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下来，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的一堆凌乱，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面试的日子，不过他不想去，他已经找不回以前的感觉了，回首十多年来的打拼，从懵懂无知的少年，到名震一时的IT界黑马，父母的车祸，恩师的离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什么可以留恋的事，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的名字：怅。
无意间敲击键盘的产物，能好听到哪去，即便这样，人们也记住了它。
算算自己窝在这团黑暗中已经有整整一年了，没有收入来源的他只能坐吃山空，前几天吃了最后一顿饭后熬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管其他事情了，他就这样瘫着，视线渐渐模糊，看着面前的凌乱慢慢的旋转起来，每一个字眼都像天上的星星，绕着不确定的中心旋转。
慢慢地，怅闭上了眼睛，黑暗的现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片茫茫无际的虚无。虚无里什么都没有，时间，空间，物质，所有你能想到的一切，都没有。
突然，虚无不见了，或者说，虚无里出现了一堵墙，紧接着，又出现了很多十分平常的却又互相找不到关系的物件。
怅很诧异，但是事情终于变得有序起来：那些出现的物件纷纷组合，成为一个简单却又很熟悉的一个场景——自己的小屋。
接着，怅的视角好像脱离了身体，开始变得自由灵动起来，随着他的意念，在房间里飞来飞去，然后，他操控着视角出了门。
不出意料，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又像刚才一样，各类物件又纷纷组成了外面的世界，场景很熟悉，但是又有点觉得陌生，看着路旁卖烤红薯的小贩，才想起来这是上周出去买泡面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的。随着街道的重组，怅慢慢地回忆那天发生的事，好些事情记起来了，而世界又变得更加真实。
怅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向着远处扔去。石头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停了下来。
这太真实了吧，怅不敢相信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是疼的，看着周围如此真实的世界，怅现在真的有一种怅的感觉。
这一定是真实的，这一定是真实的，这一定是真实的。怅在心里默念。
可是腹中一阵饥饿打破了怅的幻想，眼前的世界黯淡下来，又重归于虚无，最后，在半睡半醒间，怅睁开眼，看看已经闪动着屏保的屏幕和一团混乱，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
但梦境的真实感是怅无法忘记的，他多么想再感受一下那虚幻的真实，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便又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沉沉的梦境里传来一片混乱的图像和嘈杂的声音，仿佛听见刺耳的笛声，然后又回归宁静。
终于，怅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不再自己的黑暗中了，只是一个简单布置的病房，自己还打着点滴。
“这是，在哪？”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这是医院。”护士把怅扶倒，“你饿了太久，身体很虚弱的，不要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怅看着护士。
“低血糖导致的昏迷，幸亏发现及时，不过也没多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哦，也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怅说，“对了，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你先休息吧，现在还不是你知道这些的时候。”护士笑着说。
一阵疲劳感涌上来，怅使不上劲，索性放松地躺下，不一会便又睡着了。
渐渐地，怅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片虚无，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病床，紧接着又出现了点滴瓶和一个护士，又看见自己躺在那张病床上，那个护士正在给自己扎针。下一秒，视角回到了病床上，看着自己的身体裹在白色的被子下却无法动弹。
病床开始移动，朝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虚无，速度越来越快，旁边的虚无开始模糊，这时他感到身旁出现了一个人影，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又顺着胳膊往下找到自己的手，把针头拔了，按住针眼。
极度疲倦中，怅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在一个稍大一点的白色房间，那个护士在那里按着自己的手背。看着怅睁开眼睛，她朝着屋子的一角喊了句：“王医生，他醒了”，然后一个白大褂白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你叫……”，他看了看手中的本子，“怅？”他看起来很困惑，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那么，怅先生，既然你醒了，先做个检查吧”
接着怅被推进了一个病房，病房不大，但是很整洁，房间中间有一台最新的全面检测仪，怅被推了进去。
紧接着是一阵嗡嗡声，怅本就十分困倦，于是又昏昏睡去了。
一片虚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来到了自己的空间，这次是一片草地，绿茵茵的草地很是柔软，头顶的太阳放着柔和的光。怅在这样的环境里十分地开心，悠闲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感受着抚过面庞的风，怅笑了起来。
忽然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做梦，于是一翻身，醒了。
再一看，白色的舱门打开，自己被机器推了出去。们外站着原先那个医生，拿着报告单看着自己。
“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怅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的情况还算稳定，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你就能出院了。”王医生引导着怅坐了起来，“可能会有点晕，不过没有大碍的。”
怅从躺着的地方坐起来，捏了捏没有劲的拳头，看了看四周，以确定这不是梦。
“嗯……王医生？我有个问题，就是……那个……”怅支支吾吾地，王医生用眼光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我来医院之前做过一个梦，包括在病房和刚才，都有做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面的世界是有序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可能是清醒梦，所以你有什么问题呢？”王医生说。
“其实也没事，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甚至都有一点怀疑现实。”怅看看自己的手。
“哦？那就是没有问题喽，你稍微在这里缓一缓，一会会有护士过来接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保重。”王医生说着就要拉开门往外走。
“等等！那个……就是……”怅终于下决心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现在有没有技术可以把人的意识和电脑连在一起？……嗯……就是用计算机控制人做梦，就和催眠差不多那种……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嗯？计算机催眠？奇怪的想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罢了，不知道这么高深的内容的。”王医生脚步一顿，“所以，对不起，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哦，那打扰了。”怅有点失落，也有点尴尬，“没有人会研究这个的。”
王医生的表情凝固了：“不过，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他是研究脑科学的。听说最近他又有发现了，说是可以编码人的意识。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他？”
“他是谁？”怅眼睛一亮。
“先别提那个研究者，我想到一个人，你应该很熟悉的。”王医生稍稍关住了门，小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怅心里一怔，面前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本名，这可是从初中辍学就已经不用的名字啊。
“你是谁？”怅警觉地打量着王医生。
“我就是那个大学生，王伟民，你的小学同学。大学研究的是脑科学，取得成果没有人问，卷入经济政治纠纷被退学，现在挣扎在一线当医生混饭吃。”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让我不得不结束我们今天的谈话。护士，带这位先生回病房。”王医生钻出门外，又探进一个脑袋，“明天见，怅，祝你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