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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血泪人生

张家四名隐军战士中,纪舒怀是旁系属民里面唯一的人境修士,他被救助后虚拟的能量通道已经可以运转功法,在他的脑袋旁边摆放着内阁长老方茂的脑袋,俩人依靠插在引灵阵阵盘上的金色高级能量卡恢复身体,意念彼此交流。

“肖祖和周祖没抢救回来,他们对万物异变之后的物质无法适应,可惜了。”

“我也不完全适应啊,倒是你们张家下手早,二十年前就在绝地外围自找苦吃,那时我还不当回事,没想到,这救命的灵药也需要适应毒药才能起效,要不然灵药也是毒药,多亏了张仲群逼着我进山闭关五年,要不然我也死了。”

“方长老忙于族群大事,时间紧情有可原,可咱们毕竟人境太少,损失不起啊!”

“我听你劝,回去后到岚云博物园挨个物种自虐一遍,万一下次小祖宗使用别的东西炼制符篆,可能真的救不回来。”

“的确,他现在没钱,只用得起银鳞锦鲤鱼皮和银核桃树皮炼制符纸,万一他得到什么兽王的皮炼制出一批,我们都得完蛋。”

方茂意念之力催动,一张金色高级能量卡飞进第二个卡槽,随即,第一个卡槽里的能量卡飞出,能量卡如果彻底耗尽就会化成灰,失去重复充能的能力。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不一会,身边多了一个脑袋,是汤臣的。

“二位老祖好!”

“好个屁,刚长出来脖子,完全恢复差不多要半个月。”

“方祖威武,我是亲眼目睹您一出手就宰了一个魔帝。”

“他那是偷袭,威武的是苏军神,这一仗打的太漂亮,争取五十年时间问题不大。”

方茂眨了眨眼传音说道:“不会那么容易,仙魔比我们人多,他们以为我们都死了,肯定会趁势搜罗家底隐军尽出再攻一次,下一战就到了拼底蕴的时候,剩下的三十多个老祖恐怕有难。”

汤臣暗自着急:“为什么不让我们再次参战?”

“要留隔夜粮啊,暴露了底牌前功尽弃啊!”

这时,一个独耳光头摆了过来,三角眼刚一睁开就骂:“小崽子害死你爷爷了,这是什么鬼符,灵气钻进身体竟然让我胡思乱想,八十多的人了,还能硬起来吗?等我回头和你算账。”

正在救助张永灿的张常健听到他意念发散的传音哼了一声:“可以,回头你带他进入蒙高绝地安抚兽潮,十年期限你有足够的时间揍他!”

方茂比张永奎还紧张:“不能啊张爷,张爷不能啊,蒙高大绝地太危险,万一……”

“死了再生,张家人还怕绝后?”

张永奎嘟囔了一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纪舒怀意念扫了一圈,叹了口气:“老祖,你干嘛不先救孩子们啊?张勇、张斌意识微弱到极点,再不救来不及了!”

“让他们自己扛,扛不过夺灵危机就该死,张放能扛过来,他们就不行?刚刚张赞和他们一样,现在意识波动越来越强,只有扛过来才配做张家人,张诚更该如此。”

方茂犹自不死心:“张诚不一样,纯血血脉已经过百,你见哪一个像他?这种锁灵符除了他还有谁能炼制。”

“梅花香自苦寒来,越是特殊越要能够自救,他若遇难谁能救?苏桃生自诩修为绝顶,却不敢承受他的灵气,照样需要剁下头颅重生,这说明什么?”

张永奎开始翻白眼:“那就让我去承受?万一我死了,他连个帮手都没有,你们人境都惜命,让我一个帝境去垫背,太不厚道。”

张常健挥手就给了他一嘴巴,抽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去好远,张永奎吓得连忙飞了回来,落在引灵阵盘上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想害死老子?”

张常健根本不生气:“让你去是因为他和你战斗力接近,别人去了他会依赖成瘾,蒙高大绝地危险重重,你最容易死,他能救得了你才能自救,你以为让你去是保护他?”

“拿我当小白鼠?我不去!”

张常健指了指正在试图睁开眼的张赞头颅:“你敢不去我就拍碎了他!”

“果然啊,五代不亲,他就不是张家人?”

“反正不缺这一个,你答不答应?”

张常健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张永奎哪敢不答应,自己这一脉就剩下这个孙子,张赞若是死了,他连活着都觉得多余。

“算你狠,老子答应!”

“啪”的又一巴掌抽飞了张永奎的脑袋:“你特么是谁老子。”

张永奎脸都肿了,可他不想死,意念之力催动脑袋又飞回到阵盘上,这一次乖了,闭目运功恢复血肉经脉,一言不发。

张斌和张勇最终还是扛了过来,早已自行恢复运功的张放和张赞连阵盘都不给,全凭自身修为虚拟经脉运行一点点重生。

中军救回来一万两千多,后军除了一部分凭借自身修为活过来几百个,其他的都没救回来,不是不想救,而是没有那么多人手,还因为能量层次不同,能救他们的人只能是师境或尊境,可这些人的能量并不能外放。

救助只剩下气府穴的人需要几个条件:第一是能量层次相同,高级能量和低级能量都不起作用;第二是虚拟经脉,需要能量外放辅助被救助的人搭建起运功路线的通道,人的潜意识会借助通道运行自身修为,重燃自身灵火才能最终得救,得不到外人帮忙,只能自己想办法打通脉络,脉络畅通才能运功恢复灵火;第三是灵气,战斗进行到夕阳西下才结束,他们必须熬到第二天早课,有了充足的灵气才能顺利重燃灵火,只要能量供应链畅通,这些将死之人才算侥幸得存。

几百万颗头颅没能熬过此劫,这些人都是自愿当炮灰进入战场,他们普遍年龄较大或者资质三流,他们用自己的死换得其他两亿多师境修士继续生存,然而,这次大战过后仙魔联军还会来一次总攻,剩下的师境还有一劫,还会有一部分自愿牺牲的人站出来,他们希望年轻师境和一流资质的师境尽可能保留,距离岚云人真正的胜利还遥远,如果仙魔界的修士境界跌落到人境,这些人都会杀回来,他们最后的疯狂才是岚云族群最大的劫难。

渡过此劫需要具备足够强大的战力,需要等待纯血血脉的子弟成长起来,乐观估计也要五十年,若换算成仙魔界的时间,那里已经过了五年,那些人修为倒退到人境何须五年?也许两年就会有大批天人合一的仙魔杀回来报复。

要想抵御这样的攻击就要准备相应的战力,可战力的提高和积累需要时间,岚云一族做出这样的准备时间上明显不够,远远不够,像今天这样的大战即使两次都能完胜,即使争取到百年时间仙魔联军无法进攻,可恨死了岚云族群的那些即使修为倒退也依旧可怕的人杀回来不需要那么久。

岚云人的纯血血脉最初诞生于四十年前,只有帝境修为,内阁策划了这样一场大战是希望争取到五十年时间,为的是让有限的几个人先跨入使者境界,让他们去仙魔界拖住那些试图回到星球上报复的人,让如今的帝境中军尽可能多的再进一步成为人境,可是这一切需要的时间太长,唯有一个人能改变这一切,能让更多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战力飙升,所以张常健要让这个人历经生死尽快成长,可他发现张诚情商太低,难当大用,这才耐着性子让他跟在陆妍身边十年时间,让他学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坑蒙拐骗、口蜜腹剑……

没有立刻榨干张诚的潜力还有一个原因,他为了不挨揍、不被压迫而努力修炼,渴望拥有力量和自由,只要他修炼,总能有意外惊喜,这些符篆就是他练手的破烂货,陆妍还会逼着他炼制很多好东西,逼着他不停的鉴别虫王卵,美其名曰强化训练、为人诚恳、亲恩厚重等等,没想到从小没娘的孩子偏偏认可陆妍,谁的话都可以不听,陆妍刚刚表现出不高兴他就急眼,拼了命的压榨自己讨她高兴。

为了配合张诚的成长,陆妍一家伤口上撒盐付出了额外的代价,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把唯一的儿子也推到风口浪尖上,仙魔联军派在岚云大陆上的谍探不知凡几,张诚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能威胁张诚的除了张家人只能是陆妍一家三口,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面对难以抵挡的危险和胁迫。

可所有人都不怕牺牲自己,所求所盼、只为了族群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内阁紧锣密鼓准备应对第二场大战的时候,张诚准备晋阶尊境。

师境的灵火火苗增长到头顶,舔舐着天灵盖出不去,折返回来在脑袋里盘旋,蒋启道告诉张诚:“准备能量,你到了该晋阶的时候,按照功法的要求去做,不能有任何差错。”

功法就那么几句话,要求十八个主穴必须依次注满能量激活,连接主穴的主经脉必须每天以能量滋养,运功路线依旧是大周天,但必须同时兼顾所有主脉有能量通过。

师者境界太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描述,唯独对进阶的描述费了不少心思:能量越多越好,灵物越多越好,以引灵阵激发、以聚灵阵催动,如果爆体,意识锁定灵火火焰进入气府穴,其他的交给老天,如果没有爆体,意识引动能量冲刷气府穴,直至穴道外面出现气府,意识再进入气府等着灵气进入,如果反夺灵成功则晋阶成功,如果反夺灵失败可以选择保命或者选择放弃,无论选哪一种,意识都要感应丹田,引导所有能量注入,其他的交给老天。

十年时间,张诚早已学过怎么才能更好的活着,功法中对于晋阶的反常描述已经骗不了他:“蒋启道,你这是要作死啊,灵火点燃你就可以离开我的丹田外出活动,可你潜伏至今所谋者大,你想夺灵还是想重塑?”

“就你这智商还在怀疑我?爱信不信,滚!”

“蒋启道你给我等着,你不老实,迟早有你苦头吃。”

蒋启道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承认:“我的躯体只能、永远、始终是那粒小球,没有身体我离不开你的丹田,我需要能量让它加速飞来!”

“离不开?还不说实话是吧?你当我还是那个傻子?”

他已经不是那个傻子了,血泪史教会他太多太多:

三年杂役他只嚣张了半个月,张常健这个和张庆年几乎一样的外貌特征、却比张永灿更狠毒的老不死就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不仅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派了四个阴魂摧残他的身心:唐双、秦锦、苏楠、齐高飞。

杂役就该有个杂役的样,呼来喝去非打即骂、残羹冷炙饥寒交迫、脏臭苦累困乏交加,想修炼?可以,先把厕所里那一坨屎收拾干净,随后还有四双臭脚需要清洗。

为什么如此?因为他在墙上乱写乱画,要的东西太多,导致张家欠了一腚外债,爷债孙还,律政司给他搬来一整套法典供他钻空子挑漏洞,只要查找到依据立刻给他自由并且巨额赔偿,君凯陪着他起五更爬半夜的研究,一条支持他赖账的依据也没找到。

忍了大半年,终于不用做杂役,原因是汤臣求情,齐朝宗也出面训斥齐高飞过度使唤人,车利钊同意了二人的请求,让张诚去工地上搬砖,本源平衡的纯血血脉岂是寻常体质?张诚不比身边的器宝干的少,器宝皮带转动一天运砖百万,张诚吭哧瘪肚一次就能运一千,千次不过小半天时间,效率极高。

可没多久工务司来索赔,因为张诚造成太多破砖烂瓦,看在他死去的老娘面子上没好意思多要,赔偿成本价合情合理。

眼看外债不降反增,乔京山看不下去了,自己徒弟的儿子哪能不管不问?就这样,张诚去给老娘的师父打下手,活计简单:精炼凝灵银液。

师父不是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突然冒出来一个乔姥爷,张诚没高兴几天就开始叫苦不迭,精炼技能并不容易修炼,活活把他累到吐血,面对长辈责骂他还不敢炸刺,打又打不过,人家是天人合一境界,讲理说不通,人家是他长辈,不孝顺等于罪加一等,还好陆妍和君凯给他打气鼓劲,要不然真的坚持不下来。

三年熬到头、张诚瘦成皮包骨,万幸每日地火井里淬炼打熬,经脉粗大坚韧、身躯骨壮筋强,调养了半个月又变得白白胖胖。

杂役工人的罪到头不等于外债清偿干净,张常健三天两头的追讨,这老不死小时候特别疼他,现在导致他特别疼,他一个能量点都没有拿什么还债,不但外债本金还不起,连日日增长的利息都让他头晕,实在逼急了,厚着脸皮跟陆姨借,得到一点本金以后,按照陆姨的指点做起了商贩,购入材料卖出成品,天天忙忙碌碌起早贪黑,一批批符篆、一颗颗宝石、一块块精金、一坨坨阵基、一粒粒丹药……

小商小贩渐渐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他抽空跑到荒野里,按照技能传承中的办法开荒万亩,培植的灵米一上市立刻遭到哄抢,日进斗金的他刚涨价,陈纲带着民生司衙役找上门罚哄抬物价的款,本来还得差不多的外债一下子变成天文数字,法典里有凭有据让他欲告无门。

默默支持他的永远是陆姨一家,鼓励他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培植一道何止只有灵米,灵物更值钱,张诚重整旗鼓再接再厉,一把法术大火烧了一个月,把土术平整的大山生生烧成万顷沃野,再降下十天灵雨灌溉,筑下引灵阵、聚灵阵,播撒灵物种籽,投进灵虫除草除虫、翻土授粉,当年大丰收,一下子还清了少半的外债。

此时陆姨一家已经和他胜似亲人,他了解到带着罪民面具的君战天在火井牢房里负责铲除岩浆岩,经常烫的皮焦肉烂,但君战天改修魔法身体脆弱,而且魔修因为属性单一,身躯重生时虫王卵少了不管用,挑选虫王卵对张诚来说早已是小菜一碟,挥手间亿万虫卵中十几颗虫王卵已经挑选完毕,哪怕君战天日日皮焦肉烂,大不了天天给他供应不绝,分分钟的事毫不影响张诚正常生活节奏。

挑选虫王卵的时候他的旧情节故态萌生,虫王卵的情绪再一次让他心中有爱,孵化出一大堆蚜虫,没想到武备司方茂跑来购买,还问他有没有驯化好的破军蚁,那种小虫子一只就能兑换一个能量点。

张诚想到外债还得两年时间还清,心里焦躁等不及,咬咬牙开始修炼驯养技能,蚂蚁繁殖迅速,长成却很缓慢,达到三级才能与帝境抗衡,小蚂蚁刚刚晋阶一级,张诚急着变现招来方茂交易,可方茂说他的本意是指三级蚂蚁,一个能量点那么容易赚还能等到你来捡漏?张诚哪有那个耐性,挥挥手散了蚂蚁罢手不干了。

谁知一回头守备军打上家门:“这些蚂蚁是你养的?”

“是啊,放生了就不是我的了,咋滴?”

“放生蚂蚁我们不管,可蚂蚁伤了人、挖烂了地基、啃坏了建筑……,野生蚂蚁不可能进城,你养的放生了也得你负责,缴纳罚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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