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杰觉得心烦气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躁不安，不想听到别人说话，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心里仿佛拒绝一切干扰，心里仿佛久久无法平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舞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凤飞玲的样子，笑容。他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他很烦，他烦自己，他烦自己怎么会如此控制不了自己。他从小到大，一直逼迫自己狠毒，他用狠毒来伪装自己，他希望别人能看到他。他的大哥，太子皓云，如此优秀，如此讨人喜欢，可是他呢？他也很优秀，很努力，可是没有人看得见，似乎那些人都瞎了眼，他们眼里心里都只有皓云。游杰不服气，那么更好的我你们看不见，那么就记住更坏的我吧。他嫉妒，他仇恨，他狡诈，他残忍，他可以随意地讥讽所有人，他可以设计伤害自己的兄弟，他可以欺骗所有喜欢皓云的人，他可以把美好的一切都毁掉。他杀死了九重天许多灵兽，因为它们这些畜生都狗眼看人低；他在魔族胡作非为，修炼魔功，因为他要让自己强大；他花天酒地，悦女无数，因为他不相信感情。
可是现在，他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对以往感兴趣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不想练习魔功了，他不想见到那些蠢女人，他想待在一个人的身边。这个人会关心他，这个人会对着他露出在乎的神情，这个的眼里有他。那么她的心里呢？她会是这个世上在乎他的人吗？游杰很烦躁，他不知道，他不会。
凤飞玲端着茶水进入书房，现在每日下午，凤飞玲都会亲自送茶到游杰的书房，两人会聊一会，说说笑笑，凤飞玲似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相处。那日的舞蹈之后，凤飞玲每次见到游杰都会有些脸红，会不好意思。她对于他的笑容里多了很多东西，他们两人之间也多了很多东西，可是两个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游杰看到凤飞玲进来，收了心神，尽量让自己看不出心绪不宁。凤飞玲笑着说道：“今日我煮了雨露茶，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就换一个。”游杰看着凤飞玲红红的脸，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凤飞玲看他不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她倒了茶，端过去，轻声说道：“你愿意尝尝吗？”游杰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不错，挺好。”凤飞玲笑了，坐下说道：“太好了。这茶是雨露所煮，可以清心火，你经常喝醉，喝这个比较好。”游杰看着凤飞玲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喝醉？”凤飞玲一下子不好意思，她一直在偷偷关注他，她怎么就说出来了，凤飞玲低着头说道：“我，我是担心你。”游杰走过去说道：“你，你担心我？担心我什么？”凤飞玲看着他说道：“我担心你的身体，大醉伤身。”游杰忽然觉得心里很暖，从成年到现在，没有人关心过他是不是喝醉，没有人在乎。可是，今日，这个人，这个眼前的人说她担心，游杰有些惊喜，他说道：“你别担心，我的身体很好。”凤飞玲忽然笑了，灿烂的笑容，她说道：“我听说过二皇子殿下法力强大，十分厉害。”游杰看着这迷人的笑容，有些失神，他希望一直看着这样的笑容。凤飞玲看着盯着自己的游杰说道：“你，你怎么了？今日怪怪的，可是哪里不妥？”游杰不自觉地说道：“我心里不舒服。”凤飞玲站起来，担心地看着游杰说道：“心里？是疼吗？可是练功太过度了？还是太忙太累了？你总是不好好休息，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去找百草仙君，你等着我。”说着凤飞玲就要出门去，游杰忽然拉住凤飞玲的手，温柔地说道：“你真的在乎我吗？”凤飞玲不解地看着他，她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游杰又问到：“真的在意我吗？”凤飞玲轻声说道：“我，我在乎你，我也在意你，你现在是我，是我最亲近的人。”说完，凤飞玲飞快地跑出书房，她羞红了脸。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温柔的眼神。
游杰听到了，她说她在乎，在意，最亲近。所以，她的意思是她真的关心他。这几万年，从他懂事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父母算什么、兄弟算什么、九重天算什么，生灵算什么，天地算什么，万物算什么。他可以毁掉一切，他可以让任何人痛苦。他所受的不公平他会变本加厉还出去。可是，这一刻，他似乎觉得心里最深最深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毁掉她，不要伤害她，不要。那是，他童年的声音，那是他牙牙学语的声音，那是他最初对着这个世界说话的声音。
他害怕了，他很害怕，他要变成好人吗？他要放下所有的伪装吗？他要做回那个单纯的孩子吗？他不会被伤害吗？他不会比鄙视吗？他会得到他想要的吗？他很害怕，他很害怕，他要变成好人吗？他可以放弃报复吗？他可以远离杀戮吗？他可以回到那个他自己都讨厌的自己吗？他很害怕，他很害怕，他要为了她吗？他要为了这份在乎吗？他要为了这唯一的关心吗？
游杰的心似乎在挣扎，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奈过，从前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死亡，鲜血，毁灭来解决，可是，现在，自己无能为力。他要杀死她吗？他要毁灭自己吗？
不，那个声音在说“不要！”，是的，他不要，他的心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他的心已经跑到凤飞玲的身上去了，他们的心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们需要这样的靠拢，是的，他需要，哪怕只有一丝在意，一丝关心，他也不能放过。他要紧紧抓在手里，死死的，牢牢的。圣君之位，是我唯一的目标，而现在，你的心，也是我另一个目标。我绝对不会放过，绝对不会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