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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星星之火

自从海陆空交易市场开业,龙牙关贸易市场变得冷清许多,陆地兽修、天空兽修和海洋兽修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人修都跑去涨见识。

两横两纵四条街道两旁摩天大厦鳞次栉比,大商场大铺面比比皆是,飞车往来繁忙、人兽熙熙攘攘,闹闹哄哄没一刻耳根清净的时候。

兽王胡不服和海王海娜带着手下大大小小数百万兽王在市场西侧规划了数座海景城,仙修在市场东侧规划了一座望海城,魔修在市场北侧规划了一座归山城,岚云人住在市场里开店摆摊、建设工厂作坊。

一栋摩天大楼矗立在四个十字路圈出来的中心商圈内,旁边所有的大楼都没这座高,楼顶天台上没有飞车泊位,而是规划成了观景餐厅,九十九张桌案环绕着中心的表演台缓缓转动,影像投射出一支乐队正在演奏,傀儡往来穿梭送酒送菜,全球各地大大小小的领主、大王、头领、宗主、门主、盟主、会长、队长、团长、军主、家主、大公、馆长、掌柜、主席、老板、长老、总师、教头、教官……,什么头衔都有、什么身份都在,济济一堂!

这些人彼此之间很多都是仇深似海,此时却能谈笑风生,一个个都跟没事似的。

阚莫罕正带着阚阔和唐纳德互相吹捧,陈继先和乔森谈笑风生,莫伦戴着虎牙项链正在与胡不服拼酒,海娜和桂永平窃窃私语,眼睛却一直在关注着一旁嘀嘀咕咕的张诚和唐媛。

此时,苏凯旋和张辅臣一人一只臂膀架着一个戴面具的人飞上天台,找到标注着二人名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戴面具的人跪在苏凯旋的脚边。

仙修那边一个叫韩森的修士看见面具人有点坐不住,嘿嘿笑着掩饰尴尬,走到苏凯旋旁边说道:“苏老弟气色不错,不过这联席大会您带着这个人过来干嘛?”

苏凯旋拿起两只斟满的酒杯,将左手的一只递给韩森:“打开天窗说亮话,君战天原是我麾下属民,按理说他既已背叛了我,他的事我不该管对不对?”

“背叛?不会吧,他可是带着我们一支中军小队做礼物给你献礼啊!”

“是吗?好大的厚礼,不知道京城外的保安州州长是不是这么想的,他可是找我索赔来着!”

韩森明知故问:“索赔?这话打哪说起。”

苏凯旋举杯相邀,二人啜了一口,苏凯旋指着旁边一张椅子示意韩森坐下。

“先是屠戮了五个村庄做基地隐藏,然后攻破州城密库洗劫一空,如果不是破城而出的时候被他老婆认出背影喊了一声,恐怕谁都不知道犯下滔天杀孽的是他君战天。”

韩森眼珠子转了转,他缀在后面看到的还真是这样,君战天如果假意投诚,带着一个小队的中军做投名状用不着干那么多坏事把自己后路堵死,所以这些年他留着那个孩子一直没杀,一直带在身边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他非常害怕岚云人给他拉清单、秋后算账,留着这个孩子还能讨价还价。

他此时已经想好了说词,尽量栽赃转嫁矛盾:“导演这场戏的人没来吗?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高人,不但什么财物都没损失,还钓到一个小队的中军战士,说不定君战天还带回了什么情报。”

“你想多了,如果他还有用,我也不会带他到这丢人现眼,你如果感兴趣现在就把他带走,我只需要你把他儿子交给我,孩子是从岚云丢的,我得找回来,至于这个叛徒,随便你怎么对他。”

“这恐怕有点麻烦,我要他何用?如果是以前还可以带回去杀了祭旗,现在都是一家人了,犯不着为他伤了和气,可是那孩子就不一样,在我那生活了三十来年,他是不是认可自己岚云人的身份还很难说,这得他自己决定,这么大的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说还给你就给你抱去,是不是这个道理?”

“刚刚你还说是一家人,怎么不敢面对当初掳掠幼童的事实?要不这样,你现在把君战天杀了,孩子已经长大,回不回来让他自己决定,我只需要听他亲口怎么说。”

“这个孩子对你这么重要?”

苏凯旋“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无关紧要,这是苏家的脸面!”

的确,自家属民背叛了自己,全家虽然被逐出苏家,可名义上已经打上了苏家的标签,孩子被掳掠,如果苏家连个屁都不放确实容易寒了属民的心,连孩子都保不住,谁还跟你混?

就算已经被驱逐,可幼童何辜?不是你苏家的烙印,谁会抢回去,不就是因为孩子他爹跟过苏家才会遭此待遇吗?那么多孩子怎么不去抢别人家的?丢人现眼的如果不是苏家,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

韩森盯着苏凯旋的脸足足有半分钟,确定了苏凯旋是认真的,而且没有阴谋诡计,才摇摇脑袋笑了:“苏老弟,我猜是他想要回儿子对吧?人之常情,我完全理解,要不这样,我给他机会前往栖霞大陆,父子相见再定议程,这一切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咱们兄弟不操心,只管喝酒,如何?”

面具人激动的瑟瑟发抖,期待的看向苏凯旋,苏凯旋厌恶的一脚把他踢翻:“就这样了,你跟他去吧!”

苏家的脸面就这样了结了,韩森很满意,看了看君战天的杂役服装和烫的红肉翻卷的手脚说道:“回头你和我一起回去,到了栖霞你完全自由,至于以后如何选择,谁都不能替你做主,总之,苏家这个面子我给,你以后的事与我无关!”

一句话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就是老江湖的调调!

苏凯旋当然听得懂,哼了一声:“要回来可以,发下道誓就能留你狗命,否则、哼哼……”

张辅臣连忙端起酒杯敬向苏凯旋:“不要这样了,怎么说也是人命,又不是猫猫狗狗,我早就劝你杀了一了百了,可你这个人太要脸面。”

没有价值杀了也没意义,还不如留着做个活招牌,既能羞辱君战天、又能警示自己的属民:孩子我给他救回来,这人我没杀,仁至义尽了对不对?

这还真是苏凯旋的人性,韩森不由得心中冷笑。

张诚和唐媛有说有笑,但他心里很无奈,张辅臣这老不死的逼着他相亲,不是说给我自由吗?还不是一句屁话!

八蛋的记忆中,修炼文明的社会里根本没有婚姻的概念,只有本能的延续,男女之间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成家立业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由于黑暗森林法则的残酷性,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的概念,只有制衡和利弊得失,男女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鸡毛蒜皮这种小事积累多了就是不共戴天的怨与恨,其实没多大事,但是心里就是放不下,争的就是一口气:同样是人,为什么我要听你的?可婚姻和家庭一定要有主从关系,要有家主,若是彼此谁都不服谁,谁当家主都镇不住场面,所以,在修炼文明时代,男女在一起只有本能的需要。

繁衍子嗣还在其次,因为修炼者生命无止境,子嗣一旦多了就是仇人,毕竟势力范围和生存空间是定数,繁衍生息却又永远不死就会造成人口危机。

首要的还是人性本能,需要一个伴侣才能慰藉心灵、才能倾诉衷肠、才能倾倒情绪垃圾、才能寻求心理平衡与安慰。

但因为迟早会变成仇人,当初说的越多暴露的就会越多,被一个极其了解自己的人惦记、而且是没惦记什么好事,谁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呢?

所以,张诚至今排斥任何亲情以外的异性关系!

但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结果的事,当事人一定会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自己的人格是纯良的!

张诚越是刻意保持距离,唐媛越觉得非他不嫁!

唐媛了解到张诚心中的顾虑,她也在思考修炼界的夫妻是个什么关系,自己的一往情深难道错了?

乐曲骤停,众人顿时打住各自的攀谈,四顾望去才发现所有的座位已经都有了人,顿时明白正戏即将开场,都把目光转向海娜。

“各位,我与胡宗主邀请大家来,想必所有人都知道所为何事,现在都到齐了,我把要说的摊开来讲一讲,因为人多口杂,不会每个人都有第二次表达意愿的机会,请诸位简短表明态度和想法,再推选出能代表自己意愿的人代为集中阐述,这次大会,务必要有个结果,否则依旧是混乱,如果谁不给我海娜面子,就是对所有兽修的侮辱与挑衅,有没有人表达异议?”

所有人鸦雀无声!

此前都在议论应该有这样一个程序设计仙魔星的框架与细则,要不然一片混乱之下谁的日子都别想好过,却没想到海娜受到了所有势力的共同认可,让她出面主持大局,海娜没有让大家失望,只是刚才一番话颇不客气,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经任何人表达诉求已经定了调子:这次必须有结果,否则就是兽修的敌人。

太狠了!海修巡游七八年,底蕴深不见底,谁敢不服?

一次大会就底定乾坤?万一后悔了就没下次机会了?

不服?服,怎么办?不能扯皮,一定要深思熟虑才能决定如何把握住唯一的一次机会。

胡不服不得不服,兽修中海修才是王者,何况海娜刚才的话代表的是他和人修三脉顶尖人物共同确定的章程。

“我第一个发言:一,要有规矩,兽修灵智已开,不再是茹毛饮血的化外之民,不能以人与兽简单划分与界定血脉优劣,修士就是修士,人修可以修,兽修亦可修,同为修炼之士,何以尊卑贵贱有别?

二,要区别传承,传承来自灵魂,本性代表立场,人修源于人,兽修源于兽,本性难移就不要移,包罗万象兼容并蓄,百家争鸣万物争春,没有天赋与天授,人人可以奋勇争先,达者为尊优胜劣汰,同为修士可以有路线之争,立场之别,谁能号令江湖谁就是天下正统。

三,要有统一性,观念、价值、伦理、情感、道德、契约必须建立一致标准,无论修何种法、求何种道,天下的路天下人走,百舸争流千山飞渡,但万法归于天道、万变不离其宗,仙魔星上只有仙魔双修,鹏程万里终有涯、激流百转非无度,终须殊途同归,得于斯毁于斯,量之度需有恒。

诸位,何也?然否?”

胡不服准备了好久,一番话当然有的放矢。

众人都认为需要统一法则,但内容涵盖太广,贸易要有契约,交易要有货币,衡量标准要统一,判断依据要标准化,行为规范、伦理清晰,所有这些还不知道要讨论多久,好在大家都是修士,坐在这议论一年都不成问题,唯独需要慎重的是不能乱说,个人机会只有一次,团体代表的发言机会也不会无约束,要不然真讨论一年,恐怕会耽误事。

陈继先拿出一大堆符篆,抬手扬了扬说道:“首先个人表达一次想要说的话,然后委托一人在接下来的第二轮讨论中代替自己的意愿,每个人先表达一轮,根据表达的内容或以往建立的信任,第一轮阐述结束时来领取契约书,契约双方一方为委托人,另一方为受委托人,第二轮只有受委托人有发言权,其他人可以旁听或退场,现场影像可以通过资讯珠单向接收,场内资讯联络只能对外发起,不能对外接收!”

金雕王指着陈继先手中的契约问:“这是最近你们人修流传出来的那种契约符篆吗?如果不是我不会接受。”

“当然是,这种契约符篆的约束力源于个人意识波动特征,铭刻在发散纹的核心处就会锁定自身,如果违约,发散纹会将违约人的意识波动特征传遍天下,不怕死的大可以试试违约的后果!”

这种符篆在海陆空交易市场最为修士认可,拿不出这种符篆,什么生意也别想做成,做成了也会提心吊胆的害怕遭遇黑吃黑。

违约的后果看似简单,就是把违约人的信号公开,公开的信号人人都可以锁定,别的方面毫无影响,但是人人都害怕自己的意识波动特征遭到公开。

自从确定了仙魔双修功法是仙魔星上唯一的文明特征以后,短短半年间各种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起,最大的一股势力团体就是佣兵,比如张家军就变成了桃园佣兵团,栖霞大陆的新晋中军自发组成黑鹰佣兵团,等等!

岚云人善于技能传承,组成了很多协会:宝石师协会、铸造师协会等等,兽修自从打开绝地以后自然形成的团体也组成了很多行会:药材行会、矿物行会等等,为了建立完善的交易体系,还成立了许多特殊的行会和协会,比如公平贸易协会、结算物流协会、寄卖行会、委托行会等等,具体对外的名称五花八门,但职能分类并不混乱。

随后的日子里一条条新规推出后遍传天下,最初很多人以为没有约束力,但违规的后果却是遭到佣兵团的追讨,佣兵团的报酬构成也分很多种,有的只是公布出来哪个人豪夺了一批货,谁有本事谁去抢,只要违规者得到惩罚被确认,这批货就是佣兵团的报酬,还有一种方式是苦主悬赏,被人坑了想报复,拿出一笔能量点在委托行会大厅里贴一张悬赏单,委托行会认可以后背书确认有效,愿意接任务的人多得是。

法则体系的建立和健全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为此,海陆空交易市场成立了一个机构:长老会,法则实践中的所有问题由他们来解决,他们通过认证各个势力的合法性获得收益,比如南洲大陆上有一个魔法师协会,在仙魔双修的功法基础上专门突出魔法运用,鼓励修士偏重修炼魔系技能,给技能运用水平不同的人划分层次,经它认定的魔法师很有权威,后来再由长老会认证,含金量暴增,魔法师协会每请求长老会认证一批他们界定的魔法师就得交一笔认证费。

佣兵团或者技师协会、贸易行会也一样,想拥有号召力和信誉度,长老会的认证最有说服力,拿不出这个证明就很难接到委托,即使接到了也会被劫胡:同一个任务,两家都想抢着完成,有认证的一方从已经完成任务但没有认证证明的一方手里抢夺了胜利果实,长老会不会判定有认证的一方违反规则,藉此树立长老会的权威。

如此种种,建立健全了一整套松散的规则,看似无序且杂乱,却能顺畅的运行,还能保障每一个修士的切身利益。

太空中知道自己被骗的仙魔了解到仙魔星上的改变以后,纷纷请求支援,长老会派出飞舟和天宫、仙宫、魔宫,把这些境界倒退的仙魔接回星球内重修。

接回来的兽修中包括汤臣的伴生小老虎它妈和它姥姥!

它们和其他回归的修士一样,以为自身体质高了数个档次可以为所欲为,结果落在星球上跨出飞舟的一刻就让这些家伙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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