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天空的尽头,上万只或者更多的恶魔正从路辉和白琪琪过来的方向缓缓飞来。原本就黯淡的天空在他们的遮蔽下更加昏暗了几分。这片初始广场的一端是路辉和白琪琪现在所在的伊甸大厅,而另一端则是通往人间界和地狱界的下界之门。在曾今的游戏里,《天之街ol》的玩家们会在伊甸大厅和大厅之后更多的天堂建筑里接受天使们的委托和指引,随后穿过下界之门前往人间界和地狱界完成天使们赋予的任务或击杀各种各样的怪物。而这群黑暗的行军者们应当是刚刚穿过下界之门,从人间界或者地狱界来到了天街的入口。
天空中的恶魔形态各异,但基本都长有一对或几对巨大的翅膀。他们体型大小不一,但却都能按照非常整齐的阵型缓缓前进。而在这支无可计数的恶魔军团的最前方,则是一只巨大的,长着女性面容的恶魔。它头戴耀眼的红宝石王冠,身着男性贵族的华丽服饰,腰间左右两边各悬挂着两把镶满五彩宝石的弯刀;而在这只恶魔胯下,则是一只比它还要巨大,披着华丽布帛的单峰骆驼骷髅。
这只可怖的骆驼骨架正载着它的主人悬浮在恶魔军团的最前方,缓缓地向着路辉和白琪琪头顶的方向——也就是暗色太阳的位置飞去。在这只巨大恶魔和它的坐骑后面,紧跟着一支由十二只身形略小的恶魔组成的仪仗队。它们慢悠悠地扑闪着乌鸦形态的巨大黑色翅膀;不匀称的脑袋上只有一只嘴巴,却找不到眼睛鼻子等其他器官。这十二只漆黑的恶魔各自拿着不同的乐器或仪仗器械,在跟随领头的巨大恶魔飞行一段距离之后,便同时演奏或发出咆哮般洪亮刺耳的可怖声音。即使相隔很远,路辉也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地狱嘶嚎般的“音乐”折磨的喘不过气来。
“拜蒙!”白琪琪一边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声喊道:“这是魔神拜蒙的西征军团。”
不用白琪琪说路辉也再清楚不过,这支恶魔军团正是《天之街ol》最著名的boss之一魔神拜蒙和它的恶魔大军“西方征伐”。在原本的游戏中,拜蒙的恶魔军团会分散为200支小部队在野外地图随机出现并狙击玩家们,是所有新手玩家们的噩梦。而拜蒙在所有的魔神boss之中,也是排名前四的存在。在半年前的公会团战中,正是路辉和白琪琪所在的公会“拂晓之辉”最后击杀了这只强大的魔神拜蒙,并一举登顶为游戏最强公会。
“我们快躲起来,别让拜蒙发现了。”白琪琪见路辉傻楞着不动,便大声吼道:“光是拜蒙就要几个公会的人联手才能干掉,何况这是一支完整的西征军团啊!”
然而白琪琪话刚说完,恶魔们就像听到了似的,全部停下了本就不快的前进步伐。领头的魔神拜蒙在远处低下头来,然后用右手拔出了四把宝石弯刀中的一把,并远远地指向了陆辉和白琪琪所在的伊甸大厅。随后它身后不远处的恶魔军团中,有序的分散出来百十来头形状各异的有翼恶魔,结成队伍飞快地向拜蒙所指的地方——也就是路辉和白琪琪所在的伊甸大厅飞来。
“让你吼那么大声,人都听见了吧?!”
“我吼再大声,有那帮瞎子鬼号的声音大吗?”白琪琪说着,竟开始伸手掐起了路辉的胳膊:“你丫还敢怪我,还不是因为你动作太慢被发现了?”
“行啦行啦,姑奶奶呀你快想想办法呀!”眼看恶魔大军的先头部队就要逼近了,路辉赶紧甩开了白琪琪的手:“你大招那么多,赶紧准备施法啊。”
“好好好!”白琪琪被路辉一说,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我在这里先挡着,你快去教堂里拿你的武器。”
虽然不忍心把白琪琪这样一个女子丢下独自面对这么多妖魔鬼怪,但是路辉自知现在的自己就算留下来也只是一个拖累,于是只好照着白琪琪说的,飞快地跑向了教堂的大门。
“你快点啊!要是敢丢下老娘一个人,等我收拾完这些恶魔崽子,一定去把你也炸个四五百次!”看着路辉推开了教堂的大门,白琪琪缓缓转过身去,摆出了施法的架势来欢迎即将到来的“恶魔崽子们”。
而路辉现在已经进到了教堂里面,伊甸大厅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把恶魔大军和白琪琪的祈祷念咒声都阻挡在外。教堂墙壁上的火把在大门关闭后竟然全都自动点亮起来,零星的光芒顺着墙壁一直延伸到教堂深处、路辉看不到的地方。
别无选择,路辉只能加快脚步,向着伊甸大厅的深处、光芒所指引的地方跑去……
……
穿过零星火光所照亮的漫长走廊;穿过寂静无声的悠长黑暗。路辉一边奔跑一边打量着教堂走廊的四处。记忆中满布圣洁光芒的伊甸大厅如今已变成了连蜘蛛老鼠都不愿落脚的阴森古堡。原本雕刻在走廊墙壁上的天使和圣母雕像也失去了往昔光明端庄的气质,在黑暗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幽邃恐怖气息。
终于,路辉穿过漫长的教堂走廊,来到了伊甸大厅的中心。曾今宽敞明亮的教堂大殿现在被黑暗和寂静笼罩,更像是吸血魔鬼的住所;并且四周的墙壁、地板、雕像上,都有战斗留下的痕迹。然而顾不上这些,路辉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宏伟巨大的圣像面前。
原本当玩家们第一次进入游戏并来到伊甸大厅后,便是通过向这尊雕刻细致优美的宏伟圣像祈祷,来与自己专属的守护天使取得联系,并获得只属于自己的独特武器和技能。
此刻,路辉正模仿着游戏里的情景,单膝下跪、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对着圣像默默祈祷。
可是该祈祷些什么呢?
祈祷能顺利拿到武器;
还是祈祷教堂外的白琪琪能平安无事?
祈祷自己能早点离开这个可怕的游戏世界?
还是单纯的祈祷,“一切顺利”。
在一番内心纠结之后,路辉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周围并没有任何改变。并没有天使和自己取得联系,更别提拿回武器。不知道是因为天使们被封印了才无法回应自己,还是路辉只是单纯的被这个世界所放弃……总之刚才自己的那一番祈祷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无奈,路辉只好缓缓站起身来,脑子里则飞快地思考着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面对当前的局面。然而就在这时,圣像却在路辉的注视下发生了变化……
巨大圣像的双眼处,开始有黑色血液一般的液体缓缓渗出;黑色的液体并没有遵守物理法则单纯的朝地下流淌,而是慢慢地向着整个雕像四周扩散开来。
随后一把漆黑的长剑从圣像胸口处的黑色液体中浮现而出。这把长剑似乎是由硬木雕刻而成的,且剑身剑柄各处都没有任何的装饰。
路辉并没有被眼前发生的奇异现象所惊吓退缩,反而像着了魔似的走到圣像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被黑色液体包裹着的长剑表面。
漆黑的液体在被路辉触摸之后,突然加快了流淌的速度,并顺着路辉的手臂向路辉的全身扩散开来。路辉感到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正把他和刚刚浮现出来的长剑拉进已被黑色液体完全覆盖的圣像之中;然而路辉并未反抗,而是像失了魂似的,仍由黑色的液体将自己拖入圣像之内……
“一切都如约进行。”黑暗中突然飘来一个男性的声音,但最终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黑色的液体开始延着相反的方向慢慢褪去,最终大殿内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路辉早已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