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机场,早晨的冷风吹得男人清醒,拖着行李箱人来人往的出口走去。
男人一身黑色中长外套,下着修长修身裤子,额前密集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在机场扬长而去。
瞧着窗外,七年了,北城已被时间洗涤过往的古朴,染上现代都市的韵味。他想,七年了,这么大的城市都被彻里彻外的改变,她肯定也有一个家,有一位爱她的丈夫。
袁止琛没有直接回到父母的老家,来了几日前叫尹灿帮忙买下的公寓,回来前一天打电话告诉尹灿把钥匙藏在玄关处的秘密地方。
开了门,袁止琛直接到房间倒头一睡。
十二月的冷风虽然不停不休,但温暖的日光也会探头。阳光在窗旁斜射进来,照着闭眼一直无法入睡的袁止琛。他也想什么都不想,昏睡过去,可他现在回来了,他想见她。
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希望她并没结婚,并没有孩子围着她转,并没有····袁止琛直起身,他知道,他在痴心妄想。
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缓缓倒入干干的喉咙。突兀而来的电话铃在这个寂静的公寓格外响亮。袁止琛按下接听键,是好友尹灿来的电话:“琛,你回到公寓了?”袁止琛未张开嘴,轻轻“嗯”了一声。
“许久没有见你了,今晚一起吃顿饭,到时候我把娜娜叫上”。
他顿了一下,他在想,娜娜会不会更多的知道她的消息。那边的尹灿以为信号不好,看了看手机,又叫了几声“琛”。袁止琛回过神来,应允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希望晚上现在就到来,迫不及待。
北城的夜晚像是调了定时闹钟一样准时到来,霓虹灯撩拨着夜的静谧,即使是寒冷的十二月,在条条街道上依然能见到往来的身影。
袁止琛早早在一家中等餐厅坐下等待,亲眼看见这夜幕缓缓降临。餐厅们门口忽而出现一对男女,男的穿着一身西装革履,女的便是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厚外套,走到了袁止琛座位坐下,这声动叫醒了正在出神的袁止琛。
“琛,等了很久了吧。”尹灿扬起嘴角笑了笑。袁止琛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却被女生插话,讥诮地说:“等等怎么了,别人也是等了很久的,最终还是没···”尹灿狠狠的打住了她,“娜娜”。袁止琛从娜娜坐下之后,就察觉到了恶意,等她说完这句话更是察觉她的话中有话。袁止琛想,他从来未得罪过娜娜,不知恶意从何而来,除非是关于她。
“琛,你别怪娜娜,平时我太宠着她了,点菜了没?”尹灿叫来服务员,朝着菜单指了这,指了那,还问了袁止琛需要点什么,袁止琛投来一句“都可以”,就合上了菜单,向服务员说:“就暂时这些吧”。
袁止琛一直都心不在焉,处处都在应付着尹灿的句句寒暄,他在想,如何合适的开口向娜娜问及陈仅的情况。
是的,那个她,陈仅。
而娜娜被尹灿警告完之后,就一直闷头吃东西,也没有再出半句话。袁止琛也向她搭过话,问及在做什么工作的无聊话题,都被尹灿一一挡下。三人也只好低头吃东西,一桌三人,都各怀心思。
夜越黑,天越冷。透过身骨的寒冷,向站在门口的三人袭来。尹灿握住站在身旁娜娜的手,朝袁止琛说:“有机会我们再约,你这么久没回来,先好好休息一下,琛,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就不要再多的去破坏现在的现状了。”另一只手轻轻捶了一下袁止琛的臂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袁止琛能确定,他们都知道陈仅在哪里,但是他们都不会告诉他。也是,是他当初说不要把陈仅的任何消息告诉自己,现在又怎么会好意思提起,真是够讽刺的,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袁止琛回到了父母居住的家中,七年未见了,袁母一直泪水盈眶,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抱了抱比她高大的儿子。袁止琛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起伏,偶尔扬起嘴角笑了笑应付着袁母的念叨与挂念。袁父比平时回家早了许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袁父忽然开口道:“既然回来了,休息几天,就来公司帮我吧,我会给你在公司安排个职位的。”
袁止琛停下手中的筷子,看了袁父一眼,勾了勾嘴角,许久说道:“以后再说吧。”快快地吃完碗中剩下的饭,放下碗筷,说了一句:“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
袁母看着袁止琛离开后,指责袁父,“儿子到底是回来了,你现在就跟他说工作干吗?”袁父没有反驳。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儿子跟他们存在隔阂,七年前留下的隔阂,如一面厚墙挡住了他们。
几天来,袁止琛一直无所事事地在北城乱走,他也不知道他在干吗,可是他必须找点事情做。
后来,袁止琛在一间咖啡店遇上了李哲。
还是李哲先认出袁止琛,李哲在这间咖啡店里与他的官司授权人碰面,细谈案件,抬眼就看见坐在对面桌子吮着咖啡的袁止琛。
李哲顿时怒火就来,不顾授权人,直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袁止琛,抬手勾拳,狠狠打在了袁止琛的脸上。袁止琛毫无防备,连同椅子倒在了地上,只感觉嘴上一丝血丝流下,想站起来,却被李泽抓住了衣领,待他看清楚来人。想推开,冷冷问道:“你干什么,李哲?”
他们这动作吸引了咖啡厅所有人的目光,愣在原地。
李哲不肯松手,愤怒的说道:“你说我干什么,我说你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你害死了陈仅,你个混蛋。”
袁止琛骤然一愣,看向李哲,反手抓住李哲的衣领,这个他回来之后一直不敢问及的名字,今天又重新在他的脑海里。“陈仅不是跟着魏泽骞吗?他们不是应该结婚了吗?怎么说我害死了她,你什么意思?”
坏消息犹如一场暴风雨,来得迅疾又猛烈。
袁止琛一路狂奔,冷风打在脸上,但是他丝毫没有感觉,他现在的脑海里一直是李哲告诉他的这句话。
陈仅去世了,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他疯了,撕心裂肺的痛在他心中慢火燃烧,路上的人群车辆都避之唯恐不及。袁止琛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亿骞集团,甩开了楼下的保安,冲进电梯,走到最高层,又莽撞的破门而入,秘书反应过来时,袁止琛已经大声怒吼着坐在偌大办公桌前的男人,“魏泽骞。”
袁止琛捉住了衣领,拎起了魏泽骞,声音沙哑,“陈仅呢,陈仅在哪,陈仅在哪,快告诉我。”魏泽骞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用力甩开了他的双手,也许太无力,袁止琛摔在原地,痛哭着。
魏泽骞整了整衣服,手在空中挥了挥,示意秘书出去,释然才看着袁止琛,勾了勾嘴唇,冷冷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是你了解的那样,陈仅去世了,她最后说不要让我告诉你,我才勉强忍下来,袁止琛,你根本就不爱她,最后一通电话就是跟你说分别的时候,以后,都不要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能告诉你的只有那么多,给我滚。”
最后一通电话?
究竟陈仅得了什么病?
是不是他才是最后一个人才知道的?
袁止琛回想着过往的点滴,他哭得撕心裂肺,胡乱的挠着头,可他到最后才发现过往好像一场梦。
他走后,魏泽骞拿起电话,发去了一条消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