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么的现实!妻子不出意外地确诊为乳腺癌复发而引起的股骨隐裂。这是唐轩和儿子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是又能怎样?
妻子才七十出头,平日里作息很是规律,无任何不良嗜好。一日三餐,营养搭配均衡,但病魔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唐轩跟儿子们都对妻子隐瞒了病情,只是说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痛罢了。妻子是个简单而幸福的女人,一辈子都死心塌地地相信着自已深爱着的丈夫和儿子们,从不怀疑。
这天,父子四人在商量着妻子的治疗方案,唐轩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地涌出了眼眶。他扭过头擦了擦,继续跟儿子们讨论。他的泪有为妻子将面对的各种治疗而承受痛苦的担忧和心痛,也有为妻子即将离他而去,往后余生他只能独自一人生活的悲伤和恐惧......他的心情五味杂陈。年龄近八十了,身体各“部件”的机能也日渐退化了,虽然每日保持着或多或少的锻炼来期盼延缓衰老,但自已也将面临和经历更多的未知......各种奇怪的想法在得知妻子的诊断后,已经在他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地“跑”了很久,他彻夜难眠。
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流下,滴湿了前襟,一阵透凉。他抖了抖贴身背心,起身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了冷水往脸上反复冲洗。是啊!洗掉的只有流出来的眼泪,内心的伤痛又岂是水能冲洗的?多么希望自已不会伤心,多么希望能跟妻子相伴的时间再久一点,多么希望跟妻子不会那么快就阴阳相隔,多么希望妻子最后的日子不要那么痛苦......太多的希望了。又如何?又能如何?明知相伴的两个人总有一人要先走。转而又想,妻子先走他又似乎得到一些安慰,毕竟自已的性格要比妻子坚强,后走的那个人要有多么坚强的毅力才能继续地走完自已的人生!一想到这里他又得到些许的慰藉,也好,这样可以给妻子一个体面的葬礼,这也是自已对妻子的一份心意了。
父亲的悲伤,儿子们都看在眼里,能怎么安慰呢?只能违心地开导父亲:妈会没事的,放心,爸,您也不用太难过了。当然,他们的心里也很是伤心,想到母亲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他们远去,真心伤感。即便再伤心,当务之急他们也需早日确定治疗方案,让母亲尽早得到治疗,以免耽误最佳治疗时间。治疗方案如何选择?这又成了唐轩和三个儿子讨论的焦点。
大儿子宇是省医科大学预防学科毕业的,他主张西医手术治疗。
在确诊母亲是癌症复发后,宇第一时间找了这方面的师兄弟专家来了解,跟他们讨论,征求他们的意见。他虽非这方面的专业学子,但他自认为医理是相通的,师兄弟说出来的理论知识自已也是略知一二的,再加上他们的临床经验,应该会有一个最优的治疗方案。可是他找了好些个师兄弟专家,他们的意见都不统一,这就让宇左右为难了。
一种意见:不管患者之前有什么病史,又或者患有什么疾病,首要的就是先做手术,让其生活可以自理,提高生活质量。他们将在股骨的位置打入钢钉固定下肢,以避免二次伤害造成股骨直接断裂而瘫痪,不能行走。目前是隐裂,所以还能正常走路,一旦断裂就只能拄拐杖或坐轮椅了。手术后再讨论其他控制癌细胞扩散的方案。
另一种意见:先做好患者各项检查,保证术前的各项指怔达标才能手术。因病人年岁(超过七十)已高,也需考虑手术中和手术后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以及各种并发症的跟进治疗等等。
父子四人反复地讨论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唐轩心不在焉地听着儿子们的讨论。在儿子们的面前他是自卑的,一直认为自已的学识低,见识少,他也没什么话语权,所以决定权给儿子们,希望他们做出决定,让他们的母亲尽早得到好的治疗。其实在唐轩的内心还有一种态度,就是不论儿子们选择什么样的方案,最后妻子还是会走的,她走了后,儿子们不会因当初是自已决定的而问责自已。他是怕担责任!这个事情太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选?他的脑子是乱的,他不想选,他从心底里就排斥做这样的选择。
大儿子宇的脾气比较急进,他主张第一种意见。他认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手术做了,让母亲早日恢复正常行走,生活能自理,生活质量能提高。而二儿子宏则主张第二种意见,先做各项检查,如果母亲各项指标显示能做手术再做,不需要那么冒进,谨慎为好。同时也质疑:手术肯定成功吗?谁能保证?术后能正常行走吗?谁能保证?不会发生其他的并发症吗?谁又能保证?......太多的不确定性了,宇被宏问得哑口了。
既然这些问题谁都不能保证,为什么不选择保守、谨慎一点的方案呢?宏还提到,母亲患有糖尿病和高血压,让宇想想五年前,母亲第一次手术后伤口难于愈合的事情等等,宏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把父子四人带回了五年前母亲确诊为乳腺癌后治疗的各种情形。为了第一个手术的并发症而又做了第二个手术,紧接着做化疗。母亲经历的种种痛苦情形大家都历历在目,这是他们四人都深爱的女人。
宇被问得无语后,轴和倔的脾气一涌而出,直接用手指着宏骂了起来。为了坚持自已的主张,语无伦次地各种说辞,估计连他自已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要在宏、在父亲和三弟面前表明,他是学医的,有医学背景,都要听他的,他说的都是对的......宏并没有跟他对骂,他也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母亲的治疗方案着急,语气重了或者言语措词不当也是难免的。
等宇缓和了一下情绪,宏还是说出了自已的想法。他主张第二种意见的理由除了觉得比较稳妥外,还提出在术前,鉴于母亲的状况可以让中医介入治疗,内服外敷,效果也许更佳。
不提中医还好,一提更让宇火冒三丈。在他的西医学术里,中医在肿瘤界根本无法跟西医抗衡。宏一再强调,能否考虑中西医结合治疗?利与弊都说了很多。宇还是在倔强地坚持着自已的西医主张。父亲和三弟看着这两人相持不下,都没有站队。他们也还在听着两人的争论,看看谁更胜一筹?更能说服对方?
宇的心里其实并不排斥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但是宏先提出的,他的颜面何在?他可是医科大学的正牌大学毕业生,居然让非学医的二弟抢的头功?宇是越想越气!为了这口气,他放下了话:母亲的治疗方案只能选择西医,尽快手术。
大家都没有表态。宏则提出接母亲到省城最好的医院治疗。宇没有反对,但他要求回到他的母校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就医,大家一致同意。但对于母亲最终的治疗方案,这次讨论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