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安也觉得有些尴尬。
嗯……很尴尬，感觉像是千年老妖调戏了良家少年。
还是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吧……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装傻。
“你脸红什么啊？怎么了？”
她眨眨眼睛。
这回少年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我……没有啊……”
趁此机会，柳宁安转开了话题。
“哦，那你平时是以送客为生吗？”
“嗯……但是城里人们出城的并不多，所以……”
她有些同情，看来这少年生活并不好。
“你有没有想过做别的事情谋生？”
“我没钱没本事的，只能做这种活。”
少年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到像刚出生的婴孩，她真想着去摸摸他的头，这么乖巧善良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可是，她柳宁安也是十八岁的少女形象，怎么能做这种事！
早知道修成人身的时候，就给自己安排老奶奶的样子了。可惜听了民间女人十八最美的话，臭美的她就成了这样。
“那……姑娘你芳龄？”
“十八。”
她总不能说自己五千九百八十三岁吧！
“原来是姐姐。”
少年笑了，眼睛眯起来。
嗯？这也太惹人爱了吧？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小朋友！
柳宁安心里的负面情绪已经完全被他的笑容洗干净了。
“姐姐姓什么？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到了山上？”
这……
“我……我姓柳。然后……住在城外，这几日心情不好，所以出来走走。”
编的不错。
“这样啊……可是姐姐要注意安全，山里可是有老虎毒蛇和山贼的！”
少年看着眼前的美人姐姐，要是她落在山贼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的家人会很担心吧？”
“没事的，他们知道我喜欢乱跑。”
这句是实话。
“姐姐家人可太粗心了，姐姐这么好看，一个人出门很危险的。”
柳宁安被“姐姐姐姐”地叫着，心里甜腻了。
太可爱了，好想搓他头。
如果当天注意到了他生得这么惹人怜爱，说不定还会停下来调查真相。
她突然有点感谢狄筠。
小屋的窗子拦不住外面偶尔的虫鸣和微风，使得小马夫额前的碎发微微动着。
“知道了，放心吧，姐姐我还是有本事的。”
“再有本事，也是女儿家，应该要被男人保护才好的。”
少年坐直了身子，眼里露出坚定。
被男人保护么？
柳宁安轻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哪个男人？你来保护我吗？”
他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柳宁安接着说：“而且……你现在，应该也不算男人吧？”
他的脸更红了。
“我……我迟早会成的。”他倔强地说，眼神四处躲闪。
不过这也让柳宁安想起一点事。
“话说，你还没娶媳妇么？”
“没有钱……”
好吧。
“那你想不想娶媳妇？”
少年看着柳宁安扑闪着睫毛，满是好奇的眼神，有些窘迫，他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说了。
“想……可是，我没钱……”
柳宁安摇摇头：“钱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如果娶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十七岁的少年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他窘得语无伦次。
完了，他越这样，她就越想调戏他，怎么办！
“我，我知道的。”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人类并不是天生就懂事的，便故意逗他。
这下他实在羞愧了，但是小男子汉的倔强又让他不愿意认输。
“我，我肯定知道。”
柳宁安被逗得笑起来。
柳宁安，你太罪恶了，怎么可以调戏良家少年？
可是真的好有趣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她止住了。
“看你羞的，你吃晚饭了吗？”
“没呢，不过我送完最后一个客人，他送了我一张饼。”
说着他平复心情，从胸前拿出一张被纸仔细包住的饼子，慢慢打开。
里面的纸已经有了油渍，打开看原来是葱花饼。
他掰了一大半递给柳宁安：“姐姐也吃点吧。”
柳宁安本想拒绝，但看着他的眼睛，又不忍心了。
于是她跟他说：“好啊，不过这样不公平，你今天给我吃了大半，明天我就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用……一点饼而已。”
可柳宁安像没听到一样：“啊？我没听见，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就开始吃饼。还别说，虽然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葱花饼，吃起来却很不错。
除了口感有点有点粗。
吃完后，两人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家里只有一张床。
“这……”
少年站在床前，显然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看她一个人在外危险，就领了回来。
“怎么了？”她脑筋一转，明知故问。
“家里……只有这张床了……”
“那我们就睡一张床吧。”
柳宁安，你个大魔头！她在心里骂自己。
这个叫黑菜的少年脸瞬间又红的不行：“不不不……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啊？”
“不可以的，我不能毁了姐姐清白，”他后退几步，“姐姐就歇息在这吧，我去外面房间睡。”
说完他红着脸跑了出去。
柳宁安，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面带得逞微笑，骂了自己几句，就坐到了床上。
这床……太硬了吧…上面还是铺的破布，被子居然也是破布缝的。好在都很干净，这少年的习惯真是让人喜欢。
她逼着自己不再想自己的事，闭上眼睡了过去。
少年坐在桌边，好久才平复自己。
这个柳姐姐说的那些话，都让他心里怦怦乱跳。
坐了一会，他起身锁好了大门，又走到卧室门前，看见已经睡下的柳宁安，就轻手轻脚地帮她关上门，再去洗了手脚和脸，用清水漱口后，搬些茅草来，吹灭了烛火，摸黑睡到上面。
另一座屋内，狄筠正看着自己眼前的灯火，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柳宁安惊恐的声音和眼神，脸色严肃。许久，他捏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窗外月色终于从云的遮蔽中撒到地上，透过窗户撒在柳宁安的长发上，也撒到了此时睡不着的狄筠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