的缺粮缺穿,有的供不起孩子上学,有的无钱给老人治病,多少人家在青黄不接时揭不开锅。这些弱势群体和华财宝的暴发户对比,走向了两个极端。还有各种名目的收费规定都有上级管理部门的红头文件。什么水利建设费、海塘坝维修费、农村改水费、水产资源保护费、道路建设费、村镇绿化费、卫生费、计划生育指导费、兵役费、防疫费、有线电视传播费等等。还有从事服务行业的农民必须到防疫站申办健康证,光体检一项就是几百元之多。各种名目繁多的收费项目,犹如千条江河归大海,最终都转嫁到农民身上,压得农民喘不过气来。
郎山乡裘乡长为了争取先进,在王县长面前请功。他在一次由王县长主持召开的全县征收农业税的动员大会上大唱高调。他说:“我们郎山乡在东礁村征收税费的经验就是采取‘三铁’政策。”台下的听众目瞪口呆,不明白“三铁”政策是什么意思。裘乡长接着解释说:“‘三铁’政策就是要用‘一副铁心肠,一张铁面孔,一双铁手腕’去征收税费。”王县长听了表示赞赏,表扬他工作有力度,管理有能力,办事有效果,还带头为他鼓掌。裘乡长又说,“例如我们在悔过崖下收费的经验证明,不管山坡地、水浇地,不管农业税和各种规费,综合起来混在一起摊派下去,每亩地600元,渔船按吨位,每吨50元,指标落实到户,农民搞不清这个费,那个费,统统都说农业税。征收任务由乡政府联合各个部门,责任落实到人,驻村干部包干,征收任务完成的好坏,列入干部升迁提拔的考核条件,与个人奖金挂钩。这是行之有效的行政措施。在这种政策驱使下,就要求我们的干部对老百姓不能心慈手软,所以我们就总结了‘三铁’政策。光有‘三铁’政策还不够,对一些不听话的落后农民。还要动用派出所的警力,警车进村助威,不怕他们不缴,所以我们各种税费的征收居全县第一。”
裘乡长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那年1月14日,老百姓说这一天是“要要死”的日子。裘乡长亲自挂帅,税务所长打先锋,派出所长做后盾,乡政府机关干部倾巢出动,华家军配合。一帮人从东头叫,另一帮人从西头喊,警笛不停地鸣叫,吓得一些群众小孩哭爹喊娘往屋里钻。
华财宝领着裘乡长一行来到特困户过老五的家。过大嫂正好做了一碗鸡蛋汤面准备送给病倒三天未进食的过爷爷。被一批收费干部发现了,裘乡长怒形于色地说:“你就是东礁村的钉子户过老五家吗?”
“你们是……。”过大嫂不认得面前这个过早发福秃顶的干部是谁。
“过大婶,这位干部你都不认识吗?他就是裘乡长。”华财宝抢先介绍裘乡长的身份。
“裘乡长,华村长,你们坐,你们坐。”过大嫂放下热气腾腾的汤面,转身去端两把凳子让他们坐。裘乡长看看用木条钉的小板凳又脏又黑,怕玷污了自己的裤子不敢坐。屋内又黑又脏,一股臭气难闻。裘乡长一脚跨出矮小的房间,险些儿后脑碰在门框上。裘乡长气不打一处来,喊道:“过大嫂,我问你,今年为什么税费一分钱都不缴?”
“裘乡长,我们一家三代老小四口人,两个病倒在床,我母女俩又无分文收入,拿什么去缴?”
“那发给你们的土地征用费呢?”华村长插嘴问。
“我们二亩果园被你们征用,只发给我们每人300元的补偿费,他爷爷一次看病就花了5000多元,我们实在拿不出钱来。”过大嫂抱怨的面孔带几分激愤。
“别装穷,不到晌午,做鸡蛋汤面吃点心,故意抗税。”裘乡长对身边民警喊道:“把她带走,带到乡政府工地上去做工,以工钱代缴税。”
几个民警过来要把过大嫂拖走。这时过彩环闻讯跑来找裘乡长评理:“裘乡长,我妈犯了什么法?要把她抓走。”
“她抗税,是犯法,本来可以抓去坐牢。我念你们家里特殊,不是把她抓走,而是给你妈在乡里安排一分工作,赚钱缴税,利国利民,一举两得呀。”
“我爷爷、我爹都有病,一刻也离不开我妈,你们不能无故把我妈抓走。”
“不去做工也可以,请拿钱来,一亩地600元,你家二亩果园地共计1200元。”华财宝把手伸向过彩环要钱。
“我们的果园早叫你们明珠度假村霸占了,要缴费,该你缴,也轮不到我们缴。”过彩环据理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