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夏末,下班我在快餐店买了一碗盒饭出来,便发现自行车再次丢失了。看来2008年的金融风暴还没有平息,这是从2008年来丢失的第5辆自行车了,再次之前,我还总笑话别人连一辆小小的自行车都看不住。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这般田地,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热干面的价格也在一涨再涨,我的工资却一动不动的,好不容易公司相应了公家的号召,决定涨了工资,但有因为各种原因涨的钱,最后又填进了各种名目新扣的部分。
点上一根烟,顶着太阳有点郁闷地走着,不时的有人打着遮阳伞从旁边经过,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我突然觉得有点眼花,烟圈弥弥漫漫的,或许天堂就是这样的吧。
我有点渴了,于是来到路边的一个小店,老板看了一眼我的装扮,毫不客气地说:“你要什么?”
我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左口袋摸摸了,然后拍了下胸口的两个口袋说:“一瓶矿泉水吧。”,然后掏出了全身上下唯一的五元钱给老板,谨慎看着她找完零,又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左边的口袋。
转身便扭开水瓶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从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淌下,打湿胸口的衣服,冰凉的贴着身体。突然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有点透骨的冷。低下头,恰好的看到小店玻璃门里面自己的样子,头发凌乱,胡子很久没有刮了,一件穿了三四年早就褪色的T恤。我感觉自己突然停顿了下,身体还有大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很快的走出了小店,抬着头大口大口的喝水,夕下阳光照的我很疼很冷。
全身还剩下四元钱,工资明天才能发下来,没有自行车走回出租屋要半个小时,一路上我都在精打细算,怎么利用好这四元钱。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四元钱还需要计划吗?怎么计划怎么不够。我在出租屋楼下买了一袋方便面便回去了,房间廉价,背光,这个时候进去已经昏暗一片了,20瓦的白炽灯,恰到好处的照到房间的各个角落,但显然不够,四周的墙壁已经泛黄,也许这只是因为灯光不足的缘故。窗子右下角的玻璃只剩下半块,是因为一次我晚上睡觉窗没有关好,一阵暴风雨过后的结果。这个时候,风便从里面吹了进来,吹的灯泡有规律的摆动着。我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看着来回摆动的昏黄灯泡,渐渐的失去了知觉,就如同催眠般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也许是热醒的,也许是饿醒的。
用半开的水,泡了碗面,我便去冲了个冷水澡。我浑身湿漉漉的在房间自由走到了泡面前。它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热气,但在我看来还是如此的诱人。面条一团团的显然还没有泡开,没办法,面不会再热了,只会越来越冷,我也等不下去了。三口当做两口地吃了下去,不知道是牛肉味,还是海鲜,还是排骨味。我什么味也没吃出来,或许《西游记》中猪八戒吃人生果就是这个味吧。
头发还没有干,没有穿衣服,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我坐在床边,浑浑噩噩的。听着风的声音,有时没有风,我就看着漆黑的外面,看着那些星星月亮。我想等头发完全干了在睡着,但似乎很难控制,温饱思**。而我不温不饱但似乎更思**。
楼很旧,隔音效果不明显。晚上的时候经常听到楼上高跟鞋噔噔的声音,还有木床发出有规律的吱吱声。漫长而热烈。这样的夜里总让我难以入眠,这个月我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叫过女人来过这里了,显然是因为钱的缘故。
今天很安静,我洗完澡赤裸的躺在床上,灯忘了关的睡着了。
早上等我又被听了无数遍的铃声吵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还徘徊在我的窗前迟迟不肯进来。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匆忙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便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买了一碗热干面,人很多,需要排队,我看了一眼店里的时钟,7:20。感到今天要迟到了,公司规定的打卡时间为7.50,按理说时间是充足的。排个队需要三分钟,踩车到公司需要十分钟,但以前却每次都会“意外”的迟到,最后我才发现早餐店的时钟慢了十分钟。也许为了留住我这样的上班族,不会因为迟到而放弃早餐,从而让它少了一笔收入的机会。掏出最后的二元五角钱,我身上的钱全部花光了。全身空空的,但步伐却走的格外沉重。
拧着一碗热干面,我便一路向公司小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汗流满面了。此时很多和我一样的人们都晃悠悠的在厂区里面走着,我不明白难道他们就不怕迟到吗?
赶到小组的时候,恰好响起了熟悉的喇叭声,音质低劣的“生日快乐”的和铉,看见主任顶着大肚子,拿着扩音器等待我们去开早会。我把热干面丢在了桌上,换好工作服后,迅速地跑进车间门口开班前会的队伍。
主任每天以一样的独白,一样的语调跟我们强调工作注意的事项。时间久了发现,领导的第一要素就是要能说,首要任务就是开会。门口的水沟已经被被污泥堵塞了,每天早上开会的时候,这里便成了蚊子的乐园。主任在上面讲,下面便是啪啪的拍掌声,于是主任讲的更起兴,我们拍的更猛烈。或许主任知道我们是在拍蚊子,或许主任也很喜欢这些蚊子,这样主任的讲话才不会冷场。这些蚊子或许知道自己会被拍死,但拍死总比饿死好,长痛不如短痛,再说不一定被拍中。我们也知道站在那里开会,一定会被蚊子咬,但还是要去做。
生活中太多的身不由己。
开完会,回到小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打开袋子的才发现里面的面盒都倒了,一定是跑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平衡。此时白色的盒子表面洒满了酱油和芝麻酱,这使拿着筷子拌面成为一项艰辛的工作,因为热干面本来就干,经过一倒,加上开会一等现在已经完全干了,一点热气也没有了,或许我每天吃的不是热干面而是冷拌面。
好怀恋吃热干面的日子,记得小时候一元钱一大碗,坐在街边小道,树荫下,阳光明媚,葱花酱香,热腾腾的面。怎么吃怎么都吃不完,慢慢腾腾地吃,完全不知道时间是什么。
面还没有拌好,我已经失去了耐心,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我想我的舌头坏了,完全吃不出其中的味道,只是机械似地咀嚼,咽下。
同事们谈论着网游,或事实“新闻”,或往日风光。在我看来这便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又说成黑的。因为陆毅版的新“三国”正在播出,他们最近的主题便是“三国”,其搞笑而不失真实,堪比易中天。难怪有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的说法。
我没说两句话,不是因为我不感兴趣,而是我还在为吃饭的问题烦恼。精神生活往往要建立在物质生活的基础上。其实我的这种状态已经成周期性了,所以同事对此见怪不怪了。
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工作的效率很低,工具丢三落四,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任务都没有完成。被班组长叫到旁边教育了一通,通知我中午要加班,必须把早上的任务完成。要换做其他时候我肯定一千个不乐意,但今天当我听到要加班时,高兴级了。因为这意味着有工作餐,看来我的肚子有着落了。
盒饭里面三个菜,榨菜,干子,鱼块。味道怎么样,不能评价,只能说做熟了。即使这样,我还是一个人吃了两份。吃饱喝足后,堆积一早上的活一下就搞定了。找个凉快的地儿,打了个盹,嘴里回味着榨菜的味道,睡的很香。
下午五点半就准时下班了,由于工资七点才能到账,所以我并没有急着回家,把我那件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工作服洗了一遍,用手一搓,衣服干净了,我的手黑了。反反复复,一洗就洗了一个小时。
洗完衣服,我觉得很累了。但想到即将到手的工资,我变得无比兴奋。这兴奋来自可口的食物,美酒还有女人。
走到银行门口的时候,还没有到七点,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在自动取款机上查询了下余额,不出所料不满一百元。这时进来两三个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女孩,她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恰好抬头,但并没有仔细看她们的模样。她们欢声笑语,看到我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细声耳语几句选择了在另外一台有两个人排队的取款机。
我没取到钱,便在自动银行的门口,点上了一根烟,坐在台阶上抽着,等待七点这个时刻准时的到来。此刻夕阳西下,天边的云火红火红的,我的脸也被照的火红火红。
十来分钟的等待,便是最难熬的过程,我数着过往的车辆,一根一根的抽着烟,不时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一点一点的靠近,我最终坐不下去了,来回走动着。
看着过往人们地异样眼神,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保安来和我打个热情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