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雪儿只顾在医院里照顾阿姨始终没有见到儿子,只有到晚上母子俩才能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雪儿总要叮嘱儿子认真完成家庭作业,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做好复习准备,一凡总是耐心的听着妈妈的嘱托,从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在妈妈的督促下一凡的学习成绩一直比较理想,模拟考试成绩公布的那天晚上一凡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成绩分享给妈妈,信息刚刚发出几秒钟就接到妈妈的回信,信息中雪儿先是对儿子的考试成绩表示满意,又鼓励儿子要再接再厉,母子俩在信息中一番楷谈,与妈妈聊天结束后一凡觉得心情更加舒畅了,他赶忙将自己的好心情分享给姥姥。
十六岁的袁一凡在姥姥面前依然是调皮的,他捏手捏脚的跑下楼来推开姥姥的房门,娇嗲嗲发出“喵”的一声。
房间里的沈思梅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肯定的知道这一声怪叫定是出自一凡之口,“坏小子,进来吧!”
一凡推开房门坏坏的歪着头,“姥姥,我学得像吗?”
沈思梅摘下老花镜表示肯定,“惟妙惟肖!”
一凡走进房间,将鞋子随意一甩,扭扭捏捏地爬到床上,钻进姥姥的被子里,“姥姥,今晚我想和您睡。”
沈思梅为一凡盖着被子,“马上就要上高中了,还这么粘着姥姥啊!”
“因为我爱您啊!”一凡紧紧的抱住姥姥的腰。
沈思梅内心暖意浓浓,“有你这句话姥姥现在死了也值了。”
那个“死”字让一凡心里充满恐惧,他立即组织姥姥的话题,“姥姥,我不许您说那个字。”
沈思梅摇着头笑笑,生离死别是人生中无法回避的一个现实问题,看来在这方面一凡还是稚嫩的,是时候为他补上这一课了,她低头看看躺在身边的一凡直言不讳地教导起来,“一凡要学着慢慢长大了,生、老、病、死本是人生的自然规律,谁都逃不过,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独立个体,姥姥不会跟你一辈子,如果姥姥有一天真的不在了,一凡也不用伤心,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认认真真的过好每一天,帮姥姥照顾好你爸妈。”
一凡不敢在反驳,他昂着头依赖的望着姥姥。
一凡依赖的眼神让沈思梅心头一紧,拍着一凡说:“好了,姥姥不说了,别怕,姥姥身体很健康的,姥姥说得是以后的事情,姥姥得看着我们一凡上高中,考大学,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担起家庭职责,到那时候姥姥才放心呢,哦,对了,一凡有没有把模拟考试成绩告诉你妈妈啊?”
“我刚刚给我妈发过信息了,我妈要我再接再厉!”
提到学习的问题沈思梅又嘱咐起来,“中考可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场考试,一定得认真复习,如果一凡能考上市一中,那姥姥就太高兴了,一中是咱们这最好的一所学校了,那里的教学水平很高,师资力量也强大,那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能考上重点大学的。”
一中是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一凡并不陌生,他向往地回,“姥姥,我会努力争取的。”
沈思梅继续鼓励道:“加油呦,一中离你姥爷家近,到时候你就能够多去看看你姥爷了!”
往常每到星期六一凡都会与爸妈回姥爷家过周末,可这一周妈妈要在医院照顾张姥姥,生活规律也被打乱了,又向姥姥提问,“姥姥,现在我妈在医院照顾张姥姥,这个周末我是不是可以和您一起过啊?”
沈思梅提出不同意见,“姥姥觉得你还是应该先去医院看看你张姥姥,然后在陪你姥爷一起过个周末,现在你张姥姥住在医院里,你姥爷一个人在家一定会很寂寞的,趁着周末你得多陪陪你姥爷。”
一凡对姥姥的教导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好吧,我去。”
一凡诚恳的态度让沈思梅满是欣慰,她乖着一凡回忆,“当初姥姥因为工作把你妈妈丢给你姥爷和张姥姥照顾,是他们把你妈妈抚养长大,养育之恩可是要大过生育之恩,而且你妈妈比正常孩子难带多了,他们能把你妈妈培养成现在这样真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你和你妈妈一起报答你姥爷和张姥姥,如果没有他们的照顾和教导你妈妈现在不定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说不定也就不会有你了。”
一凡伴着姥姥的谆谆教导渐渐入睡,在以往的日子里沈思梅经常会像今天这样教导一凡,在沈思梅的影响下一凡的内心世界并不存在很多复杂的思想,善良、真诚的话题几乎成了袁一凡的睡前故事,在某些恶俗人眼中这样的单纯与诚实是可笑的,而经历过职场中那些勾心斗角的沈思梅认定善良的活着才是生命的更高境界。
转眼间又是一个休闲的周末时光,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窗前,早饭后一凡告别姥姥去陪姥爷过周末了。独自留在家里沈思梅决定展开一次家庭大扫除,她换上一套很随意的运动装,系上围裙、带上套袖,先是将冬天的被褥和衣服用洗衣机清洗干净,后又忙着打扫的卫生,正在这时门铃一响两位工作上的好友前来拜访她,沈思梅热情的将她们请到客厅坐下。
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沙发上与沈思梅玩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沈这幅打扮,这与那个精明、能干的‘沈总’比起来可是判若二人呀。”她是沈思梅创业初期结实的一位朋友,名叫许海瑶,她曾经与沈思梅携手走过了最黑暗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们互相鼓励,一起拼搏,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沈思梅羞涩的低下头,“见笑了。”
另外一位身穿黑色外套,挽着长发的老人从容地摆摆手,“不会的,这样的老沈才最真实!”这位女士名叫程洁,她曾经是沈思梅的一位客户,她们的每一次合作都是那么愉快,就这样她们成为了好朋友,经过深入了解才发现原来她们都是贵州老乡,浓浓的家乡情拉近了彼此间的情谊,如今年近古稀的她们都已卸去了工作的压力,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享受着当下的休闲时光。
“你这是在打扫卫生吧?”许海瑶望着沈思梅问。
“是啊,趁天气好简单收拾一下。”沈思梅为朋友倒来两杯白水。
“老沈,你这房子不错嘛!还是个复式呀!”程洁好奇的四下张望起来。
沈思梅谦虚的回,“还好吧。”
许海瑶面对陈洁介绍,“这可是老沈送给女儿的嫁妆!”
程洁深吸了口气惊叹,“老沈,你这房子、这地段,一定价值不菲吧?”
“一切为了孩子,只要她们过的好就行,咱们当年的东奔西走的,不也都是为了他们吗!”
许海瑶感同身受地叹息,“这就是当娘的啊!”
程洁追问起雪儿的去向,“这大周末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呢,孩子们呢?”
沈思梅向两位朋友介绍起家里的生活情况,“孩子们工作日和我住在一起,每到周末就去陪她爸爸了。”
程洁替沈思梅抱怨,“周末才是团圆的日子,而你却要一个人过,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吧。”
“没什么不公平的,像我们这种家庭情况辛苦的是孩子们,既要估计这边,又要想着那边,我也得多提孩子们考虑一点!”
程洁一脸好奇的又问,“老沈,我们可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雪儿爸爸,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
许海瑶朝陈洁撇撇眼,责备她不该多嘴。
“老许,没事儿,也什么不能说的。”沈思梅毫无隐瞒的介绍,“他是个大学老师,当年我们因为创业的事情矛盾不断,又不肯服从任何一方,就这么分开了。”
程洁回忆起创业初期的辛酸,“是啊,那个时候有太多的人不理解我,还说我们是蛮干。”
许海瑶叹了口气,“这大半辈子我们也算是经风历雨了,现在我们可得好好享受一下了。”
沈思梅赞同的笑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做一点我们喜欢的事情。”
许海瑶这才顺势面对沈思梅说明来意,“老沈,我老家的侄子在一所小学教书,过年的时候他来看我的时候提起那边的教学环境虽然比前些年好了一些,但还有不足的地方,教室年久失修,门窗都漏风了,教室里又没有暖气,每到冬天的时候孩子们的手冻得又红又肿的,想想就心疼,昨天我和老程说起这件事情,老程说想到学校看看,能帮一点是一点,所以我们想趁着现在天气暖和了回去看看,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沈思梅对许海瑶的提议颇为动心,“我也经常看这样的一些报道,那些孩子真叫人心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程洁介绍起行程,“我们想明天就过去。”
想想最近家里的现状沈思梅原本不能脱身,然而一提到“贵州老家”一股浓浓的思乡之情又围绕她的心头,面对这一现状她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见沈思梅有些犹豫,许海瑶又问,“老沈,你有什么不方便吗?”
经过短暂的思想矛盾后沈思梅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决定与她们一同前往,“没有,没有,你们这个想法不错,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那好!”许海瑶兴致勃勃的介绍起出行计划,“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先到贵州,然后还要换乘公交,估计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呢,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小旅馆住一晚,转天一早我们直接去学校看看孩子们,献上我们的一份心意就回来,也不能耽误孩子们的课程嘛,下个星期二下午我们就回来了。”
这样听起来也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只要一凡在姥爷家多住一晚就好,沈思梅更加坚定,“好久没有回家了,借这个机会我们也到家乡去看看,要不然等我们老了想回都回不去啦。”
程洁放下杯子,“是啊,自从我父母去世以后我基本没有回去过,还真想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呢。”
沈思梅与两位朋友相对而笑起来,家乡的召唤打开了她们尘封已久的记忆,她们互相分享起那些远去的岁月。曾经她们都是来自大山深处的穷孩子,是知识的力量带领她们走出大山,创建了自己的事业,收获了财富。如今年近古稀的她们始终没有忘记养育她们的家乡,在这个春回大地的季节中她们即将踏上回乡的道路,去看望养育她们的家乡。
雪儿看着阿姨的伤在自己的照顾下一点点好起来,兴奋的心理又带着一种难以表达的自豪。因为残疾的身体让她总有一种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而这几天的生活经历让她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觉,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阳光灿烂的午后,病床上的张敏正在睡午觉,明媚的阳光照射着她那花白的头发,雪儿坐在床边守护的睡梦中的阿姨,总觉得这是一幅观不尽的美景。
雪儿接到妈妈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雪儿,阿姨这两天还好吧?”
雪儿回复信息“阿姨很好,过两天就出院了。”说完又附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那就好,这是命运赐予你报答阿姨的机会,好好珍惜。”
“妈,我会好好报答阿姨的。”
“好的,说过的话妈就不在重复了,雪儿,妈有件事情要和你说说,今天你许阿姨和程阿姨来家里做客时说起许阿姨的老家有一所小学年久失修,孩子们的学习环境很艰苦,所以两位阿姨想回去看看,出一份力量,她们来邀请妈妈一起同行,妈知道现在家里情况特殊,可是一想到要回老家妈就动心了,还是决定和她们一起回去看看,我们准备明天一早动身,大概要去两天,所以一凡得在你爸那边多住两天了。”
在信息中雪儿看到了母亲的思乡之情,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妈,您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收到这条信息沈思梅平和的一笑,继续回“那妈就出去转转。”随后又附上一个开心的表情。
看着这条消息雪儿能够感觉到母亲的心情是兴奋的,立即编辑上“妈您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报个平安。”发出去。
短短十几秒钟雪儿又接到妈妈的回信:“放心吧,到了那边妈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妈,这次的路程远您要注意身体,一定不要累着了,现在天气还有些冷,出门多带些衣服。”
看到雪儿的嘱托沈思梅欣然的一笑,又回复信息“妈知道。”
“妈,山里的路不好走,您要注意安全。”
“妈知道。”
雪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舍不得匆匆与妈妈结束聊天,迟疑了几秒又回,“妈,拍些照片分享给我们呗!”
“妈知道。”
雪儿一时找不到话题,只是发出一个可爱的表情,沈思梅也没有回复什么。
等不到妈妈信息的雪儿翻看着母女俩以往的聊天记录,那一条条聊天记录就像一边日记记载着往日的点滴,母亲的每一句叮咛与嘱托都深深的温暖着她的心,滋养着她的灵魂,在灿烂的阳光下雪儿静静的期待着与妈妈的下一次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