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字一说源自儒家述圣,另一说源自某位儒家贤人,具体的师父也不清楚,儒家学生皆是读书人,但不是所有读书人都是儒家弟子,在至圣尚在,复圣随侍,宗圣、述圣和亚圣分别坐镇浩然界三座儒家学宫时,儒家的声名压过道家和佛家,甚至有不少人跨界求学。据说某一天,述圣他老人家,为学宫弟子讲经时,忽然灵感迸发,字墨起舞,堂堂圣人心湖凭空泛起波澜,一个中字显现在其中,述圣惊讶之下,去见了祖父,至圣又召来弟子,一番推断之下,定下了本命字一说,当时,整个圣人住所霞光满天,诸圣贤的本命字纷纷涌现,至圣以此为基,打造了学海洞天,洞天里藏着八万四千字,每当有人读书读通了一个字的含义,并且行之践之,这些字就会浮现在人的心田脑海,但当一个人失了本命字的本意,这些字就会离他而去,重返学海。”
“师父,你的本命字是啥啊?”范德阳问,刚说完又补了一句:“可以说的吗?”
方十六笑笑,“师父我没有本命字,这是有人借给我暂用的。”
“自儒家学宫定下本命字一说,各界读书人欣喜若狂,有儒家贤人询问至圣是否禁绝其他人得到本命字,被至圣否决,所以,不管是儒家,还是法家、墨家等,甚至是道家和佛家,只要是天下读书人,都有机会拥有自己的本命字。”
“师父没有吗?”顾图南问,小姑娘还是不相信师父会没有本命字。
“哪有这么简单,一个字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仔细去看,你会发现其意深远,拿‘象’字来说,很多人第一眼会想到大象这种走兽,那么再深一点呢,人们会想到相似这个意思,再想一下,会有‘表象’的意思,所谓‘大象无形’。”
“除了这种字以外,还有一些字,看起来好像一般,但是丝毫不逊色于一些像‘仁’、‘义’这样极大极重的字,比如道家的‘青’,佛家的‘普’等,”想了想,方十六继续说道,“你们以后有机会也能有自己的本命字,不必太过挂怀,这种事情急不来求不来。”方十六说。
“说到本命字,还不得不提的就是诗家,诗词这种文学体裁,从《诗经》到五言七言,深受各读书人喜欢,不过,说起来,诗家并不算诸子百家一家,有不少人把诗家归为儒家一脉,而儒家的态度则有些模棱两可,他们中的一些人认为五言七言过于重情而轻理。而且,诗家太杂了,既有诗圣、诗仙、诗佛这样带有三家特点的人,又有诗魔、诗鬼这样的人。”
方十六还没说完,顾图南举起小手,在得到方十六点头后问道:“师父,我们好像没怎么见过诗家的人,也没怎么听说过他们的所在?”
“因为道家二掌教觉得他们太吵了,把他们当中一些人丢进了红尘福地,尽管如此,一些人受尽红尘轮回之苦,反而愈发诗情通天,比如诗家有圣人之称的诗圣老人家,所以一些人反倒求着二掌教要进红尘福地修行,而经历了红尘福地的诗家人,性子比起以往确实平和一点,再加上他们多居于浩然界,少数居于自然界,你们自然不曾得见。”
对于本命字,方十六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想法,不管是语言文字,看起来好像轻飘飘的,其实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一个人很少吗?不少了,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甚至是诸天仙神,被一句话、一个字压塌的不在少数。
“有些字其实不算一个人的本命字,”想了想方十六补充道,“比如儒家的‘儒’,法家的‘法’,这些字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如果一个儒家弟子拿到了‘法’这个本命字,两家都不好受,所以他们通常会用一些特殊手段把一些字留在自己手上,文字的力量很大,但是依旧会被人摆弄,除此之外,有些字看起来好像和某些人很匹配,但是实际上确是累赘,这也是东洲十剑客,没有一个人有‘剑’这个本命字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人有了,不过没有对外说,毕竟还是很少有人会主动暴露自己的本命字的。”
等到方十六又和他们说了一些关于本命字的逸闻趣事,比如某个儒家圣人的弟子继承了‘法’这个本命字,成为法家代表人物;又比如某个佛门弟子的本命字是‘色’等等,四个弟子才停下了对本命字的疑问,各自回到房间开始修行。
入林境的修行有些类似武夫的打熬身体,是相对来讲需要花一些水磨工夫的,这个境界的修行就宛如身处密林,脚下灌木荆棘阻路,头上巨木遮天,要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某一天豁然开朗,正如诗家“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所说,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进入流泉境。
方十六心神沉浸,出现在自己的仙山旁,如果别人能看见,怕是会惊掉下巴,大喊妖孽。放眼望去,山脉起伏,山峰高耸,何止十万之数,离得近了,还会看到,每座山上都有一间或茅屋或楼阁或华府的房子,有些房子里有人,更多的则是空闲的,方十六落到三座最吸引人目光的大山中间的那座,想了想,开辟了一方小池塘,随后一抖手把那株青莲种在了小池塘里面,青莲刚落地,一座大山上传出一声大笑:“可以啊,小十六,这都被你搞来了,厉害厉害。”
“一般一般,五洲第三。”
“嘿,顺竿爬的小十六,”那道声音停顿了片刻,“不过你是咋搞来的?快说说。”
方十六一闪身出现在那道声音传出的山上,这座山上有一间茅屋,屋外有一块平整的土地,刚刚种下了一些蔬菜,而山后更大的一块土地,则遍种谷物,尽管在方十六的仙山世界中这些都是虚幻的,不过好歹是个念想。屋外的石阶上,蹲坐着一个老农一样的人,双手揣着,旁边是两兄弟,也一模一样的蹲着。
“还能怎么样,哭穷呗,我命苦啊,一个小小摘星境,没有仙兵,没有法宝,怎么过的下去,就往死里哭,那位装听不见我就飞剑传书,写信烦死他,还有啊……”
“哎,你等等,你飞剑传书能传到人家哪儿吗?那位会看到吗?”
“哈哈,就是知道他看不到,我在信里开口就喊爹,我这样的传书一般人都当胡闹不予理会,不过负责处理的人一般会推算一下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货,结果这一推算就发现,我跟他们家老老大竟然真的有关系,这还得了,赶紧往上报啊,最后这信嘛,不看也得看,再加上我确实算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吧,那位就把这个借我了。”
那老者竖起大拇指,然后数落两兄弟:“看到了吗?这就是脸皮厚的好处,我就奇怪了,当年你俩胆子大的敢叛出师门跟着我,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了,啊!?以后多跟小十六学学明白吗?”
“我怎么觉得您在骂我呢?”方十六摸摸鼻子说道。
“你脸皮这么厚,还在乎这个?”老人声调上扬。
“嘿嘿,要是您把您这一脉的修行法门教给我,不要说骂我了,我给您端茶倒水,捏肩揉腿都行啊。”
“算了吧,老头子地里刨食儿,南蛮之人,哪有这个福气?”停了停,“这样吧,你把那座山给我平了,我就教你。”
方十六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仅次于三座山的几座山中的一座,叹了口气:“您不如把我剁碎了丢过去,还能恶心一下人家。”
老者正待开口,方十六已是心神回返,不再理会老者,把老者气得跳脚,旁边山上,一个披发盘坐的人笑着说:“你怎么还置气呢?置气就罢了,拉着小十六干嘛?”
“去去去,不想跟你们说话!”老者转身进了屋里,十万大山归于平静,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株青莲轻轻晃动,似在亲昵地蹭着某个人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