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烫!”
一边用筷子来回搅动着滚水里的面条,一边在灶台边发呆的欧阳若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大拇指逐渐往锅边靠近,等意识到疼痛的时候,皮肤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还好,这么多年独立生活的经验第一时间让欧阳若做了正确的选择,她一只手关掉煤气,把烫伤的另一只手放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
等手指头都冻得麻木了,她才回过神来。
盛了一碗煮好的面,端到出租屋窄小的厨房桌子上,欧阳若却又走了神。
“若若,跟我结婚。”
薛启平的语调从询问到祈求再到最后的霸道,欧阳若却越来越害怕,看着他却不像是看着相恋了许多年的爱人,而是个她并不认识的陌生人,一心只想着逃开。
椅子被哗啦一声拉开。一双腿和主人一起仓皇转向大门。
“我……我不知道。”
欧阳若从餐厅跑出来之后,不知道又走了多远,才冷静下来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梦呓般地用钥匙打开了出租屋房门,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糟糕,刚才的牛排只吃了一口,现在又饿了。
欧阳若懊恼地想。那么好的牛排,可惜了。
她像一个提线的木偶一样用筷子夹了一口面送入口中,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若若,这间餐厅……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它的产权人,写的是你的名字。”
“若若,我知道我今天有些唐突,我以为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考虑一下,好吗?”
“考虑好了,来找我。”
接连三条来自同一个发件人,却口吻大相径庭如同主人性格一般琢磨不透的短信让欧阳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起起伏伏。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建树。尽管她不想听,却还是把小梨苦口婆心的劝告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仔细想来,她说的也并不无道理。
不管是她这些年的付出,还是启平对她的照顾,细水长流的婚姻看起来是最顺利成章的归宿。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知是什么早已悄悄改变。
她和启平,似乎都未察觉的改变。
又或者是,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可能并不是这些。
欧阳若胡乱卸了妆洗了把脸,换上睡衣就躺在了床上。拉上灯,窗外的月光却亮的如白昼,刺眼得不行。她辗转反侧了许久都难以入眠,如同那个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的决定。
终于,在天微微亮,露出一丝鱼线白的时分,才沉沉地睡去。
梦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等欧阳若明白过来自己在哪儿的时候,整个鼻腔都充满了咸得要死的海水。
她拼命地用手划动着身边重如千斤的水,腿也是拼了命地向下蹬着,努力把自己往上送。
一切都是徒劳。她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离水面还有多远。
她就像一条不属于深海的浅水鱼,逐渐失去了身上了最后一丝力气,任凭海水将自己不听使唤的身子拉扯着向深渊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