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一个我正试图从中醒来的噩梦。
——《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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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算是又通过了一个验证点，真他妈太悬了！”朱婧媛听到王程文掏出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可是吴终又给我们惹下大麻烦，我甚至怀疑暑假结束后，贵公司的系统会不会关闭！”朱婧媛叹气道。
“这是你的问题，我们授权你进入系统，后面该如何做，由你来决定！”王程文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喷云吐雾。
“王总，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为了保证系统运行，你们在中原大地上到底布置了多少拾荒者？”朱婧媛问道。
“其实也没多少，大部分你都见过了，很多人存在于上古时期，到三国两汉的时候就已经被屏蔽掉了，他们不会出现在你的视野里。”王程文笑道。
“阿圈呢，她是什么来历？”朱婧媛盯着屏幕，黑色文本框里的字符在快速刷新。
“阿圈也是拾荒者，只不过，她的来历有点特殊，说起来，这还是老马的作品！”王程文说。
根据老马的解释，阿圈的来历是这样的，在天地鸿蒙，上古传说之时，也即是系统刚刚建立，公司创立的时候，为了维护系统稳定，通过所谓验证点，技术团队正式建立了拾荒者体系，老马作为技术团队元老级工程师，主持创立这个系统维护体系，当时公司硬件条件很紧张，关键的资源都用去保证智能系统运行，因此留给拾荒者的资源就很少，为了管理这些虚拟人物，他只得用一个十六进制变量对他们进行识别，这样算下来，鸿蒙时期，整个华夏大地上，连同中原，再到西戎东狄，南蛮北胡，一共只能通过十六个拾荒者进行覆盖，他们的系统编号从0X0到0XF，众所周知的四号拾荒者是贺不悔，她的系统编号是0X4。
然后老马根据编号建立了拾荒者属性链表，每个拾荒者的属性都保存在对应的数据结构里，这种管理方式对程序员来说，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老马在构建列表的时候，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毛头小伙，干活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因此在排列第一号0X0拾荒者的时候，犯了个低级错误。
他把0和10混为一谈，因此两者继承了共同的属性，但同时拥有两个代号，编译的时候，系统为两个代号同时分配了资源，对于史策虚拟人物来说，资源就意味着实体，但是系统编译报错，因为这两个实体拥有同样的相貌，同样的身体和同样的思想。
老马当时感觉很尴尬，这种错误连刚毕业的学生都不会犯，可现在已经进入编译生成阶段，而且代码已经导入系统，无法从根本上进行修改，即便是删除也不可以，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他做出一个决定，索性让0X0和0XA共用一个资源地址，这样就把两人死死钉在一起，不过，拾荒者总数也就从十六个变成十五个，阿圈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名额。
阿圈这个名字，也就来自于此，阿就是A，圈就是0，阿圈就是A0，代表着这个人所占用的两个ID，最初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区别她和其他人。
心虚的老马把这个名字告诉给团队其他人，这样当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只要念叨起这个名字，老马就能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于是阿圈这个名字先是在公司里叫开了，然后调皮的程序员通过天书降临的方式，让系统中的拾荒者收到从天而降的榜文，上面写着阿圈的名字，这番操作之下，就连人物本人也开始知道原来自己叫阿圈。
现在的老马已经成为瑞公司的技术总监，可阿圈这个名字始终是他心中的刺，代表着他的年少懵懂，还有毛躁混乱。
他始终想除掉这个耻辱的符号。
从鸿蒙上古时期开始，在每一次神话战争和洪水泛滥时，他不断增加严苛的条件，试图让阿圈消失在山崩地裂或滔天巨浪中，可每次都没能如愿，更让他沮丧的是，由于输入数据太多，阿圈的人工智能进化得最快，原本叠加在一个身体上的两个ID，本来会呈现出一种矛盾的人格，时间长了，会导致人格分裂，也许不需要什么干预，阿圈都会自杀身亡，但漫长的时间过去后，阿圈竟能把两种矛盾的人格融为一体，同时，她进化出一种技能，任何一个身体资源如果处于闲置状态，都会变成她的影子，无声无息，又能随时出没。
为了抑制她自身不断强大，老马对她的权限做了限制，她不会像贺不悔那样，作为主控一方的拾荒者，主导历史演进的大进程，只能作为助手而存在，把她放在江南，也是因为那里变故相对较少，能够减少她的数据输入量，限制她的进化能力。
“对于剧中人来说，你们就是神，你们通过代码，改变他们的相貌，你们通过数据，改变他们的命运，你们通过算法，改变他们的性格，你们通过毁灭来掩饰自己的错误，也许这本身就是个错误！”朱婧媛说。
“我们创造出程序中的人物，我们主宰他们的生命，这是天经地义的，就像在游戏里，你会用枪去射击阻挡自己前进的人物一样，阿圈的出现是个错误，她混乱而强大，敏感而脆弱，更要命的是，她是两个拾荒者的意识叠加态！”王程文叫道。
“也就是说，她有两条命，是吗？”朱婧媛问道。
“可以这么说，因为阿圈代表了两个ID，这是最麻烦的，如果她一直存在，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况且她现在和吴终整日纠缠在一起，这两个麻烦精，单拿出一个来，都足够我喝一壶的！”王程文嚷道。
“在洛阳的山上，她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一个人，你以为杀死黑衣人的石头是怎么出现的？是意外吗？”他继续说道。
“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王程文摇着头，“该死的人工智能，它让每个人物拥有自己的想法，作为黑盒外的观察者，我们只能猜测，谁也没法预料他们下一步的举动，这让我担心，如果她产生出什么别的想法，特别是联想到早期我们对她的诸多不公，谁能保证她心里没有恨意呢？”
“她是无辜的，你们创造了她，你们又试图毁灭她，她只想活下去。”朱婧媛反驳道。
“但她会扰乱历史进程！”王程文几乎喊起来，“我不关心她是否无辜，毕竟她是个bug，你也是程序员，清除bug是你的责任。”
“你们都搞不定的人，要我出手！”朱婧媛嘟囔道。
“我们毕竟隔着一层屏幕，又要考虑验证点的要求，不能做出违背常理的事情，你已经得到授权，获得了一个实体，你的公主正在孕育成长中，以后找个机会吧！”他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拾荒者本来就是为了擦屁股而存在的，可以认为是一张擦屁股纸，现在你们让我去拿着擦屁股纸擦掉上一个擦屁股纸，这很荒谬！”她皱起眉。
“谁让你收了我的钱呢！”他笑起来。
“这钱还真不好挣！”她也无奈地苦笑起来。
“如果好挣，也轮不到你了！”王程文顺手将烟头踩灭。
这段时间，本来岌岌可危的系统总算又通过了一个验证点，史策系统还在风雨飘摇中向前进发，只是，就如同一个洋葱一样，当有人层层剥开它表皮的时候，才能发现里头藏着一个又一个麻烦，他们曾经以为找到玉玺并把它送到建康就能万事大吉，谁料又出了个神秘的杜子恭，杜子恭的问题还没处理干净，又发现了黑色野兽，不仅如此，这里头还掺杂着自己先前干活留下的bug，在朱婧媛看来，这简直是个糟透了的烂摊子，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交织在一起，撕不开理还乱，现在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她所化身的慕容雪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烦。
“丫头，你很聪明，我看好你，未来一周时间内，我们还要通过若干个验证点，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王程文摆出领导的架势。
“这么一大堆烂摊子，系统能一路前进也真算是奇迹了，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有多少狗屎运可以用上！”朱婧媛边叹气边说道。
如她所说，按照目前设定的自主演进的策略，即便运行一千次，能自动碰到验证点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因为历史本就由偶然组成，可唯一确认的偶然变成必然后，所有的偶然都要去跟其对应，从本质上，这违背了自主演进的初衷，拾荒者的策略正是因此而生，人们试图通过某些超权限的力量来影响事态变化，这套驱动加影响到机制让史策系统从上古三皇五帝一直延续到两晋时代，可以想象，运行过程非常艰辛，不过很神奇的是，遍历史书，在朝代更迭的时候，总会有奇怪的事情出现，二十四史上，关于这段时期，很多记载都匪夷所思，不知道历史本就是如此，还是真实历史和虚拟历史产生了重叠。
朱婧媛用力晃着脑袋，驱散长时间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感，眼前的屏幕数据一刻不停歇地持续刷新着，她知道，即便是之前通过一个验证点，那也是通过巧合实现的，历史背后，她驱动拾荒者们磨刀霍霍，杀机四伏，那天晚上，如果慕容儁不死，她也会在寝宫里让他变成寿终正寝，她也没料到，慕容儁会看破红尘，跟随张天师出家，他的释然让屏幕后面的她长出了一口气，玉玺南归后，情况并没变好，历史依然走在钢丝绳上，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输入途径，确保吴终始终沉默，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名之辈。
是的，从他携带玉玺南归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成为无名之辈，不管是现实中还是虚拟世界里，所有人都不希望他成为史书上的名字，他要么死去，要么沉默，这是一条铁律，不容更改。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功成名就，都希望自己成为流芳百世的英雄，或者遗臭万年的混蛋，尤其在那个年代，名士们口耳相传，将某人的事迹发扬光大，所图者无外乎谋取功名，但这些都与吴终无缘，只因为他的行为和成就与史书不符，这不是他的错，在常人眼中，吴终不仅没错，还应该是英雄，只是他的行径为系统所不容。
对剧中人而言，他们是神，无所不能的神，他们创造了世界，他们创造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时间机制，尽管这会让他们每天因为睡眠不足而变成黑眼圈，他们还创造了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拾荒者，他们通过无数信号线控制着历史事件的走势，影响着剧中人的一言一行，他们所做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虚拟的历史进程与史书记载一致，在这个目的驱使下，所有无关的事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朱婧媛暗自感慨着，命运就像悬在头上一根无形的线，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最终牵线于何处，对于吴终，她就是命运，可她的命运又在哪里呢？
就在怅然之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显示受到一条信息。
由于古怪的行为和习惯，她在学校里没什么闺蜜或者死党，谁会在暑假期间给她发来信息呢？
“也许只是广告吧！”她对自己说，同时习惯性地打开屏幕，强迫症趋势她不管是什么消息，最终状态都要变成“已读”。
奇怪的是，这是一条匿名消息，没有显示任何号码。
她知道，即便是广告或者运营商，发送的信息也都会被识别并写出来，但她手机屏幕上，发送人那一栏，却是光秃秃一个字没有。
通过查阅信息历史，她发现匿名消息一共两条，第一条连内容都是空的，第二条刚刚收到，上面只有一句话：还记得三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朱婧媛靠在椅子上，两眼放空，陷入迷思，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忘记呢？
这三年里，只要睡着，她就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就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因此她害怕睡觉，她利用三年时间，把自己变成夜猫子，在瑞公司的机房里，尽管她每天都顶着熊猫眼，却很少回到宾馆，她害怕窗帘，她害怕床，她害怕关灯。
所以她宁肯在机房通宵达旦地工作，累了就靠在沙发上打个盹，尽管着让她看上去状态很差，她依然不愿意躺在床上睡觉，她害怕在梦中回忆起那段记忆。
这个神秘的匿名者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在这个节点给自己发来信息？他为什么能隐藏自己的号码？
三年了，她一直在寻找答案，为了寻找噩梦的源头，为了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
“丫头，你在看什么？”她来不及掩盖的手机屏幕，被王程文看到，空白的信息栏，醒目的匿名信，奇怪的文字内容，无不让他眉毛高挑。
“没什么！大叔不要偷看啦！”她故作镇定的面孔下，掩盖不住悲伤惶恐的内心，她的嘴角不自然地向上翘着，可眼睛却自然地向下低垂，这些表征组合在一起，形成两个字，叫做“神伤”。
“丫头，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聪明一直在刷新我的认知，可为什么这些年一直栖息在职校？能告诉我原因吗？”他的手臂轻轻放在她背后，试图用手掌的热量去温暖她内心。
“丫头，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既聪明，又敏感，既骄傲，又自卑，你既容貌俊俏，又疏于打扮，你是个奇怪的女孩，在你身上有太多矛盾的地方，这些年，在你身上发生了哪些故事？”他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我……”她轻轻吸溜着鼻子，努力让泪水变成鼻涕流到嗓子里，那味道苦咸酸涩，难以下咽。
“你害怕黑暗，你害怕自己呆在屋子里，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我能帮助你！”不知何时，王程文一只手握在她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下颚，让她的视线偏离电脑屏幕，让她看着自己的脸。
“三年前，我是整个西府最骄傲的女孩。”她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让自己的记忆又回到不堪回首的故去年月中。
如果说在2019年，西府存在天才少女的话，毫无疑问，所指的一定是朱婧媛，那年她十八岁，在中学读高三。
从高中开始，她对计算机和编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在高二和高三两年连续报名参加了某著名互联网公司的信息大赛，第一年，她止步于全国大赛，在国内获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名次。
她不服气，于是在十八岁那年继续报名参赛，终于从国内选手中出线，进入全球总决赛。
那年的决赛是在全球开放网络中进行的，她抽到的题目是关于一张图片的，题目要求选手当场用手机拍摄一张自拍照，照片要求面无表情，然后通过算法将无表情的面孔图像变成一张笑脸。
她当时觉得这并不困难，图像处理是一个没有秘密的领域，只要能移动像素，把那张脸变成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时间有限，她不能采用单个像素点移动的方式进行。
于是她动用了一个对抗生成网络，通过不同的轮廓识别，把自己的眉眼和嘴唇圈定出来，然后写了一段代码，只要敲下回车键，系统很快就会把那张脸渲染成灿烂的笑容。
最开始的时候，情况的确如她所想，她能看到自己的笑容正在屏幕上绽放，时间在分秒中流逝，屏幕上，她的笑容越发灿烂，按照这种速度，很快她就能赢得比赛，所有选手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这不但考验选手的算法功底，还考验谁的算法更优化，因为渲染需要时间，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胜出。
眼看她的笑容即将完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图片中，她的眼角开始下垂，嘴角也发生同样的问题，那张笑脸突然变成哭丧面孔，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下，她按下了停止按钮，可一切无济于事，照片依然向着沮丧的方向不回头，她抱着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另一位选手举起手臂，他已经完成这项任务，看着他和屏幕上同样的笑脸，朱婧媛只能懊悔地擦着眼泪。
这次失败对她打击很大，她不知道是因为算法问题还是程序故障，这次意外让却她失去了报送资格，她也有自己心仪的大学，为了达到目的，她还得继续参加高考。
时间在流逝，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时间可以带走很多事，也会让很多事情变得越来越遗憾，尤其是心有不甘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最后一个月复习的时候，她依然不死心，每天晚上都要复盘决赛的场景，从那时起，她就养成了熬夜的习惯，由于计算机速度慢，她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推到了下半夜。
复盘的结果让她无奈，看着每天早晨屏幕上的笑脸，她欲哭无泪，也让她愈发困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论是算法还是效率，她提供的方案都是最优解，可偏偏在决赛那天掉了链子，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于是只是轻轻叹气，继续学习生涯，毕竟，以她的才智，在高考中胜出也无悬念。
可命运对她开下的残酷玩笑仍未停止，在高考前夜，她的父母接到了一个短信，上面声称针对考生，有一个很不错的宾馆提供半价优惠，宾馆的地点与考场很近，为了给她提供更好的环境，她的父母决定考试期间带她去住那座宾馆。
她的父母并非富豪，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遇到优惠总会动心。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表现得算是正常，高考期间，无数考生都会这么做，他们选择考场附近暂住，只为了在考试当天减少通勤时间，能够多休息几分钟。
当朱婧媛和她的父母来到宾馆门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在马路对面，有一辆电动汽车突然亮起红灯，车上坐着一个脸色通红，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
这辆车突然发动，径直朝三人冲过来，在撞击的瞬间，她的父母用力将她推到路边，她趴在马路牙子上，看到汽车将父母撞倒然后卷入车底，她声嘶力竭的哭喊让整条街道都为之侧目。
这起事故被认为酒驾引发的意外，但她的父母已永远无法睁开双眼。
考试第一科的时候，她是在殡仪馆度过的，她的泪水几乎流干，在亲人劝说下，她勉强打起精神，参加了后面的考试，在沮丧悲伤的情绪支配下，考试的结果可想而知。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职校了吧？”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她擦着眼泪对王程文说道。
“丫头，在知道你的故事前，我曾在想，这么牛的女孩，怎么会在职校中，知道了你的故事后，我在想，这女孩真牛，经历了如此动荡，竟然还能出现在职校里，丫头，说真的，你让我佩服！”他吸溜着鼻子，声音同样有些哽咽。
“大叔，你知道我在职校学的什么专业吗？”她已经擦干眼泪，对他做出笑容，那笑容灿烂地如最终计算机生成的图像一样美丽。
“计算机，一个对你来说是小儿科的专业。”王程文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去学这个专业吗？”她问道。
“你擅长这个，不学这个简直是浪费人才，只是在那里，你能学到的东西很有限。”
“我并不是要学会什么，而是这个学科让我有大把时间可以寻找真相。”她说道。
“真相？”王程文惊讶地问道。
“对，真相！”她严肃地点头。
在父母因意外车祸而身亡后，她成了孤儿，或许成年人被称为孤儿并不合适，但从那天起，她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寒暑假对她来说，就是最为恐惧的时刻，包括今天。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怀疑父母的死和自己在决赛上的失利之间，有着某种关联，决赛结束时，屏幕上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就印证了一个月后，在医院太平间外她真实的表情，当时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就想到了那张画像，女人总是相信自己神秘的第六感，她开始觉得这并非命运的安排，而是人为制造的谋杀。
当时车中的青年是个醉鬼，已经因为这次事故而被判刑，审问的时候，他语无伦次，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踩下油门，那辆车是最新款的智能电动汽车，通过无线网络和互联网相连接，她试图去检查那辆汽车的信息系统，可警察不让她这样做，但她始终怀疑那辆车是被动过手脚，有人通过网络发出指令，控制它突然启动，就像决赛那天，她的程序也是被外部指令强行篡改，因此笑脸变得沮丧，整个人生轨迹也被改写。
到底是谁？每天她都要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她躲在学校的宿舍里，不停在网上寻找线索，直到她发现了“史策”智能系统。
“丫头，我没明白，你说史策系统和你父母遇害有关系？”王程文使劲揉着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得出如此结论。
“我还无法确定，我正在试图查找的时候，你们就找上门来，把我强行带到这里，然后我变成一个打工仔，整天做些维护修补的工作。”她说道。
“丫头，难道你在怀疑一个系统会做出阴谋论的事情？”
“大叔，我说过，我还不能确定，但和这个鬼系统打交道的时间越长，我越能体会到这是个聪明的系统，它正变得有生命，它开始产生自己的想法，它要主导自己的意识，这些不用我说，你们想必比我更明白，是吗？”她看着王程文，手微微发抖，王程文见状有些心疼地将其捧在手心。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只是为什么会突然收到神秘短信呢？系统就在你跟前，跑不掉的！”他说。
“大叔，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我不知道短信那头到底是谁，是人，还是其他东西？”她瘦小单薄的身体摇晃着，苍白的脸上带着泪痕，可怜兮兮地在他面前发抖，这让他无法自抑，不觉将她拥入怀中。
“丫头，别怕，在这里，我能保证你是安全的！”他轻声安慰道。
“大叔，告诉我，如果突然有可怕的事情来临，你会做些什么？”她仰起头，样子楚楚可怜。
“我会挡在它面前，相信我！”他站在朱婧媛面前，神态坚定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