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借着屋内传出的灯光，好容易才认出给自己开门的这人，正是自己今天此行的目标小马，不由得好生激动：“小马，我总算找着你了！”
小马见路程如此激动，心中本是奇怪，不过他毕竟是自己的主治医生，算得上是救了自己一命，也不好把人拦在屋外。当下一侧身，把路程让进了诊所。
前文说过，路程本就不善言辞，不过此时冒昧的找上门，却也不好太过于直截了当，进得屋来，就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对着老张头道：“老哥哥，我来看你了！”
话说这老张头去医院看小马的时候曾经和这个路程有过几次交流，刚才他口中说的有些真本事的小年轻，主要便说的是这个路程博士。不过那时候他去医院，路程作为主治医生，还是有些傲气的，再加上不善言辞，与老张头说话的时候也就不那么愉快。此时老张头见路程竟然主动叫自己老哥哥，而且还满脸堆笑，联想了一下小马忽然恢复的前因后果，心中便是明白了几分，当下也不说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老张头的态度让路程有些尴尬，还好张麻子此时已经坐好了饭菜，正往外端，他对这个主治医生的印象不错，见是他来了，便热情了起来：“哟，是路医生啊，吃了么？”
“呃……”路程本想说吃了，但是又转念一想自己要说吃了，难不成站在一旁看人家吃饭么？只好红着脸道：“没吃。”
“没吃一起吃啊，我今晚做的菜多，添一副碗筷就行。”张麻子呵呵笑着，回到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四人在桌旁坐定，老张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瓶足有两斤，却泛着微黄的酒来：“今天小马出院，实在可喜可贺，路大医生亲自光临，我这个小诊所蓬荜生辉，来喝一杯。”老张头这番话，前半句是真心诚意，后半句却是故意揶揄这路医生。
路成只是不善言辞，别人话里的好赖却还是能听出来，脸上不由得又是一红，咬牙道：“好，今天便陪老哥哥好好喝一杯。”
小马赶紧拿了四只玻璃杯给大家散了，接过老张头手中的酒倒上，端起酒杯道：“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这几个月来，我要感谢老张叔和麻子对我的关怀和照料，也要感谢路医生你对我的全心治疗，这一杯，我先干为敬。”当下脖子一仰，二两的杯子，一滴不剩。
“好！”其余三人叫了声好，也是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酒喝了。
“这酒……”路程干了杯中的酒，只觉得一股热辣之气顺喉而下，辛辣不假，却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分解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说不尽的舒服，所以有些惊奇的道：“这酒是什么酒？”
“你可以猜猜。”老张头面露得色道。
“嗯……”路程是医学世家出生，家中也有亲戚是中医，从小耳濡目染，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不到四十便已经是省院的医学博士，当下自己拿过酒瓶，端详了几十秒，又倒了一些在手背上揉搓开闻了闻，忽然惊讶道：“这参怕是有百年以上了吧？而且这参里估计还杂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所以这酒喝着不像一般的人参酒，所以我闻不出来。”
“哈哈！”老张头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来：“你竟然能闻出我三味主药中的一味来，算是不错了！我这酒可是来之不易，称为天人神！”
“这死老头子要开始吹牛了。”张麻子悄声对小马道，他本来酒量就小，喝了些白酒，便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来。
小马却是没有回话，只是满脸笑意的瞪了张麻子一脸。
“天人神？”路程一惊，这个名字他倒听过。
“你听过天人神？”老张头对路程不由的印象好了几分，得意道：“这天人神，是用三味主药，七七四十九味辅药，再用纯高粱酒兑上天水后泡成，其性阳而不猛，最是适合用来给大病初愈的人喝。”
“辅药我就不问了，可以告诉我这三味主药除了人参还有什么吗？”路程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来。
路程的低姿态又让老张头的心情好了几分，他摇头晃脑道：“天、人、神，这人自然指的就是那人参，天指的什么你猜猜。”
“天……天……”路程低头想了半晌，依旧毫无头绪，只得摇头道：“想不出来。”
“这天，自然指的是真的天山。”老张头哈哈一笑：“不过是天山雪莲罢了，不过却也不同，别人都用的是天山雪莲的花，我用的却是天山雪莲的根茎。”
“难怪这酒还有一股隐香，我喝着就觉得像是天山雪莲，可是味道却又不对。”路程恍然大悟，随即追问道：“那神呢？”
“我问你，中华民族以何为神兽？”老张头摇头晃脑，又倒了一杯酒与路程干了一杯。
“龙？”路程干了杯中酒，总算是想明白了：“难道第三位药材便是那蛇胆？”
“不是蛇胆。”老张头夹了一口菜，忽然转头瞪了一眼张麻子：“盐放多了啊。”
张麻子一缩头，但也回瞪了过去：“不然下次你自己做？”
老张头没理会张麻子，而是继续对路程道：“蛇胆虽是好东西，但是我却不是用的蛇胆，我用的是蛇骨。”
“可是蛇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药用价值啊。”路程有些不明白了。
“那是一般的蛇骨，我用的这只蛇，可是解放前，我跟我师傅四处游历……”老张头摇头晃脑开始述说自己的光辉历史。
“其实就是四处讨饭。”冷不防张麻子又跳出来拆台了。
“混小子，闭嘴。”老张头被张麻子拆了台，差点没把手里的筷子砸过去。
小马赶紧打圆场，这才让老张头熄了火继续道：“当时我们讨饭……啊，不，是游历到长白山境内，那儿冷啊，撒泡尿都能瞬间冻成冰棍儿。我和我师傅把所有的棉袄都套在身上，穿得跟两个大包子似得，才勉强没有给冻死。”
“长白山？”路程眼睛一亮：“您二位是去采参的吧？”
“是啊，世道不好，为了生存嘛……”老张头点头算是认可了路程的话，其实当时他们师徒哪里是去采参，纯粹只是去碰运气，看能不能在那长白山中找到些值钱的药材而已。
“我们两师徒在那山中走了两天，差点没冻死，可是参也没采到……”老张头叹道，这不是废话么，能把人冻死的天气，这两师徒又是外地人，能找到什么好参？
“到了第三天，干粮快要吃完了，我师傅便准备和我下山去，未料走到一处山隘，却发现了一条约有3米长的白色大蛇正从地底下钻出来。”老张头似乎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岁月里：“按照道理说，这个时节，正是这蛇虫冬眠之时，可这条大蛇却从地底钻了出来，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这蛇乃是冷血动物，按照您的说法，长白山的天气那么冷，这蛇跑出来，恐怕是活不了了。”路程道。
“是啊，这条大蛇钻出地底，移动很是缓慢，我和我师傅不敢上前去，只是悄悄的观察，那蛇在地面上动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没了动静。”老张头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和我师傅这下算是捡了便宜，把这蛇的尸体拖下山来，把蛇分解了，将能入药的部分卖了出去，却也卖了个好价钱，只留下了蛇骨和一些蛇肉。蛇肉当时就吃了，蛇骨本来无用，可我师傅说，这蛇足有三米长，又不是蟒蛇的种类，看来是条老蛇，这骨头怕是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便将这蛇骨存了起来。”
“这酒便是用这蛇骨泡的？”路程疑惑道。
“没错。”老张头点了点头：“人参属阳，天山雪莲则属阴，这蛇骨却是阴阳调和，将这三味药材用了，这才能泡出这一坛上品的天人神啊！”
“没想到老哥哥竟然有如此这般的经历，我很佩服啊！”路程端起那瓶天人神，小心翼翼的给四人满上，这才端起酒杯来很是恭敬的道：“今日我就借老哥哥的酒，敬各位一杯。”
四人又干了一杯，老张头却忽然话锋一转：“路兄弟，今晚来我这里，怕不只是看看小马那么简单吧？”
“唉。”路程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今天上午其实我已经被王董事长送回省城了，但是我实在放心不下这小马，这才又悄悄的连夜赶了回来。”
“放心不下？”张麻子在医院照顾了小马三个月，早已经对类似的词汇十分敏感，赶紧问道：“是不是小马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恰恰相反。”路程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小马：“小马的身体非常正常，但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小马伤的那么重，根据我的诊断，他绝对没有可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老张头也点了点头，对路程的话表示认同。
“可是现在他却确确实实的恢复了。”路程继续道：“如果不是当初我的诊断错误，那么，小马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奇迹。”
张麻子忽然想起了小马病好前一天晚上那个神秘兮兮跑来看小马的外国人和那个小马一掌戳穿自己胸膛的梦来，顿时脸上一凝，不知是否应该告诉众人。
桌上原本热烈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