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典礼结束已经有三天了,方十六带着四个小徒弟回到飞鹤峰,花了三天时间和八枚节气钱,在自己的小院旁边另修了四个小院子,别看方十六身为摘星境,但他的身家确实不富裕,八枚节气钱对他来说也算不小的支出,不过没办法,不然四个崽崽根本没地方住和修行。还好方爷爷离开前给他留了一些,宗门也意思意思的赐下了一些四时钱,这才让他不显得那么拮据。
这天,方十六把四个弟子叫到一起,“走吧,我带你们看看飞鹤峰,你们将来就要在这里修行了,好歹得熟悉一下。”
方十六带着四个弟子来到山脚,“我这里进山有三条路,一条直通我们住的小院,一条去往山顶,一条去往后山,”边说便向左边的那条小路走去,几个弟子忙大步跟上,“这条路通往后山,后山有一群拔山鹤,你们有谁知道吗?”
“我,我知道!”范德阳喊道。“好,那阳仔仔说一下。”其他人对方十六喊他们崽崽、仔仔已经习惯了,实在是方十六这几天一直这么喊他,他们也不敢反驳,就这么接受了。说起来,这四个崽崽脾性倒是各不相同,若论资质,范德阳当属第一,顾图南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是极有韧性,她的天赋比之石牛都稍差一筹,但是她却在自己的考核中坚持到了最后,应鸿还是一副小酷哥的模样,不过还好对自己这个师父还是很尊敬的,至于石牛,方十六已经可以确定这厮脸黑心更黑了,这让方十六都不禁好奇,什么样的农户家能养出这样油滑的小子,明明在他的身世上关于他家的介绍是“世代务农,父母淳朴,家境贫寒”啊。
边想着,这边听范德阳说着,“拔山鹤是山鹤的一种,身形庞大,展翅能遮天蔽日,据说可以啄开山根,拔山而起。”
“嗯,说的很对,不过后山这一群拔山鹤不是纯种,不知道宗门从哪找到的,就养在飞鹤峰了,这拔山鹤和背山猿、撵山犬一样天性近山,可定山亦可破山,除此之外,拔山鹤和一种异兽澜蛇并称为‘拔山挽澜’,前者力可拔山,后者力挽狂澜,不过两者习性差异巨大,山鹤,尤其是拔山鹤对自己居住的山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般,一座山上一旦有山鹤群,这座山上就不会有其他动物了,而澜蛇性喜静,性情温和,常于海边、江河边救起落水的人,所以一些人会把澜蛇当做当地的河神,不过你们记住,澜蛇至今只有一条成为了一条上古大渎的河神。”方十六带着他们越过一小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在一片空地上,十几只灰羽大鹤正在休息,看着眼前比树还高的大鸟,范德阳不动声色地朝方十六背后躲了躲,应鸿瞥了他一眼,“嘁”了一声,正想说什么,休憩的拔山鹤忽然醒了,扑扇了两下翅膀,石牛和顾图南也慌忙躲到了方十六身后,应鸿一下愣住了,目光刚好对上一只拔山鹤,那鹤长鸣一声,应鸿一跳起来,也躲到了师父身后,太可怕了,那鸟那么大,鸟喙都比人长,这一顿得吃几个小孩啊。
“放心吧,这群拔山鹤不会伤人的,嗯,至少不会在飞鹤峰上伤人。”毕竟方十六云搬到飞鹤峰的第一天就被这群鹤堵了门,然后方十六就把这群鹤揍了个来回,给他们圈定了这片地方,飞鹤峰之外我不管,飞鹤峰上你们这群坏怂就只有这一片地方,敢越界就揍,往死里揍。
方十六迈步向这群拔山鹤走过去,只见这群鹤像看到了鬼一样,扑闪着翅膀就飞走了,留下方十六和四个小萝卜头。
“算了,我们回去吧,”方十六一甩大袖,一行人已是回到了小院,和四个弟子坐在老桃树下,人多了就这点不好,什么东西都得添置,这不又添了两个石凳,要不然根本坐不下。“说实在的,飞鹤峰上其实没有什么,另外一条小路直通山顶,你们有时间可以自己去看看,而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居住修行的地方了。”
“是。”弟子们答道。
“行吧,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听到这里,范德阳眼睛一亮,“欸,还可以点菜的吗?”
“怦!”方十六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们修行还没入门,还需五谷之气养身,宗门有厨楼,每天都有人负责送往各峰,当然了,师父我没什么钱,所以师父我都是自己做饭的。”
“师父,你自己做饭不会耽误修行吗?”应鸿酷小孩问。旁边的顾图南也是一脸好奇,范德阳和石牛,一个真憨憨,一个碍于见识有限,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方十六看着他们,笑了,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那你们觉得,修行是什么呢?”
“不要着急回答,”方十六看着想要说些什么的应鸿,“好好想想,这可是师父我给出的第一个问题,明天告诉我,好不好?”
“好。”
“那你们现在先去自己的小院,好好布置一下。师父去准备午饭。”四个人离了方十六的小院,小院左边依次是范德阳、应鸿的小院,右边依次是顾图南、石牛的小院。
范德阳的小院依他的意愿,在院子里开辟了一方小池塘,栽了几株滴水荷,本来还打算养几尾凤尾鲫,被方十六以没钱驳回了,卧室旁的窗边方十六特意给他栽了一丛竹子。范德阳回到房间,从方寸镯里取出老祖宗给准备的一些物件,还有来时爹娘准备的一些用来贿赂师父的小物件以及孙伯给自己的肉脯果干。他把一套文房四宝摆在书房,又取了一些杂书摆在书架上,把自己在家睡惯的玉枕、锦被铺好,就傻坐在房门前,开始想师父的话,修行是什么呢?
应鸿回到小院,他的小院里和方十六一样摆了一张石桌和五个小石凳,还有方十六从杏林阁移过来的一颗枣树。进到房间里,他小心翼翼地从方寸戒里取出父母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父母交代要交给师父的,还告诉自己要怎么样把东西送到师父手上,剩下的只有一些笔墨和一摞摞书,他把那些要给师父的东西一样样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又放回方寸戒,把一摞摞书摆放整齐,坐在书桌前,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儿,皱着眉头想,修行是什么呢?
顾图南的小院在方十六的强烈要求下,开辟一个小花园,一天前方十六刚刚撒下了一把种子,里面什么花都有,芍药、海棠、丁香、迎春……小姑娘径直走到小书房,取下头上的小玉簪子,别看簪子小,可是一件顶好的纳物法宝,修行界常将纳物法宝分为三类,以寸、尺、丈划分,这小玉簪就算不错的咫尺纳物法宝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小玉簪能模糊修士感知,在其他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簪子罢了。簪子内虽然空间很大,但放着的也只有一些书籍,一堆节气钱,小姑娘取出书籍,又把其中一本放了回去,把剩下的整理好,又把那本书取了出来,放到了书架上。小姑娘出了房间,来到小花园,蹲下来看着被方十六用灵气雨浇过已经开始发芽的花花草草,小脑袋瓜里也在想着师父的问题,修行是什么?
石牛的院子里,一棵枣树,一棵杏树相对而立,卧室外边还有一棵小小的爬山虎歪歪扭扭地攀着墙壁,石牛一天前特意回了一趟不鸣谷,把自己的行李拿了过来,一床新棉花套的新被褥,几个喷香厚实的白面饼子,还有四本书,一本《蒙童千字》,是石牛的学塾先生因为他成绩优异送他的,一本《山河游记》是他从县里的书摊买来的,花了九文钱,一本《道解》,是他老爹知道他被仙人看中要带回仙宗后,特意从县里书铺买的,还有一本《云上集注》,是有关挽云宗的基本情况,内附一张简单地图,地图上只简单标识了一下挽云宗各山头的位置和山头是否有主,以及一些主要山峰,比如内务堂的栖霞峰、外务堂的飞瀑峰等等。石牛把四本书摆在书架上,看着空空的书架,石牛吸了吸鼻子,“迟早摆满你,嘿嘿。”然后就愁容满面,到底啥是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