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轻点。”
“我让你轻点你听不明白吗！”
谢儒坐在桌子上，翠华给他脸上的淤青上药。
翠华一边上药一边忍着笑，谢儒叫得越凶，翠华忍笑抖得越厉害。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翠华知道他只是个叫得欢不咬人的大狗，稍收敛些，但笑还是忍不住。
“儒儿，开门。”门外传来一个带着些老气的声音。
“准是老爷来了。”翠华闻声对着谢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去开门。
“来了，老爷——”
她故意应的很大声，拉着长音，谢儒从桌子上连忙滑下来，乒呤乓啷跌坐在椅子上。
门应声而开，谢老爷进了屋，看见了瘫在椅子上的谢儒。
翠华跟在老爷后面，合上了门。
“呦儒儿，你这是……”
谢老爷看着霜打的茄子一样的谢儒问道，身后的翠华噗嗤一声乐了。
“你还笑！”谢儒猛的从椅子上一蹬，腰上的淤青又撞上了，疼的哎呦呦直叫。
现在连谢老爷也跟着一起笑了。
“爹，我这是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我听说，你是被白姑娘打了一顿啊？”
翠华又止不住的乐起来了。
“爹你听谁说的——”
“外面的丫鬟可都这么说，小声嘀咕着，一个个笑得跟……”谢老爷一回头看见笑着的翠华。
“对，外面的丫鬟都这么笑的。”
谢儒在椅子上看着翠华咬牙切齿的。
“我们那是比试切磋……”
谢老爷笑着捋捋胡子。
“就你这点能耐，也就跟街边的小混混打打架。”谢老爷找了个椅子坐下，翠华想要沏壶茶来，老爷摆摆手。
“人家白姑娘那是救下你妹妹的高人，跟人家比试切磋，那不赶着上去送你的小命了。”
谢儒扳直了身子坐正，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嘴里嘶了一声。
“白姑娘白姑娘，一口一个白姑娘叫得那么亲，爹……你不会也觉得她长得……像我娘吧？”
谢儒蹙起眉来一脸狐疑的看着谢老爷。
“确实眉眼中有几分相似……”
“相似个头啊，爹，我那天可是情急之下随口胡说的啊——”
谢儒偏过头去，手肘拄着脑袋。
“想娶小老婆就娶小老婆，别净找这些个理由，想当年你取红莲的亲娘时我也没拦你，再后来娶小妾，哪个我也没拦你。”
谢老爷嘴往下一撇，一巴掌就招呼到谢儒的头上。
“越大越皮实了，长大了少抽你了。”
谢儒一捂头，直嚷嚷着叫。
“爹我伤还没好呢——”
“爹都多大年纪了，早就没有这些想法了。”谢老爷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字画。
“那画——假的那是，你又从哪淘弄回来的？”谢儒扭过脸来跟着看那幅画。“儿子什么时候对字画感过兴趣啊，那幅画当然是别人送的。”
他对着谢老爷眨眨眼，啧啧几声以表惊叹。
“不过……爹一眼就能看出画的真假，爹爹真的是慧眼如炬啊！”
谢老爷闻声又抬手要打，谢儒连忙后靠。
“爹我这是夸你呢，干嘛又打我啊……”
“蠢货！真的那幅在你老子那屋挂着呢！”
谢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了摇头。
“您也养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儿子除了好点色去去青楼，平时调戏调戏丫鬟也没有别的能耐——”谢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拄着椅子又直起身子贴了过来。
“爹您看看啊，就您那些老朋友的儿子。”谢儒伸出手指头掰扯着。
“张老头家那个儿子，比我大个一两岁吧。”他在谢儒面前洋洋得意。“前几天，带着随从去街头抢人家姑娘，结果抢的是官家人的小姐——怎么样，任凭家里老子有钱，这不还是要坐牢。”
谢老爷听不下去了，把翠华招过来让她添点茶来。
谢儒继续兴高采烈的讲着。
“刘老伯伯家的那个儿子，哎他倒是不好色。”
翠华给老少两个小祖宗添上了茶。
“但是他好赌啊，前两天去赌场赌不过出老千，被赌场的人抓着了，把人打了一顿送回家了，现在天天堵在家门口要债。”
谢老爷喝了口热茶顺了顺气。
“你消息倒是够灵通的啊，这点本事成天用在用不着的地方。”
“爹，真不是我自夸啊，您这些老朋友哪家的儿子有我省心，又不赌钱又不好打架，只要给我俩钱，让我去醉嫣楼救济几个姑娘，做做好事，就能让您儿子安稳度日……”
谢老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这么说，我还得表扬你？”
谢儒迟疑的点了点头。
“小崽子反了你了！”谢老爷站起来要打他，谢儒从椅子上弹起来就跑，翠华连忙上去拦。
谢老爷追了一通累了，就坐回椅子上叹气。
谢儒连忙小心翼翼的给谢老爷捶胳膊。
“差点忘了，你个小子，来找你啊是有正事。”谢老爷又顺了顺气，收回了谢儒捶着的胳膊。
谢儒像个小耗子精一样，满怀期待眨着眼睛殷勤的看着谢老爷。
“儒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婚了。你觉得白姑娘……”
谢儒跟泄了气一样。
“她？”谢儒扭过身子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她就算了吧，我对她可一点意思都没有。”
谢老爷捡起了手边的扇子就上来抽他。
“没意思？没意思你半夜抱人家白姑娘，没意思你巴巴的瞅人家……”
谢儒这次也没躲，反倒是转过头来。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我就宠着红莲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儿子什么时候不是把她当我亲妹妹。”
“这个白采莲……”谢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刚来几天啊，就把我在红莲面前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推翻了，在她面前，被一个小姑娘……”
“那么狼狈的打在地上……”
谢儒捂着脸，却不小心触碰到淤青，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比试。”
“那谁知道她答应的那么痛快啊……”
谢儒撇撇嘴。
“不行，白采莲一定不行。”
“儒儿你听爹说啊，白姑娘是不是对红莲有恩……”
“那可不一定啊——”谢儒突然来了气。
“我看她就是那个穷书生送进来的内应，要和那个书生里应外合把红莲骗出去！”
谢老爷揉揉太阳穴。
“儒儿啊，哪有什么穷书生啊，红莲天天呆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书生……”谢老爷一放茶碗，敲出了一声响。
“我不管你说什么，白姑娘你娶定了！”
“爹……”
“她还能管住你，不去那些有莺莺燕燕的地方……”
“谢老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看着要打起来了，翠华时刻准备着上来拦，这时却听闻门外有人柔柔的敲了三声门。
“哥哥开门，是红莲。”
谢儒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个小祖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舒了口气，又要装成平日的模样。
翠华看着冷静下来的两人，再三确定能见人了，上前把门打开了。
“哥哥……”红莲容光焕发，眉间嘴角都带着喜气。她目光一扫看见了谢老爷。
“父亲也在，是这样的，采莲妹妹托我给兄长送点东西。”
“哦？白姑娘？”谢老爷非常疑惑。
谢红莲拿出个帕子来，一层层打开看见里面是三个玉佩。
谢老爷先是看见了一对玉佩，笑意正展开着又看见了第三个玉佩，愣住了。
谢儒本来看见两个玉佩正生气呢，看见第三个也愣住了。
红莲小姐更愣了。
送一个送两个都好说，送三个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