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心一帮人在客栈又是吃又是喝,饿得实在不行。茶馆的饭菜再美味,也不及墓穴里的几只烤鸡,在墓地那会最饿。
他们闲了下来,每天有大把的空闲玩闹,初绽每天领着他们下五子棋,赢了开怀畅饮,输掉借茶消愁愁更愁,可劲喝。顾有心参与的很少,她和谁玩都会输,输的没意思,干脆不玩。
生活安逸的磨掉了他们的斗志,整整五天,没有一个人提及修炼。
这天,顾有心才从外面回来,一个人在客房排遣无聊的时光。一束月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撒入,与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熄了灯,开开了窗子,让月光倾泻进来,照的满屋光亮。一丝微风夹杂着清凉的薄荷味,卷入房中。
顾有心解开头发,松了松腰带,预备——睡觉。
昏黑中,有个模糊的人影徘徊在门外,犹豫片刻,没有进入。
顾有心回过神来,忘了门还没有关,顺手插上门栓,整个倒在床榻上。她不是很累,也不是很困,就想躺着歇。不知名的虫子在墙角叫个不停,也有萤火虫从窗边飞过,尾巴上的光芒不算太亮,这让顾有心质疑古人抓取萤火虫照明的真实性——
“砰砰砰——”有人敲门。
搅扰到她休息,有些不耐烦的开开,来者洛尘。他提着网状的笼子,笼子里有一群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容不得顾有心质疑,一大群萤火虫有一定程度的照明能力。
她才想着萤火虫,洛尘就拎着来,挺巧合。他沉着的找个地方把它们挂起来,萤火虫不安分的趴在笼子边缘,有的在笼子里飞来飞去。
“有劳盟主费心,今晚的天还不算黑。”顾有心称不得怕黑,怕的是黑暗里有看不见的东西,至于黑不黑,倒是没什么关系。现如今,在天道宗学了法术,尽管学的不算出色,起码有模有样,应付普通的鬼怪没问题。
“我给你的发带,你有没有尝试从里面看到什么?”整整两年,洛尘基本上没有和顾有心见过面,未央城盟忙的不可开交,着实没有空隙;再者,顾有心也没有遇到过灾难性的危险,普普通通的他也过去,会影响到她的修为——有个随时出面营救的人,自身不需要多大的法力,一旦产生了这种心思,很难在修为上有所造诣。
顾有心自然试过,并且不止试了一两次。起初,她每天早晨起床洗漱完都会蒙上眼睛,企图看到什么,整整三个月,什么也没有。于是她灰心丧气,将发带当做宝物收藏起来,不再妄想从中涉及秘密。她把发带掏出来,当着洛尘的面蒙上眼睛,盖的严严实实,在后脑勺上打了个结,发带中空空无一物。
“没有就不用试了。”洛尘之所以揪着发带的事情不放过。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倘若上天都不允许他做,他做了岂不是逆天而行。洛尘扯下发带,让顾有心收好,万万不能弄丢了,否则顾有心奉上身家性命也造不出同一条。
顾有心略带错愕的握住发带,原因不似想象中一般简单,洛尘硬把发带塞给她本身不太正常,让她进出未央城盟不过是借口:“将发带托放在我这,我不能绝对的保障不会弄丢。盟主有重要的事务需要用到,不必碍于颜面,大可把他拿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洛尘上一次好似也是这么回答的,他给了顾有心三个愿望,还有最后一个。顾有心还是没有想好,她没需要实现的理想。洛尘呵呵的笑:“你好好思量思量。”
顾有心不需要发家致富;不需要高超的修为;不需要…什么也不需要…但她不想再为难了,早些许了早些让洛尘放轻松,背负着她这个“债务”,会很累的吧!
“我要许的愿望是——是你往后的每天过的开心快乐。”洛尘身为盟主,身边仇家众多,大多数为他斩杀,保不得还有许多剩下没死,再回来捞一把,他好不容易有了未央城盟,许多年的心血,不能再失去。正是因此,需要背负很多东西,快乐的事会变少。她想的有点多,洛尘根本不在意她的愿望,更不会因此负累,否则,早累死了…许多事需要以命相搏的,二者相较起来,前者不值一提。
“你许一个关于自身的。”洛尘又给顾有心推了回去,他们推来推去没什么意思,搞得好似小孩子过家家,洛尘不知不觉中陷入一番无理取闹,他道:“好,你的三个愿望许完了。”
顾有心需要的,喜欢的他会尽力办到,无关乎愿不愿望,偏偏她一副什么也不需要的模样,洛尘想要插手拉近关系都不行。那就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好了。笼子里的萤火虫不停的攀爬,顾有心拉开了笼子上的口,任凭它们飞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何必要让它们困于小小的牢笼,供人照明用。
洛尘对于放飞或者困着萤火虫无意见,他带过来,送出去,怎么处理是顾有心的事:“以后别再称呼我盟主,叫我洛尘。”会亲切很多。
星愿是洛尘的未婚妻,两年以来,始终如此。顾有心再与洛尘暧昧不清,有种做人小三的错觉:“别了吧,什么时候盟主正式单身,再来谈这些。”
她误会了,洛尘只是以熟悉人之间的正常方式互相往来。他也不拆穿,顺其自然道:“我现下就是单身,和星愿的婚礼,不会举行。”
顾有心再次误会,理解成了他们取消了婚约。不会举行与没有,差不了太多:“那好,往后你是洛尘,不是盟主。你要想好,洛尘没有盟主的待遇好,对盟主处处敬让,对洛尘肆无忌惮。”
遥远的是盟主,亲近的是洛尘。
她还想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又止住,堂堂未央城盟盟主,她在他面前根本无处循形,给他摸的一清二楚。被人看穿的感觉不太好,顾有心在洛尘这里只能乖乖的,没有拿架子的资本。
深夜,顾有心迷迷糊糊的爬上床,门外的黑影早已不知去处。隐隐约约,有人跃窗而入。她吃惊的坐起身:“你是谁?”
那人拿出手帕,道:“你在做梦,我是你梦里的人,你不必忧心,天亮自会醒来。”
顾有心迷迷瞪瞪的信了,她掐了掐手背,不痛不痒没感觉。那人所言多半属实,与梦中的陌生人对话,是种奇特的体验,甚是灵异。那人没走,她询问道:“你为什么在我的梦里?”
但,她开不了口,她的身体还在床上躺着,她以灵魂的状态离了身体。那人连带着床榻,搬离茶馆…带走了启难寻的肉身。
顾有心赶紧跟了过去,没有启难寻的身体,她处于游魂状态,会不会有人使用转魂术,把其他的灵魂转入启难寻的身体,她岂不是完了…灵魂脱离肉身太久,难以进入,她早些回去较好。
她躺在启难寻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很不好的是,她和启难寻的身体没有重合!她钻不进去!!!
那人把启难寻的身体和床榻带到荒山野岭,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嗥。她尾随了一路,跟随上那人的步伐,拽住他的衣袖,却穿了过去…那人看不到她。顾有心一共坐起来两次,第一次和启难寻的身体一同坐起;第二次只有她坐起,启难寻的身体没有动。那人只能看到附着在启难寻身体的她。
正在她犯愁之时,外界不知何处传来初绽的声音,四周的景物霎时间迷蒙,围绕着某个点扭曲变形,转眼之间全没了。她飞快的回到启难寻的身体,睁开眼睛,天空已然大亮,她们七八个人,缠着绳子,绑在几根粗壮的柱子上。
顾有心做个奇怪的梦,梦醒之后到了幽冥都。昨夜洛尘与她谈到无理的要求,后面的半截,全忘掉了…她不是好好的坐在板凳上,如何爬到床上去的…回忆不起来。
顾有心落寞的活动活动身体,她们成了俘虏。
天道宗是看在幽冥都态度上的转变,才敢让他们到橄榄城历练,却因此而两度失策。幽冥都没有和好的意思,他们不过是顾及眼前的一时利益,长久下去依旧是对抗关系。
初绽握着小刀,一下一下的划在绳子上:“没关系,咱们很快就能自由活动了。”她提前准备好的利器,原本以为多此一举,派不上用场,却在此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