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茶楼,虽名为茶楼,胜在老板会做生意,只要客人的需求,务必满足,因此也可以在此点酒菜。此时时辰尚早,却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个客人,一个绿衣少年,扔给老板一大锭银子,点了店里所有的特色菜。老板捧着这锭银子仿佛美梦还没有醒一般。
祝萧到达时,便看到已经喝得略有醉意的流离,他歪头笑嘻嘻的对祝萧说:“祝兄,你来啦,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祝萧不语,缓缓踱步至流离对面入座,优雅的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
流离笑道:“祝萧果真是时时刻刻都彬彬有礼,当真是君子之楷模。”
祝萧不理他的调笑之语,开门见山的说:“说吧,有什么问题?”
流离醉眼迷离的看着祝萧,疑惑的问:“祝兄,你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问题?你看他身上酒味那么重,就是醉酒而亡啊,哪里有问题?”
祝萧淡淡一笑,盯着流离的眼睛认真的说:“一个醉酒之人,不可能在不打翻油灯的情况下点燃油灯,也不可能将被子盖的那么规整,所以史大必是他杀无疑。但是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我想知道他的死因。”
流离却似真的不知道祝萧的话中之意,并未回答。
祝萧神色一转,手指轻点桌子,慢慢的道:“流离兄不必藏拙,以你的身份,必不会不知晓。刚刚在义庄之时,你分明也发现了异样,想必你也认为史大不是醉酒而亡。刚刚你不说是因为你怀疑捕快中有内应,以免打草惊蛇。我说的对吗?”
流离不服气的撇着嘴,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祝萧说的完全正确。
经过几次的交锋和试探,均以失败告终,他严重怀疑,面前的这个少年真的只是十五六岁吗?怎得比谷中那些老头子还要麻烦。
不敢再怠慢,他也收起漫不经心的做派对祝萧说:“好啦,我说还不行吗!那个史大确实不是醉酒,而且他连酒都没有喝过,那浓烈的酒气是死后将酒泼洒到衣服上所致。”
祝萧神色一凝问道:“可知死因?”
流离摸着下巴思索着:“是内力入体,此功法比较简单,江湖上稍微有点真本事的都能做到。”
祝萧看向流离:“会不会是……”话中所指便是那藏在义庄之人,
流离摆摆手道:“不会,那个人那么菜,充其量是个小喽啰。”
“可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史大呢?他不过是个仵作,贱民而已,每天呆在县衙和义庄,几乎不与人接触,寻仇的可能性很小,无妻无子,更不可能是情杀。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跟那死去的女子有关?史大是仵作,是不是怕他验出什么问题,便杀了他?
虽然这样也能说得通,时间也对的上,但是总觉得并不是如此。凶手既然能了无痕迹的杀掉史大,又怎会在杀一个女子的时候留下破绽呢?
也许,杀女子的时候太过慌乱留下了证据,也许杀女子的跟杀史大的虽不是一个人,但是后者是在帮助前者清理证据?
此刻线索不多,也无法断言两个案子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也许还是要再验一遍女尸。
想到此,祝萧抬眼望向流离,正喝的畅快的流离见祝萧看过来,受惊呛到,一个劲的咳嗽。
“咳咳……咳咳……我说……咳咳……祝兄,你不是让我现在去验那具女尸吧?”
祝萧点点头。
“那女子死去多时,又是溺死,现在肯定难看的紧,我不去。”流离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祝萧:“唉!看来我要尽快拜访华谷主了。”
“住口!我去还不行吗!”容不得祝萧说完,便被流离咬牙切齿的打断了。
祝萧却彷如未见般,优雅的起身道:“那便好,我来带路。”
在流离磨磨蹭蹭之下,两人还是来到了县衙。
前日刚打捞出来的尸体被放在冰库,两人裹了大氅,慢慢走进来。
“哇!竟然是万年寒冰!”流离一进冰库便惊叫起来,看着这满屋满眼的万年寒冰,惊讶过后便是心疼,心疼的愤怒,“这万年寒冰可以用来练功,可以入药,紧急关头还可以救命,你们竟然用来存放尸体!暴殄天物啊!!”
祝萧不解的看着暴走的流离,这冰库内乃取自莽山寒冰池的万年寒冰,无论春夏秋冬,这寒冰常年不化,且坚硬无比。这冰库内的温度,比冬日最冷的时节还要冷上几分。
见流离暴走状态没有解除的迹象,祝萧忙道,
“我听说,这些寒冰都出自莽山深处,若流离兄有需要在下可告知位置,自可去取。”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哈哈哈……”流离兴奋的完全忘记之前两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
要是我能给师傅带一块万年寒冰回去,哈哈!师傅绝对不会追究我偷跑之过的,这下有救了!
祝萧嘴巴动了动,他想说自己并没有答应陪他一起去,但见流离兴奋的两眼发光,默默将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到时再说吧!
流离了却了心愿,终于肯干活了,祝萧便也闭口不语。
他伸手摸了摸女尸的头骨,没有伤口,头骨也没有破损,然后又检查了全身的骨骼,全部完好,身上也没有受内力的痕迹,这看起来就是溺死的,而且是活着的时候溺死的,就像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一般。
他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女子死之前他曾经见过,当时……
他不相信没有任何异样,又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遍依然没有任何头绪,这下可难住了他,不由得盯着尸体发起呆来。
祝萧见流离围着尸体不停的转圈,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不禁走上前问道:“如何?”
流离紧皱眉头:“看不出来,一切正常。”
“她是否怀有身孕。”
“没有怀孕。而且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件事连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祝萧斜眼看了一眼流离,似乎在说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还少吗?
“何事?”
“我曾经见过她,但是我不知道我见到的是活人还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