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双方都充满期待的会面,有收获,更多的还是悬念和未知。
走在春天的大街上,鬼谷子感觉春已去,一路的风景全是秋天,而且已走到尽头,铺展的秋叶向冬天,一直向冬天。
什么花的歌唱一朵比一朵更浓烈,一切俱已安排停当,只等一场大雪。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鬼谷子心中总是彷徨,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是否还将漂泊不定。所幸,他明白哪里都有河流,哪里都有夕阳。路总在脚下,不在那里,就在去那里的路上。
这个“那里”,在鬼谷子的心中,就是每个城市的灵魂。
当天夜里鬼谷子又对着Papillon 的手挽袋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他照旧很早起床。洗梳完毕,他决定去爬山,鬼河边的鬼山。
在登高的过程中,他看着夹在古雅小铺中间的青石路逐渐倾斜变窄,最后转成一条石阶小径,这是山路的开始。
五月天,应是美丽的春季,但因为在山的北面,树叶百草浓浓绿着,花朵却形象得不多也不鲜艳,在一片阴翠中,感觉是悲凉的。
每次来,鬼谷子总能依稀看见一个女孩,她穿着黑洋装及鞋子,长发系黑带,露出一张苍白细致的瓜子脸,美好的杏形眼盈着波光,带着遥远的思绪,一眇一眇地拾级而上。
他每次都想追上和女孩谈谈,却从来没有追上,就那么一层纱的距离,任什么洪荒的力量也无法穿透,只手挽一缕香风,一段幽魂。
山上有座古老的寺庙,是木造的古建筑,前面有刻着“蝴蝶泉”汉字的石柱子,女孩爱站在山泉池前,用竹瓢汲水,清洗手脸。
然后她踏过木桥,来到竹林中,脱了鞋进入一座木屋,里面是干净的榻榻米,供桌上列着数不清的牌位,都是些故去的人。
仿佛那里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没有任何人的影象,令她穿梭于前世今生之间。今生有温柔相知的他,前世是霸气俊美的他,一样的不悔深情,相同的刻骨铭心。
她该怎么选择?她能躲过命运之手的安排吗?
这些都是鬼谷子的想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些言情剧的桥段,而且都铺陈在这个恍如隔世一般的烟尘女子身上。
山雾迷蒙,这个女孩子赤着脚轻盈地在山林中跳舞,虽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但她轻盈曼妙的舞姿彷如山中精灵般轻巧,还有她黄莺般的歌声,今鬼谷子忍不住向前,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可是每当他一靠近她时,她立刻像变魔术般消失在他的眼前,只有那黄莺般的歌声还回荡在山谷中——你是我前世的依恋,你是我今生未能完成的缘,朝朝暮暮,只为你的深情,只因你的痴心风中景。
窗外,夜雾漫漫。夜,已很深很静。鬼谷子阴郁而落寞的呆坐在灯下,怔怔地盯着桌上Papillon 的手挽袋和摊开的一本娟秀的花鸟字体的册子沉思着。
此刻,他的心是混乱的,完全没有平日那股意气飞扬、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劲儿。他向来都是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
鬼谷子对自己说:“别急,该来的总会来,就像夏天的悄然而至,午后的阳光不请自来,黄昏的微风自由自在,深夜的暴雨肆无忌惮。”
他突然明白感官有时候会苏醒,那些因忙碌日渐迟钝的心,会被温柔地牵动,多少年对爱情的麻木在不知不觉中化为浮现于嘴角一丝微笑,他笑着笑着居然流下泪来。
他想起自己写过的一句话,“我是大树,能为女人遮荫。”
可惜他一点都没有机会办,而不是他没有能力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