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小二虽然口上说着不敢提起,可一旦开口,竟然也像这山间泉水,源源不断,终日不绝。在他耳旁喋喋个不休,多少有些烦人。
岳燕然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将店小二打断。
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好笑,想来这陛下终日繁忙,日理万机,竟有意来关心自己这风流韵事,着实是动了些心思。
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将心思收回,放到眼前这酒菜上来。
菜式倒与往年无异,这味道却是大相径庭。
这上京城依旧是上京城,却终归也是不同的了。
“阿翁是西北人吧?这音调听着还颇有些熟悉呢。”
耳畔响起少女欢愉而又惊喜的声音,岳燕然不由得一愣,心中又一次嘲讽。
想他自幼生在上京城,长在上京城。如今一别上京城数年,好不容易回了上京,反倒是被人认成的西北人。
不是嘲讽是什么?
岳燕然摇了摇头,冲着少女说了声“我是上京人”,便准备接着用餐。
岂料少女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还叫来了一旁的男子,过来评理。嘴里不住的申辩着:
“阿哥,你听!这人说话分明是我们大漠口音,却偏说自己是上京人,这不是坑骗我吗?”
说着将目光移向岳燕然腰间,一把西北彩色绳索缠绕而成的大漠匕首赫然挂在其间。
这样,无疑又为这少女平添了几分笃定。
“阿哥,你看,这人还佩戴着我们大漠的匕首呢,还说自己不是西北人。”
男子顺着少女的指尖,将目光投向岳燕然腰间的匕首,眼神中的探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分明。
“想来最近西北大捷,这位老者也是从西北归来的战士吧。”
男子的声音是询问,散发着谦和的气质。
仿佛是那茫茫草原上无害的白羊,但那周身的气派却是与生俱来,无可掩藏的。
这二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岳燕然心中喃喃道,面上却不露声色,点了点头,冲那女子说道:
“是啊,阿翁是西北回来的战士,在西北居住多年,带着些西北口音也是可以理解的。”
岳燕然语调温和,说着最朴素的话,见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又出声询问道:“你二人既能听得出我声音里的西北口音,认得出我这匕首,莫不是也是西北人?”
“是啊,我们也是西北人。”
女孩的声音爽朗,未经世事。
话音未落便被男子仿若无意地打断:
“是啊,我们是西北人,这两年随阿爹来中原做生意,已经许久没回过家乡了。猛然听见乡音,多少激动了些,还望阿翁见谅。”
女子娇憨爽朗,未经世事。男子思维缜密,通身写着气派。
这话虽然说的滴水不漏,却也瞒不过岳燕然这双游历西北风沙多年的眼睛。
在西北那样的境地里成长起来的女子,又怎么会保有这样的天真烂漫?
在那样境地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又如何会具有这通身的华贵气派?
心中揣度万千,面上却丝毫未曾显山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