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丝丝风雨声。
夜风在耳边轻言,空气里飘来微微丝雨,点点滴滴潜入心,侵袭梦的一枕薄凉。
思念,彻夜纠缠,无孔不入。
就连梦,通篇都是楚宛的身影。
梦中敬晔与楚宛依依而语,风过眉梢一点笑,水滴心间三山清。
但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他们的宁静—北周的西北境发生了叛乱,皇帝命敬晔领兵出征。
出征前,楚宛急忙为敬晔缝制寒衣。
敬晔轻手轻脚来到了楚宛的闺房。
楚宛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一股热气,倏地扭头一看,竟是敬晔悄然站在了自己的背后,她如凝脂般的肌肤立时泛起了红晕,清丽秀逸的眼眸露出一丝羞涩。
“这是送给我的吧?我很喜欢!”敬晔柔声道。
话音未落,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让楚宛显得特别娇嫩可爱,她故作嗔容道:“谁说送给你的,我就是练练刺绣罢了。”
“转过身去,坐好!”敬晔温言道。
楚宛含情脉脉地望了敬晔一眼,依言缓缓转过了身。
敬晔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支用紫色玛瑙做成的发簪准备插在楚宛的发髻上。
鼻腔里吸入了楚宛身上淡淡的香气,敬晔的呼吸变得灼热,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他只觉得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楚宛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下意识地想扭头看看究竟。
楚宛细微的动作让敬晔回过神来:“勿动,片刻即好!”
敬晔将发簪轻轻地插在楚宛的发髻上。
楚宛察觉出敬晔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件物什,遂立即拿起面前的镜匣取出一面铜镜仔细端详,一双眼犹如养在水银里的两丸黑水晶,清澈明亮。
再多美好的未来,也比不上一个温暖的现在。
渐渐地铜镜里的那双美眸变得雾蒙蒙水润润的,如凝脂般的肌肤变得白里透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敬晔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他慢慢地凑到楚宛的耳边,柔声道:“等着我,待我凯旋归来,我便将你风风光光娶进门!”
“嗯。”楚宛微微颔首,气若幽兰。
楚宛的爽快答应让敬晔遽然间失了魂魄,他猛地将楚宛揽在怀里,动容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楚宛双目滢滢道。
……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自敬晔出征后,楚宛便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周都要到城外的寺庙为敬晔祈福。
恰如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这日,楚宛来到寺庙所在的山顶遥望西北方,期盼见到从西北方飘来的云朵。
楚宛着一袭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她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盛开的一朵琼花,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楚宛的倩影正好跃入了狩猎归来的太子陆文邕的眼眸,陆文邕色心顿起,命人将楚宛捆进了太子府。
花开又被风吹落,月皎那堪云雾遮。
楚宛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怕事情败露,陆文邕命人悄悄将楚宛掩埋。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幕被正在四处找寻楚宛的李伯发现。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令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三日后,敬晔凯旋归来,在得知楚宛的遭遇后,无涯的愤恨顿时纷至沓来,他拔剑便要去找陆文邕拼命。
陆文邕安插在敬晔身边的眼线急忙将此事上报给陆文邕。
陆文邕原本并不知道死者乃敬晔心爱之人,但事已至此,唯有百般抵赖。
敬晔还未进入太子府,便被陆文邕派人给活捉,并诬陷敬晔在西北作战时贪污战利品,将他打入死牢。
此事有诸多蹊跷,终究还是没有瞒住北周皇帝,他命人细查,真相立即水落石出。
因事涉太子,不能将其丑事外扬,北周皇帝虽赏识敬晔,但还是打算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朝堂炸开了锅。毕竟,敬晔此次西征战功赫赫,而且贪污战利品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言官和武将们七嘴八舌地力保敬晔。
最终,北周皇帝亲自出面找敬晔谈话,要求敬晔将楚宛之死烂在肚子里,否则敬晔将人头落地。
毕竟,敬晔是难得的将才,北周皇帝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忍心杀他。
敬晔起初坚决不答应,但最终在李伯的苦苦哀求下,在临到被行刑前的那一晚,敬晔含泪同意了北周皇帝的条件。
北周皇帝不放心,派人暗中观察敬晔,见敬晔并无反叛之心而且还屡立奇功,于是才渐渐停止了猜疑。
但敬晔自己很清楚,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心中那隐隐的痛便会如约来袭。
锥心刺骨般的痛楚让敬晔幽幽醒来,他分明听到了自己心墙轰然坍塌的声音,顿时碎了一地,伤痛的心绪久久未能平复。
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忍气吞声,他要相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