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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官家召见

大宋庆历六年,十月初一,皇宫。

虽然陈执中等旧党人士很不希望范仲淹回来,可谁也没有想到官家还是把范仲淹召回来了。

“若等的人是范公,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范仲淹与陈执中对立政事堂前,对答之下更是机锋暗藏。

李秉臣作为官家圣生母的近侍,自然很受官家信奈,尤其是自官家生母李宸妃去去世后,仁宗赵祯思念亡母,于是便把伺候李宸妃的老人都安排到自己的身边,也好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些生母生前的一些生活细节,以思念亡母,慰藉亡母的在天之灵。

李秉臣眉头一皱,越过范仲淹,对陈执中道:“真是巧了,官家急诏范公,想不到进宫第一个遇上的竟然是陈相公,不知相公这是要何去?”

一个是新政魁首,一个是现任的两府宰执,守旧重臣,李大官就差没明说,是官家诏见范仲淹,你陈执中可别挑事儿。

但陈执中并不领意,沉着脸道:“哪有什么巧不巧的,执中在此恭候多时了。”

“大官通融则个,执中有几言想与范公直谈。

李秉臣脸色一白,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倒是忘了,这帮文臣急了眼,连官家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他一个内侍。

正当李秉臣左右为难之时,范仲淹出声道:“大官不必心急,老夫正好也有话想对陈相公说。”

范仲淹算是给了李秉臣台阶,无奈之下,李秉臣只好退到一边。

“相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唉....”

陈执中长叹一声,然后郑重地整了整衣冠,双掌抱于一处,高过头顶缓缓躬身,对范仲淹行了个长揖。

“执中对不起范公,还请范公原谅责个!”

谁都知道,新旧之争对范富等人不公平。说小一点,他们是为赵祯背了锅,说大了,就是这场朝争的牺牲品。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政治也不是善恶是非说得清的,任谁也无法身在局中而做到是非明辨。

此刻的陈执中做为一个君子,从良心上来讲觉得对范、富等人有愧。

但是,从政治抱负的角度来说,为了更加重要的东西,他不得不伤害他们,而且还要继续伤害下去。

“昭誉言重了!”范仲淹回了一礼。“若昭誉想对老夫说的话只是这句,那大可不必!”

“当然不是!”陈执中猛然挺身神情一肃,刚刚那个举动是为了良心,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却是为了责任。

“我想说的是,你不应该回来!”

“哦?”

范仲淹抿然一笑,“那相公觉得,老夫当何时回来?”

“当你放下那股执念的时候,当你回来不是为了搅局的时候。”

“老夫若说,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昭誉信吗?”

陈执中全身一僵,下意识地答道:“不信!”

然后陈相公就看见范仲淹笑了...

笑得极为轻蔑,笑得他脸色一阵青白。

“若老夫还说我也不是来搅局的,昭誉就更不会相信吧.?”

范仲淹说得很是云淡风轻,就连陈执中忽然间觉得范仲淹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

至于是地方不一样了,陈执中也说不上来。

就在陈执中出现在这里的前一刻,范仲淹睹物伤怀之下,还有些悲天泯人的伤感。

可是现在,面对这个惜日政敌,如今的当朝首相,他突然生出一种超然的感觉。

陈执中等人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既盼着锅里的范仲淹早点消停,又被大锅烫得生不如死。

可是殊不知,锅范仲淹早就跳了出来,而且也消停了,正冷眼看着“蚂蚁”们在锅上乱蹿。

而陈执中哪知道范仲淹心中所想?

反倒被范仲淹的笑意,惹出了一丝火气,冷声相讥道:“放下?即以放下,何必置名节于不顾,宁可胁迫官家,也要回京师闹上一闹?”

“难道范公真的认为,此次回京还有胜算不成?”

“胜算?”范仲淹笑意更深了。

“让相公操心了,老夫可不是为了什么胜算而来。”

不等陈执中发声,范仲淹脸色一变,恳切道:“昭誉兄,不得不说,今日站在这里,老夫确有不甘,因为我是失败者。但是新旧之争已是定局,十个范希文也扳不回来了.,而且老夫此刻也不想扳回来。”

“你...你什么意思?”范仲淹的肺腑之言反倒让陈执中有些迷茫。

范仲淹摇头苦笑,然后学着刚刚陈执中的样子,整冠躬身,长揖不起。“当年昭誉是对的,新政利国却不可轻进,老夫....错了!”

陈执中猛地倒退两步,就连李秉臣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范仲淹?这是那个刚正不阿、宁死不折的范希文?范仲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错了?

“你?你要干什么?”陈执中彻底失态。一个耿直的范仲淹不可怕.,一个能屈能伸的范仲淹才让他不寒而立。

范仲淹悠然一叹,“老夫老了,争不动了,朝堂上的事情就拜托诸公了。我要去寻找另外一条兴国之路,希望在有生之年有所斩获。”

说完,范仲淹向呆愣的陈执中一拱手,大步向前走去。

陈执中僵在原地一语不发,良久方听见身后的范仲淹若有若无地吟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

谓我何求!!”

直到范仲淹和李秉臣消失在廊道尽头,陈相公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范希文这是何意?难道辞官是真的?

陈执中的举动没能影响范仲淹,反而让他心怀大开。

范仲淹此刻总算是明白姬云所说那句“无欲则刚,有求则苦”了。

现在的他已经豪无所求了。

什么权力?

什么名誉?

范仲淹却然不在乎了。

只是转眼一到福宁殿,范仲淹不由又心思沉重了起来。

那里,大宋的皇帝赵祯正在等他,而且这次的阵仗还是范仲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福宁殿前后两殿,后殿自然就是赵祯的寝宫,而前殿则设有正堂和书斋。正堂乃是皇帝召见内臣,偶尔会见朝臣的地方,而书斋则供皇帝办公之用。

李秉承带着范仲淹进了福宁殿,不在正堂候见,却直接引着他进了旁边的书房。范仲淹一进去,就见赵祯伏在桌案之上起笔批阅着奏章。

范仲淹急忙上前一步,整冠躬身。

“臣参见官家!”

赵祯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范卿来了...”说着,放下笔卷,绕出书案亲自把范仲淹扶了起来。

“范卿又清减了不少,要多注意身体啊。”

范仲淹被赵祯扶着,不由心头一热。他很清楚,赵祯之言并非是须臾收买之辞,而是发自内心的大仁大善。

“让官家劳心了,臣还算康健,倒是官家莫要因公废私,怠慢了身子。”

赵祯比之两年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发髻之中竟隐有银丝流现。要知道,这位大宋君王还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正盛之年。

“朕的身子,范卿当是了解的。”赵祯笑道,“注不注意并无分别。”

“......”范仲淹一阵沉默,官家体虚,不算是什么秘密。

赵祯引范仲淹在桌边坐下,范仲淹这时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酒食,怕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他来了。

“范卿可愿与我对饮几杯?”

“臣不敢....”

赵祯一叹,一边令李秉臣给范仲淹满酒,一边诚然道:“希文啊...”

“今日我不称你为范卿,你也莫当朕是皇帝。”

“你我君臣几十载,除了为君为臣,也应该有一点师友之情吧?”

范仲淹一怔,“陛下....”

“朕永远忘不了,当年朕羽翼未丰,满朝文武唯希文一人为联力鉴。”

“那是为臣的本分。”

“没错....本分....”赵祯悠然笑道:“不忘旧恩,也是为人的本分。”

“今日你我不以君臣侍之,从友人的角度,我只问你一句......”

“官家请问!”

“真的累了吗?”

“....”

终于还是绕不开这个问题。

“你若真的累了,厌倦了为大宋再出谋出力,那我这就可以发旨,准你回乡颐养开年!”

赵祯有些激动,声调越说越高,其中还带着一丝苦涩,吓得李秉臣急忙劝慰,“官家,保重身子。”

赵祯一挥手止住李秉臣的话头儿,一瞬不瞬地盯着范仲淹,等着他的回答。

范仲淹想都没想地答道:“臣报国之心不死,从未想过要虚度一刻的光阴!”

赵祯闻言神情一暗,苦笑道:“这么说,希文真的是在逼朕?”

“臣不敢!臣非....”

赵祯心中无比失落.,根本听不下去范仲淹要说什么。

如果范希文也来逼他,那他这个皇帝当的着实悲哀。

令李秉臣从书案上拿来两本还没签发的折子。

“希文选一个吧!不管怎么说,新旧之争希文都是受苦了,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起身背对范仲淹,身影寂寥难明。

范仲淹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折子,没有去拿。其实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官家这是把难题踢到了他面前。

他猜得没错,其中一个是晋升范仲淹为资政殿大学士,移知苏州事。这份旨之前就发过,但是被范仲淹拒绝了。

另一个是晋升龙图阁大学士,权知枢密院事的旨意。

一个是知州从邓州到苏州算是平调,一个是直升西府宰执,赵祯倒要看看范仲淹会选哪一个。

范仲淹慢慢地从僵在一旁的李秉臣手中接过酒壶,给赵祯满上一杯,悠然道:“既然官家说,今日无君无臣,那就让希文来给官家讲讲臣与子歧论道所得吧。”

“哦!范卿还与那姬云姬子歧论道有所悟吗?”

虽然宋仁宗赵祯派出了皇城司的探子去打探范仲淹、姬云、滕子京三人在岳阳楼说了什么,可是由于姬云把岳阳楼全部人员更换了,所以皇城司的暗探也没有探知到什么,只知道几人,论道论了一夜。

范仲淹还亲自提了一篇岳阳楼记,姬云也写了几篇诗词。

如今范仲淹说起,赵祯怎么能不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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