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玩得酣畅，又许是想起了之前在府中李钟澈那一句“同类人”，窦英岚对李钟澈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玩得累了，窦英岚也便就着飞奔的马匹，翻身下马。
那般惊险的动作，纵使是李钟澈也吓了一跳。
拽着缰绳，又跑出去了一会儿，等着马儿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下了马。
回头对上窦英岚，一副毫不在意爽朗的模样，也就不自觉的笑了。
但念及刚才那副场景，还是觉得心悸。
“窦英岚，你不要命啦！”
双臂张开，站在山坡上迎风而立，红色的长袍鼓动。恍若无意地回头，一头如瀑的墨色长发就那样迎风飞扬。
李钟澈脚步顿了顿，看着窦英岚那般模样，再多的话语也变成了多余。
倒是窦英岚，恍若无意地笑着，那笑声如银铃一般，肆无忌惮地散落在这无际的草野里，苍穹下。
“李钟澈，你马技不错。”
突如其来的赞美，明显的答非所问。
李钟澈却甘愿着了她的道，如她所愿，放弃原本所有的责备和准备。
二人并肩坐在这山坡上，看着绵延远逝的群山和一望无际的草野，沉默，宛如画卷。
窦英岚回头，看着身侧的李钟澈，微微有些诧异：
“你不问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洁白的面容迎着阳光，散落的长发在这空气中逐闹，仿佛一望无际的流萤。
窦英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侧的李钟澈，而后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一般。手臂向后撑着草地，微眯着眼打量着一旁的李钟澈。
“不问，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
李钟澈这话说的坦荡，整个人看起来也极为轻松。
说完双臂枕着脑袋，毫无顾忌的躺在了窦英岚的身边。
窦英岚的眼眯了眯，笑意更浓。
“你这人，倒是有趣。”
闻言，李钟澈微微倾斜了下脑袋，那极尽游离，又极尽魅惑的眼神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落在了窦英岚身上。
察觉到窦英岚眼中的欣赏，李钟澈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更加光彩斐然。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相反是哪些若即若离的东西，更容易让人上瘾。
李钟澈的表现太过平淡，平淡的仿佛他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是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窦英岚起了倾诉的欲望。
“我从出生就住在军营里，其他士族小姐在学习女工才艺的时候，我就开始混迹在了这刀枪剑戟之中。
若说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阿娘没把我生做男儿身。”
说着，窦英岚笑了，分明是那样明媚的笑容，却让李钟澈觉得心酸。
“今日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身为女子，我曾被迫单挑整个男营，才夺得了那校尉之衔。无论我取得怎样辉煌的军绩，女儿身，都会成为所有人质疑我的理由。勤加苦练，风餐露宿，上阵杀敌我都未曾怕过，可唯独这女儿身，我对它束手无策。
你说你们男儿多好啊？升官加爵是你们的，高官厚禄是你们的，娇妻美妾还是你们的。我们女人连自己都是你们的，还能奢望什么呢？
李钟澈，我累了。可我不能停下来，因为那会是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