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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百鸟朝凤图

皇后和蔼的笑了笑,将冬儿送回了座位。

唯独紫衫的少女王紫衫,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冬儿,似乎在怪她拿假画羞辱皇后。

这画的确是假的。

这里唯独有几人是心知肚明的。

王紫衫和皇后娘娘本该是分不清画的真假的,不过奈何画的真迹正在王氏,被珍而重之的藏在宝库之中,唯有很少一部分王氏之人知道,其中就有王紫衫和皇后。

华贵妃也知道,是冬儿告诉她的。

冬儿毕竟是岁数还小,许多事还拿不了主意,萧翎风的决断又太过大胆了。

这画是明摆着羞辱皇后的。

百鸟朝凤图。

自然是凤凰作为主角。

可这化作却是假的,由此推之那凤凰自然是假的。

摄政王这是在警告皇后,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哪怕你是皇后,也并非真正的凤凰。

真正的凤凰,唯有摄政王正妃!

摄政王正妃本是淡泊之人,不喜欢争什么,当然这天下能让她争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过作为她儿子,萧翎风却要为母亲正名!

冬儿心中恼得很,萧翎风这个混蛋,偏偏等她将东西都拿回了蘅香殿,才派人将其中的虚实道明,这不是拿她当枪使么?

不过冬儿却敢确信,他萧翎风并不是怕了,而是确实是有不想见的人,他犯不着说谎。

华贵妃知晓后,却是含笑点头。

这回说是折了皇后的颜面,也唯有皇后自己知道,这个闷亏她却是吃定了。

顺便说句,真迹的百鸟朝凤图也算是毁了。

言出法随。

摄政王说这十二幅百鸟朝凤图是真的,那么你那十二幅就是假的,不是也是!

“好在这十二幅百鸟朝凤图不论是笔墨还是神韵,都和真的没什么区别,不然今日的人算是丢大乐。不过看着笔迹,该是萧翎风亲手画的,看来这位世子爷,对本宫十分不满呢!”

皇后心中暗自苦笑。

自摄政王后,许多人都开始依照次序送贺礼。

送的大多都是一些珍贵的金石器物,名人字画也有之,华贵妃也极为慷慨的将自己不要的金器作为贺礼送给了王皇后。

不多时又轮到冬儿了。

一时间一双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冬儿不放。

冬儿苦笑不已,她今日为摄政王送贺礼,算是打上了摄政王的烙印,受人注目也是必然。

轻轻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锦盒打开,道:“这颗明珠,是宁佑的贺礼。”

“沧海遗珠!”

“鲛人泪!”

“小公主好大的手笔!”

冬儿将宝珠珍而重之的交给王皇后,道:“这是冬儿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初五后,万物萌发。

又到了一年最好的时节。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冬儿一大早就起了身,洗漱后开始研读典籍、磨练书法。

前些日子委实让萧翎风给刺激坏了,相比萧翎风的字体,她的字似乎真的像是地上爬的小毛毛虫般不起眼。

一笔一划,一板一眼。

冬儿如今不过十岁,尚未过习字的年纪,若是字体定下了,想要在改变,怕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梅香在一边儿研墨,见冬儿的字体,心下不免惊异。

“殿下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

梅香自小是在宫中长大的,也没机会习字读书,不过她到底是耳濡目染的许多年头,懂得判断字体的美丑。

冬儿的字,娟秀中带有一丝锋利,显然如同她的个性一般。

华贵妃曾见过冬儿的字,特意叮嘱过,一定要将这锋利隐入字中,若是锋芒毕露,对她来说过早了。

她又不是什么狂生,有一笔娟秀的小楷就成了。

冬儿闻言,似懂非懂的点头。

冉妃当初交过她习字,却没有纸笔,不过冬儿依稀记得,冉妃的字极为优美,缺少了些许刚性,太过柔弱了。

冬儿如今回想起来,这也许就是她遭人迫害的原因所在。

太过柔弱,在这步履维艰的宫中,是生存不下去的。

冬儿埋头苦学之时,华贵妃则在办另一件事儿。

冉妃当初的家族,如今尚健在的。

那是个小家族,当初因冉妃而上位,十年前又因冉妃而没落。

华贵妃觉得,这个家族要牢牢握在手中才是。

冬儿的心思还不定,若是让这家人给乱了心智,那么对于她将来的发展并不好。

华氏的眼线,遍布天下。

冉妃的家族,河东冉氏也曾富贵过,是以并不难找。

去年却遭了一场大难,一场大火之下,几乎死绝了。

说是几乎,也唯独剩下两人罢了。

孤儿寡母。

华贵妃不能确定这是否是王氏的手段,不过还是暂且将这孤儿寡母给保下来。

如今冬儿的位置确立,也该让她渐渐仅剩的家人了。不过前提是他们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若不然他们怕是再也无缘京城了。

京城外,夕阳西下。

“娘,这里便是京城了么?”

“嗯。”

夕阳下,有一对母子驻足于街上,似乎是第一次来京城。

来往的人,大多没注意二人,反正也就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之类的,每年京城中这样的人来的太多了,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热闹的地方,比河东可繁华多了。”

“嗯。”

相较于儿子的活跃,母亲显得心事重重。

她尚且记得,十年前的荣华富贵,如今十年过去,她两鬓已然染上了银霜,儿子也有十四岁了。

今日再次驻足于此,怕是前途未卜。

她心中对于这块充斥着争斗的大地,充满了莫名的畏惧,去年的大火,更是烧毁了一切。

孤儿寡母,流落街头。

家中的地契,随着大宅被烧成了飞灰,贪婪的恶人,更是将他们仅剩的财富,吞噬殆尽。

幸好贵人相救,他们才得以苟延残喘。

她本不打算入京,不过想想儿子,她还是应了。

若是在河东,儿子不可能受到好的教育,若是不读书,真的就彻底失去了出路。

“娘,您怎么哭了?”

少年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他天性开朗,那一场火灾给他留下的阴影极大,却也被他强忍着,不曾表现出来。

他若是也哭,那么母亲怕是会更伤心吧。

“娘没哭,娘是高兴的。你姑姑的女儿,也该有十岁了,她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街上的人,瞧着一对母子又哭又笑,心中大抵是有了谱。

看来又是一对投亲失败的母子吧?

真可怜哎!

习字读书的日子,对冬儿来说,倒不见得枯燥。

满满的纸张下,浸透了冬儿的汗水。

习字这回事,还是要天长日久才是,冬儿知晓一张一弛的道理,见日头已经落下,痛快的将笔墨放开,歇息开来。

刚想出门逛逛,梅香的叩门声,却是再次响起。

刚刚梅香不是去帮我弄吃的去了么?

这么快就好了?

冬儿心中暗想道。

“殿下,贵妃娘娘找您。”

梅香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冬儿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

步入蘅香殿内,华贵妃正含笑等着她。

“母妃,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冬儿疑惑道。

华贵妃淡雅一笑,道:“你还记得你母亲的事儿么?”

冬儿闻言,心中不免一痛,不过还是开口道:“冬儿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毕竟母亲有好多秘密都不能说的。母亲很少说自己的事情,若是提起来,就会簌簌流泪,所以冬儿也很少问。我唯独知道母亲姓冉,是九年前失踪的冉妃。不过母亲喜好冬儿全是知道的,母亲喜欢梅花、喜欢下雪天,下雨天的时候会对着窗户流泪……”

冬儿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华贵妃温柔的将冬儿抱在怀里,心中暗暗有些自责。

直接说正事就好了,何必揭开她的疮疤呢?

明明已经长好了,如今怕是又血淋淋了吧?真是罪过罪过……

“冬儿,你可曾想过,除了母妃、父皇外,你还有其他的亲人?”

华贵妃道。

她如今已经是冬儿的母妃了,自然算是她的亲人。

“其他的?难道说……”

冬儿有些怯。

母亲的亲人,大概应该有吧?

她不敢确定。

“嗯,就是你母亲的亲人呢。他们还健在哦,如今已经到了京城了。”

华贵妃笑道。

“在京城?母妃,谢谢您。”

冬儿念头一转,就明白这是华贵妃帮的忙。

“不过他们不能进宫,毕竟你母妃已经落葬了,按照祖制,他们已经失去步入皇宫的资格了。”

华贵妃道。

冬儿闻言,心中一急。

“这可怎么办?”

她有些六神无主了。

啪……

华贵妃在她脑瓜上轻轻的来了一个脑瓜崩,道:“越是精神悸动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这一点你要好好学学皇后,她已经能做到泰山崩而不动的境界了。说不准她老子死在她跟前,她眼皮都不会眨呢……”

说到皇后,华贵妃免不了又是一阵讽刺。

“既然他们不能入宫,那么我们出宫好了!”

华贵妃顿了顿后,笑道。

冬儿心中惴惴,这种心情,她好久都未曾感受过了。

哪怕是于皇后寿宴上,受万众瞩目,她也不曾惴惴,仅仅是紧张罢了。

舅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美丽么?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或是清秀斯文?

啊,想不出来……

冬儿忽然觉得,有点儿心乱如麻。

华贵妃告知她冉氏还有两个亲人的时候,她心中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其他的滋味,不过好歹这世上,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吧?

血脉相连。

皇室无亲情,大家都是得过且过的活在一起,背地里恨不得将对方掐死,这样的感情冬儿渐渐的了解到,越加觉得母亲家人的可贵。

华贵妃此次出宫,并未带着华丽的仪仗,她立的名目是回家探亲。

华氏于朝中,举足轻重。

华贵妃要出宫,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侍卫也仅带了两个,也仅是摆摆架子,谁没事儿会刺杀两个弱女子呢?

王氏不会那么笨的。

若是华贵妃有个好歹,那么震怒的华氏,天知道会干出什么来,到时候可能连摄政王都弹压不住,毕竟愤怒的武人,可不是用脑子说话的。

拳头,赤.裸裸的暴力。

这才是武人们的信仰。

冬儿又一次见到了繁华的街巷,京城的景致,还是那么美好。

这一次没有跪地的子民,没有华丽的仪仗,没有高奏的颂歌,不过冬儿的心,却缓缓的静了下来。

看着京城人骄傲满足的神情,冬儿觉得她果真还是喜欢这样的子民。

不是卑贱、奴才相十足的模样。

而是如今这样,骄傲的、满足的,充满了希望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华府。

华府的门扉之外,耸立着两头石狮子,威势十足。

华贵妃显然一早就通知了华氏,华氏掌舵人华承道正翘首于门扉之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魄力,让冬儿觉得,这才是男人。

仅仅站在那里,就犹如虎踞龙盘。

华承道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华承道见过贵妃,见过公主殿下。”

虽说是亲属关系,可他毕竟还是臣子。

华贵妃可不稀罕这个,笑了笑,道:“大哥,还真是多礼呢!”

一伙儿人亲亲热热的华府。

冬儿好奇的看着华府的布置,发觉华府古朴大气,不过却没有半点儿华贵的感觉,似乎有点儿不配华氏如今的地位。

华贵妃笑了笑,道:“冬儿,你似乎有点奇怪?觉得华府应该更华贵一些?”

冬儿羞赧的笑了笑,道:“嗯。”

“呵,这华府的落成,还是从本宫祖父那一辈。他老人家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是在府中过的太舒坦,若是到了战场上会不习惯的。他老人家也算是出了名的怪癖了,睡了数十年的帐篷,哪怕是在府中也一样。”

华贵妃语气有些骄傲。

老爷子六十三岁,为国捐躯而死!

华氏的男儿,若是死在床上,才是最大的侮辱。

华贵妃还记得老人家的话。

老爷子身死之时,举国哀痛,甚至先帝都曾言:“华青之死,若吾断一臂也。”

“提这作甚?”

华承道于一边儿道。

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他并不算纯粹的军人。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力主,让妹妹入宫。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华贵妃叹息道。

冬儿则憧憬不已,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擎天之柱,支撑着这个国家。

华承道并未一直陪着二人,他似乎很忙。

华贵妃和冬儿,在管家的引领下,入了西厢。

冬儿轻轻推开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女子,她很憔悴,两鬓都染上了霜色。

在女子身侧,还有一个少年。少年穿着粗布的衣裳,四四方方的一张脸,不见得多英俊,不过却显得很正派,气质也不错。

冬儿站在门口,正待开口,却让华贵妃轻轻推了一把,一下子就进了房。

母子二人,被突如其来的二人给吓了一跳。

“两……两位是?”

妇人嗫嚅道。

管家不适合如今的场合,是以一早华贵妃就让他屏退了。

“嗯,本宫是华妃,她是冉妃的女儿。”

华贵妃气场依旧强大,很自然的掌控了气氛。

妇人当即吓了一跳。

她倒是知道,接自己入京的华氏,目的自然是见见冉家仅存的血脉。

不过如此突兀,让她稍稍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冬儿乖巧的施礼道:“冬儿见过舅母。”

妇人苦笑连连,这让她怎么办?

先和谁见礼?

“别……别,您可是公主殿下,我受不起啊!”

说罢拉过自家儿子,道:“三思,还不给贵妃娘娘磕头!对……对……对,也要给公主殿下磕头才是……”

絮絮叨叨的妇人,一时间算是慌了神,拉过儿子就要磕头。

冬儿和华贵妃同时一阵苦恼,皇室的身份,果真是麻烦。

“您可千万别跪下,这不是折煞了冬儿么!”

冬儿赶忙将妇人扶起来。

“舅母,您赶紧坐下。三思哥哥也是。”

冬儿觉得,还是赶紧安抚他们好了。

不然这见礼来,见礼去的,可是没个头。

花了好久,舅母才算是定下神来,她经历了太多风霜,已经有点儿神经质了。

猛的见到贵妃、公主这样的大人物,稍稍有点儿失态。

相较而言,四四方方的少年,倒是表现挺好,进退有礼不说,也没有太过紧张,该是个可造之材。

一伙儿人谈了许久,冉家的事儿,冬儿也知道了不少。

大抵还是家败了。

如今入了京城,也该给他们一个安居之所才是。

冉三思还得念书。

冬儿的眉头,不知不觉的就皱了起来,果真还有许多事儿要忙啊!

好不容易有了冉家的亲人,她断然不会让他们这么流落在外的,不过要如何做,还得和华贵妃商量商量。

又哭又笑一个时辰,冬儿也得离去了。

妇人本相相送,无奈身体已经垮了,这两日有染上了风寒,不适宜出屋,只得将冉三思相送。

步出华府大门时,冉三思才缓缓开口,道:“妹妹,不要介意,娘这些年太苦了。”

冬儿闻言,轻轻点头,道:“我懂。”

皇后的气派很大。

尹喜一向如此认为。

他是少数知晓皇后秘密的人,大抵是因为皇后的事儿,很少瞒着他。

宫内宫外,他尹喜都是皇后最信任的人之一。

投桃报李,他对皇后也是忠心耿耿。

皇后想做,却又怕脏了手的事儿,统统都是他来做的,心狠手辣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不过他本人却自认为不是一个好杀的人。

他平生喜欢《道德经》,听天命、断阴阳,人都有生老病死,他的作为,也不过是将生老病死给提前了一些。

不过天道有常,若非必要,他不太喜欢杀人的。

当然,一切为了娘娘。

皇后娘娘叫你三更死,那么尹喜绝对不会让你活到五更。

前段日子,他受皇后的委派,去办了一件事。

事情办得很漂亮,秘密都在一场大火之中彻底被埋葬了,剩下一对儿孤儿寡母,到也算不得什么,毕竟那件东西没了,一切都是口说无凭。

说起来尹喜也奇怪,当初冉妃那件事,正是他着手做的,冉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对啊?或者说,当初死的不是冉妃?而是另有其人?

这座皇宫,尹喜住了许多年,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辛,他都是了如指掌。

避过侍卫的耳目,步入皇后的寝宫,对于旁人来说,几乎是登天之难,可对他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皇后似乎一早就知道他要来,仪态十分的优雅尊贵。

“尹喜,你来了。”

皇后的神色,似乎稍稍有些沉郁。

尹喜不太明白,前些日子应该刚刚做过寿的,该是满心愉快的事儿吧?

放眼天下高贵的女子,统统向她低头,这种力量感,应该不亚于稳坐于朝堂之上的那一位才是。

“尹喜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尹喜跪倒,神态近乎虔诚。

皇后微微点头,道:“起来吧。”

尹喜站起身,恭敬的望着皇后,稍稍有些踟蹰,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吧!你此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按说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不该回宫才是。河东那里的事儿,处理妥当了么?还是说,出了什么纰漏?”

皇后语气不佳。

尹喜噤若寒蝉,他太了解眼前这位的为人了。

他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那么……

想想自己的前任,哪怕是尹喜这样的人,心中也毛毛的。

“回禀皇后娘娘,事情办得很妥当,该死的人都死了,连带着当初那件事留下的东西,也彻底被一场大火给湮灭了。不过尹喜还有一件事觉得有些不安,所以才入了宫。”

尹喜回道。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说说看。”

“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尹喜低头道。

皇后闻言,嘴角绽开一丝笑容。

“这件事儿办的不错。若是全死光了,这事儿反倒不好玩了。”

皇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墙壁上陈列的十二幅百鸟朝凤图。

尹喜是个伶俐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皇后授予重任,一早就瞧见了那几乎堆在一起的百鸟朝凤图,他是个细致的人,擅长分析情报,处理阴暗的事物,对于这百鸟朝凤图并不觉得陌生,毕竟这幅画的名气太大了。

尹喜心中暗暗叫苦,这画似乎很贵重,可皇后将之如此放着,显然肯定是哪儿让她不舒服了。

莫非,和前段时间的寿宴有关?

他可是听说过不少消息,这画该是摄政王世子送给王皇后的礼物才是。

莫非那位爷又找皇后娘娘的不痛快了?

王氏和摄政王一脉明争暗斗,大抵还保持着风度,可他们下面的奴才们,可是真刀真枪的在杀伐。

暗谍、绿林、隐军以及不能见光的一切势力,每时每刻都在相互绞杀之中。

不过这是不能见光的。

这些年,单单死在他尹喜手中的摄政王的隐军,就足有数十个了。

“尹喜,你该掌握了这两人的动态了吧?”

皇后冷笑道。

尹喜闻言,微微抬起头,恭敬的道:“是。尹喜已经掌握了这二人的动态,不过这二人如今并非在尹喜的掌控之内,他们被华氏接走了。如今正住在华氏的府邸之中,暗谍们如今只能徘徊在华氏府邸之外的各种商家中在做观察。”

“在华氏么?”

皇后有点惊讶。

看来华氏果然也并未闲着。

华氏的绿林,脱胎于民间的盗匪,成立的时间并不久,不过看样子办事能力也不差么?

“呵,既然暗地里不成,本宫就将之给托到明处来。”

皇后自言自语道。

尹喜在一旁恭敬的听着,皇后是他此生见过最厉害的女人,他唯有听命于她,才有可能达成他最终的理想。

“暗龙谍可有异动?”

皇后轻抿了一口茶,神色微微有些怅惘。

尹喜心中一冷,暗龙谍可是皇后心中的禁忌,如今再次被提起,到底是为何?

“暗龙谍依旧保持着当初的样子,不死不活,不过为首的几个统领,走动的很频繁,尹喜认为,他们应该是策划着什么才是。不过如今到底不比从前,暗龙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这毕竟不是先帝的时代了。”

尹喜谨慎的道。

他寻思还是找些皇后喜欢的听,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受苦了。

皇后闻言,心中莫名一松。

暗龙谍。

先帝最得意的暗部,如今也堕落了么?

遥想当年初入皇宫之时,暗龙谍肆虐一时,连她都好悬被牵连。

“嗯,没事儿了。你继续监视华氏的府邸,若是有什么异动,立即派人通知本宫。”

皇后甩甩手,语气有些寂寥。

尹喜躬身退下,不过临行之时,还是轻声道:“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阳明先生若是在世,看到娘娘如今的模样,也会伤心的。”

尹喜的话,按说已经僭越了,不过皇后却并不在乎,只是略显疲惫的甩甩手。

尹喜叹息一声,缓缓退出寝宫。

皇后望着一墙的画儿,缓缓的将之收起来,笑容就增一分,笑容增一分,气质却寒一分,若是尹喜在这儿,怕是要惊呼出来。

“要死人了。”

日头西坠,冬儿和华贵妃才算回宫。

宫门前的侍卫们,自然不敢拦二人,谁都知道这两位都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这个小身板儿,可不抗折腾。

冬儿心中颇不平静,瞧着舅母鬓边的白霜,她知道这个妇人,这段日子受了不少苦,心灵的折磨,怕是无时无刻都在缠绕着她。

她也很同情自己那位小哥哥。

冉三思。

若是说起来,大抵是同病相怜。

她不过是死了母亲,可冉三思除了母亲,一家人全被烧死了。

亲情的重量,虽说不是能够以数量衡量的,不过冬儿依旧觉得,冉三思怕是要比她还要痛苦。

冬儿一边行进,一边在心中思量,是不是该帮冉三思入稷下学宫?

那是读书人的圣地,若是冉三思于稷下学宫卒业,那对于他将来的前程是极好的。

不过王氏……

文圣人世家的触角,想想就让人无奈。

冬儿心中的顾虑还是极多的,若是一个不好,反而会好心办坏事。

华贵妃似乎看出冬儿的顾虑,微微一笑,开解道:“凡事总有出路,不必太过烦恼,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那位爷么?他前些日子可是大大的利用了你,这点儿小事儿交给他,不就成了?”

冬儿苦笑,她就是不想麻烦他。

凡事若是都依靠着他,怕是早晚要被遗弃的。

华贵妃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她知道冬儿的心思,心中很是欣慰,却也不好明摆着表现出来。

“呵,二位出宫了么?”

正待二人往蘅香殿去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皇后。

皇后仪态万方,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姿态。

冬儿与华贵妃均是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闻言,仅是笑了笑,她心里明白着呢,这不过是给她戴一顶没什么用的高帽子,这两人心中怕是恨不得撕了自己呢!

不过,不遭人妒是庸才!

她是皇后,本就是要遭到六宫的嫉妒的。

“听闻二位出宫,本宫稍稍有点好奇,后来才听说,是冉妃的家人到了。”

王皇后笑道。

冬儿闻言,心中暗暗心惊。

好快。

舅母和小哥哥前脚入了京城,后脚就让她发现了。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回禀皇后娘娘,的确是这样的。”

华贵妃接过话茬道。

冬儿如何和皇后斗,还嫩的可以,还得依靠她。

皇后仔细的瞧着冬儿和华贵妃,似乎想要从二人身上看出什么似的,冬儿甚至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冬儿胸口憋闷的紧,禁不住想要大口喘息。

“嗯,既然来了,何不让他们入宫坐坐?他们到底是冉妃的家人,若是不入宫坐坐,倒显得我皇家小气了,是不是?何况若是论景致,天下风光哪儿比得上这儿?若是入京城一趟,未曾入了皇宫看看,那可是一辈子的遗憾呢!”

皇后淡笑道。

冬儿闻言,心下焦急不已。

若是舅母与小哥哥入了皇宫,那不是羊入虎口?

皇后的脾性,最是记仇不过了,前些日子寿辰之时,她被落了面子,如今可是要找回场子来了。

冬儿苦笑连连,不禁抬眼望向华贵妃。

华贵妃心中也是踟蹰不已。

若是让着二人入了宫,她真的能保下他们么?

皇后的手段,她可见过不少。

若是明着来不成,暗着来也就不会顾及,她手中可握着暗谍。

这事儿她尚未告诉冬儿,毕竟冬儿还小,这种复杂的特务机关,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庞杂了。

若是不让他们入宫,皇后这里该如何对付?

皇后正式提出邀请他们入宫做客,那么就是懿旨,她是不能违抗的。

正如奉孝帝有天下之名,她皇后也是掌握着大义的,不是她华贵妃可以违抗的。

真是进退维谷。

若是旁人,华贵妃想也不想就会让他入宫,反正死了就死了。

可这是冬儿仅剩下的家人,若是她连冬儿仅剩下的家人都保不住,那么如何取信与冬儿?别看冬儿年纪小,心里可明白着呢!

若是她保不住这对母子,恐怕就会和冬儿离心离德,说不得一场母女之情都要断绝,更不要说是将来的大事了。

“娘娘,他们二人家中刚刚经历了惨祸,一家人都被烧死了。如今尚且是戴孝之身,恐怕入不得宫廷。”

华贵妃道。

能拖一时算一时。

按说戴孝之身,三年内是不得入宫的。

不过华贵妃也不敢确信,王皇后不会闹出其他的幺蛾子来。

冬儿心头一松,还有这个茬儿,她怎么就没想起来?

果真是皇后给她的压力太大了么?

说起来这是第一次真正和皇后面对面相对,皇后的气息,将她压的死死的,那种窒息感,真是可怕。

“如此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皇后笑道。

华贵妃与冬儿都是一愣。

皇后到底要做什么?莫非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司天殿的老头子们,最近都闲的可以,按说他们只做皇室的祭礼,不过他们是冉妃的家人,也算是皇亲国戚了。本宫可以做主,让司天殿之人,才永德圣殿内,给他们亡故的家人安魂,也算是对他们少少的慰藉吧。”

皇后言辞恳切,似乎真的在为他们着想一般。

冬儿和华贵妃心中均是一阵腻歪。

她们大抵性情有些相似,最是讨厌明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之事。

如今皇后的作为,让她们心中作呕。

不过这样一来,却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毕竟能得到司天殿来做法安魂,这种事儿搁在那儿都是一等一的幸事,若是再推辞,可就真的要撕破脸皮了。

何况撕破脸皮也没用。

皇后如今,等同于是在下旨了。

“呀,萧翎风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宁佑公主。”

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了华贵妃的踟蹰。

萧翎风含笑而立,光芒万丈,让冬儿说不出的感激,来的太是时候了!

“世子?你来做甚?”

皇后眉毛一挑。

萧翎风笑了笑,道:“冉妃生前和母妃是朋友,母妃得知她有亲人入了京,心中甚是高兴,打算见见他们。不过如今翎风听闻皇后娘娘打算让司天殿给他们家故去之人安魂,只得让母妃稍等等了。”

若是说,天下还有那个女人,让皇后满怀忌惮和嫉妒,那恐怕唯有一人。

摄政王妃。

若是说她皇后,乃是六宫之首。

那摄政王妃则是天下女子之首。

十七岁嫁给摄政王起,她深居简出,却名满天下。

三岁作诗、五岁为文,十五岁名满稷下学宫,十六岁学宫的老师傅们,几乎含着泪,才把她送出学宫。

十七岁嫁人之后,不问世事,三载之后,诞下麟儿。

萧翎风如此这般就出世了。

她不喜政治,向来淡泊,与日曜宫内,终日不出。

大多人都觉得这个光芒万丈的女子,也淹没在摄政王的阴影之下,可又过了三载,一曲《霓裳羽衣曲》,风靡大江南北。

易安居士之名,天下皆知。

她贯通了古今,王皇后相信,哪怕千百年后,这位奇女子的事迹,依旧会在世间流传。

而她王皇后呢?

也许会背负一世骂名,牝鸡司晨,天下大乱的罪责,甚至可能扣在她的身上。

同是女子,相差何其之大?

王皇后心中苦笑,如今萧翎风连易安居士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若是易安居士想,直接让他们去日曜宫也不无不可。”

皇后偃旗息鼓。

冬儿闻言,心中大定。

不过与此同时,对于这位易安居士,却也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让皇后的低头的女子,实在是难得。

易安居士的名声,她一早是听说过的,不过却从未自母亲口中听过,想来这应该是萧翎风的托词,反正是母子,借用母亲的名号,也不算什么。

王皇后自讨了一个没趣,也懒得在在这儿杵着了,和冬儿与华贵妃随意嘱咐了点儿没用的东西,就领着一票宫女离去了。

见皇后离去,萧翎风一个箭步,直接就窜了出去。

冬儿可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不雅的动作,心下稀奇的不得了,正要开口追问,却见没跑两步的萧翎风,苦着脸又退了回来。

“糟糕,被堵住了。”

萧翎风苦兮兮的道。

冬儿抬眼一瞧,却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正气呼呼的站在萧翎风之前。

敢情儿她是从另一边儿包抄过来的。

王紫衫。

冬儿与这个少女,在皇后寿宴上见过面的。

萧翎风苦兮兮的眨巴着眼,道:“呵,好巧啊!”

少女冷兮兮的盯着萧翎风,不紧不慢的道:“果真很巧呢?翎风哥哥!老师一日不收拾你,你就皮痒是不是?那十二幅画,是不是从老师的库存里偷出来的?”

冬儿一听,却是来了兴致。

敢情儿萧翎风不想见的人,果真是她嘛!

不过她的老师是谁?

“皇后娘娘还觉得那十二幅画定然是你亲手画的,不过我却知道,那画绝对是你从老师的库存里偷出来的。你还没有那么高的手段,那种神韵,除了老师谁都画不出来,除非是唐寅重生!”

少女笃定道。

“紫衫啊!咱们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去本宫的蘅香殿里坐坐,如何?”

华贵妃笑道。

冬儿闻言,心中稀奇。

按说华贵妃对于王氏的敌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少女明显是王氏的人,按理说华贵妃不可能直接邀请她才是。

少女的表现,更是吓了冬儿一跳。

“唔,紫衫要吃贵妃娘娘亲手做的桂花糕。”

那股子亲热劲儿,似乎比对皇后娘娘还要厉害。

冬儿算是彻底糊涂了。

不过这笔糊涂账,她早晚都会明白的吧?

她如此想。

王紫衫拖着一脸不情愿的萧翎风与冬儿她们一同回了蘅香殿,她对于蘅香殿似乎极熟悉,熟门熟路的从隔间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冬儿知道,正是桂花糕。

华贵妃有一手做糕点的好手段,她亲手做的糕点,冬儿也喜欢的不得了呢。

冬儿正在愣神儿间,王紫衫却是半点儿也不怕生,一把抓过冬儿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好几块,然后笑嘻嘻的道:“你也让萧翎风那个小子给糊弄了是不是?他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要总被他骗了!”

好么!

冬儿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了。

若是仅仅是王氏的女儿,她的行为也太过放肆了。

不说别的,但是叫萧翎风小子,怕是也是天大的罪过了。

萧翎风则苦着脸,在一边儿喝茶,瞧见冬儿一脸的古怪,开口道:“她是我母亲的弟子。”

冬儿这才明白,敢情儿她是易安居士的弟子。

“是唯一一个哦!”

王紫衫笑嘻嘻的道。

“呀,不要理这个小妖怪!”

萧翎风白了王紫衫一眼道。

“人家才不是妖怪!”

王紫衫呲着小虎牙,反驳道。

“把四库全书总计十二套,一百四十四本全部背下来的难道不是妖怪?”

萧翎风道。

“可是老师也背下来了!”

王紫衫哼哼道。

冬儿在一边儿和华贵妃艰难的笑着。

她想,她大抵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存在吧?

四库全书她可是亲眼见过的,说是十二套一百四十四本,可实际上每一本书都有门板那么厚,将一百四十四本书全背下来了,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贵妃娘娘,您也是,没事儿和皇后娘娘斗什么呢?天下的形式,三年内是不会变的。”

王紫衫转头看向华贵妃。

华贵妃心中一震,她这话的意思是,莫非三年之后……

“这是易安居士的意思么?”

华贵妃苦笑道。

“嗯,老师是这样说的,不过紫衫不懂就是了。”

王紫衫歪着头,轻声道。

她到底不是宫中的女子,天生少了争斗的细胞,对于政治的敏感性,也远远不如华贵妃等人,若是说的狠一点儿,怕是连冬儿都不如。

她太优越了。

天资卓越,哪怕是出身王氏,也让摄政王妃的爱才心大起,将她收为弟子。

她如今的身价,较之冬儿可是强出许多。

她才是正牌儿的天之骄女,几乎相当于摄政王的公主,说也碰不得。这样一来,过于安逸的环境,让她的政治敏感性几乎为零。

“呵,回去告诉易安居士,华妃明白了。”

华贵妃点头道。

冬儿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她敏锐的感觉到,也许要不了三年,整个北辰都会有一场极大的变化,她也定然会身涉其中。

王紫衫和萧翎风并未在蘅香殿内逗留多久。

提着满满一食盒的各类糕点,王紫衫心满意足的拽着萧翎风的耳朵离去了,对于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扯着摄政王妃大旗的少女,萧翎风似乎也没有半点儿办法,唯独苦笑而已。

看着二人的背影,冬儿的心,不知道为何,有点儿空落落的。

羡慕么?

如此肆无忌惮的活着?

充满了阳光、骄傲、自在的活着,没人可以跟自己指手画脚,也不用整日在宫中尔虞我诈,保持着一丝难得的纯真……

冬儿的心,稍稍的有点凉。

她,不是王紫衫。

她也有她的活法,她注定要在这宫中,自己打拼下一片天地。

“羡慕么?”

华贵妃看出了冬儿的迷茫。

冬儿一愣,沉吟一下,还是点点头,她不愿意瞒着华贵妃。

华贵妃笑了笑,她喜欢坦诚的孩子。

“她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容不得半点儿阴影存在。而我们,则被阴影侵蚀透了,若是离开了阴影,怕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不仅仅是你我,宫中的女人们,都难逃这个宿命,哪怕是皇后也一样。”

华贵妃道。

冬儿一阵出神,柔声道:“母妃也曾羡慕过么?”

华贵妃神色酸楚,淡淡的道:“谁能不羡慕?不论是她,还是她的老师,都是真正的达者。她不懂权谋,可权谋却沾染不上她分毫,听闻易安居士甚爱菊,可实际上她却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呵,淤泥下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存方式,就像鱼儿有时候会羡慕天上的飞鸟,可实际上还得在蜿蜒的小河中生存。”

冬儿心头有所感。

华贵妃眼眸一亮,拍手道:“是极!是极!你有这个觉悟,就是好的。母妃也是在见过易安居士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说起来这一点上,冬儿和本宫很像呢!”

冬儿再次听到易安居士的名字,忍不住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指的的易安居士?”

华贵妃道。

冬儿点点头。

她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实在是难以抑制。

依华贵妃的地位,应该是见过这个人的吧?她是否也和王紫衫一样,这样肆无忌惮的活着呢?

“嗯?大概……可能,算是个母老虎吧!”

华贵妃沉吟道。

什么?

冬儿手中的桂花糕都落在了桌上。

发觉自己失态的冬儿,赶忙将桂花糕给收拾了,定定的看着华贵妃,一脸的不可置信。

传闻中温文尔雅、名满天下的易安居士,居然是个母老虎?

这种可信度,比皇后自己抹脖子差不多了吧?

华贵妃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不信?”

冬儿吞了口口水,苦笑道:“不是冬儿不相信母妃,只是这事儿怎么听都不靠谱啊!易安居士名满天下,是文士心中的大宗师,她不该是温文尔雅的么?”

“温文尔雅?那是对别人!对她家丈夫和儿子来说,怕是母老虎还是轻的。”

华贵妃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

又让这个女人给比下去了?

天下人都让她给骗了啊!她根本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文坛大宗师!

这些话,华贵妃自然不能喊出口。

“这里唯独你和母妃二人,母妃也就不瞒你。当初母妃和她,算是认识的。她嫁入摄政王府之后,摄政王便没在席间喝过酒!大多都是以茶代酒,哪怕是国礼之时,他也不喝。你以为他不想喝酒?他的酒鬼习气,本宫还不知道?可偏偏他就从没在公开场合喝过酒,只因为她易安居士不喜欢!”

华贵妃语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气。

只因为她不喜欢!

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他们这种家庭,本该是不可能的。

可她偏偏做到了。

这几乎是挑战她的底线,凭什么她偏偏要在后宫之中与无数嫔妃一同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凭什么?

“若是本宫猜得没错,怕是他们父子俩喝酒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华贵妃一副看透了摄政王父子的模样。

冬儿心中,有一种大惊奇。

易安居士,果真是神人也。

“人比人,会死的。”

华贵妃的神色,黯淡下来。

冬儿苦笑,看来华贵妃当初受到的刺激,较之自己只大不小。

如今的王紫衫,较之易安居士的惊采绝艳,似乎差了不少,她受到的冲击,也大抵是她那种自由、肆意的生活方式。

她又不是才女,才不会和人家比背四库全书呢!

“母妃,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您又何必如此哀叹?若是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冬儿轻声开解道。

华贵妃微微一笑,一扫刚刚的黯然,道:“你临离开华府之时,是不是在担忧你那小哥哥入稷下学宫的事儿?”

冬儿闻言,轻轻点头。

天下最好的学府,无外乎稷下学宫、岳麓书院、四季书院寥寥几家。

其中又以稷下学宫为首。

冬儿是真的希望,冉三思能入稷下学宫学习,将来有一日,说不住还可以入仕为官,有她、华贵妃、摄政王的照顾,青云直上该是没有问题的。

十年后,也该是臂助之一。

冬儿心中牢牢的记住了易安居士的传话,反过来寻思,十年之后将会有一场大变,若是风云际会,说不准还得提前。

“呵,如今你认识了王紫衫,还用愁么?”

华贵妃笑道。

“您是说,让王紫衫推荐?”

冬儿讶然。

“那是自然!易安居士在天下文林的地位,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当初那群老学究,如今尚未死的还有几个,其中之一正是稷下学宫的头头,若是有她说句话,那么冉三思的入学,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华贵妃笃定道。

“王紫衫能说动易安居士么?”

冬儿还是有些许担忧。

“当然。易安居士就这么一个弟子,传承她的衣钵,你也该听萧翎风说过,她妖孽的天资了,稷下学宫的那群学究,对她的溺爱,几乎到了你难以想象的地步。哪怕易安居士不帮忙,又她软磨硬泡,也该没多少问题的。”

华贵妃眯着眼睛道。

陆羽茶社。

王紫衫泯着茶,似笑非笑的望着一身书童装的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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