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颖进来的时候，只见到乔景辰耷拉着脑袋自顾自玩着玩具，嘴里碎碎念。
“小辰，怎么一个人？你叔呢？”她走过去，忍不住摸了摸乔景辰小脑瓜。
“奶，帅叔在洗澡。”
“这时候洗什么澡？”宋颖瞧瞧洗浴室的门，又低头看看有些丧气的小家伙，想必是某人的洁癖又犯了。
“这回是把什么抹到他身上了？”
“窝窝的沙沙。”乔景辰现在的脑瓜还不能想明白，窝窝那么乖，帅叔为什么不喜欢它。
“奶，帅叔怎么还不出来？我想出去玩。”
乔景辰眨巴眨巴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对着她说话，简直萌翻了。
任谁都扛不住这般无辜的样子。
宋颖趁机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一脸慈爱的模样：“那奶陪你玩，好不好？”
“好。”乔景辰愉快地将手中的玩具分享给宋颖，一副小大人般地讲解如何来玩这个玩具。
宋颖乐呵其中，时不时逗逗小家伙。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乔一宁才不情不愿地从洗浴室里出来，边走边闻身上的气味。
手指上的皮肤已经明显泛白泛皱，裸露在外的脖颈有一道道鲜红的抓痕，眼里还有未散的隐忍。
以至完全忽视了跟在身后叫唤的乔景辰。
“帅叔，帅叔。”
乔一宁丝毫不见停顿，大步走到床边，坐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奶。”乔景辰见状转头向宋颖寻求帮助，指着乔一宁嘟嘟嘴，“要帅叔。”
“你个小坏家伙，看见帅叔就不要奶了，是不是。”
宋颖微微皱眉，似乎在生气，一时乔景辰不会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她忍着抿了抿嘴，没说话。
乔景辰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安慰难过的大人。
宋颖再次破功，摸了摸他的小脑瓜，起身对乔一宁说：“小乔，带你侄子出去逛逛，晚饭前回来。”
“妈，我……”
宋颖伸手喊停，直截了当地吩咐：“注意安全。”
“……”
别人家都是坑爹坑娘，轮到他就成了坑儿子！
-
病房外，王清荷焦虑万分。
她们在里面待了快半小时，怎么还不出来？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破门而入，一探究竟时，房门从里面打开。
楚太太用力拉开房门，疾步走出，经过王清荷身边时，白眼翻得都要到后脑勺去了。
可见生气程度。
“啊呸，什么玩意！”王清荷盯着她的后背就是一句脏话。
“怎么样，没吃亏吧？”
徐倩文摇头一笑：“妈，你觉得你女儿是会吃亏的人吗？”
“这要是放平时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没想到这贱女人乘着你生病的时候来找茬，忒不像人。”
王清荷骂骂咧咧，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徐倩文也就随她去了。
半晌，病房外再次传来疾步声。
王清荷以为楚太太去而复返，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架。
结果。
“外婆？”楚衿推门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吃惊地看着一脸怒视的王清荷。
“阿囡来啦，快进来，小心冻着。”
王清荷瞬间变脸，立马眉开眼笑，速度之快，仿佛先前的一幕都是幻觉，不曾存在。
如果这地上有缝隙，她肯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哎呦，丢死人了。
“吃早饭了？”
“外婆这都快中午了。”
“哦对对对，中午想吃啥？外婆给你买。”
“外婆，”楚衿无奈地望着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像是撒娇，“您就多休息一会吧，这点小事还不需要操心，午饭我都已经做好了。”
王清荷一听，双眼都亮了起来，本就上扬的唇角再咧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阿囡会烧菜了！
长大了！长大了啊！
笑着笑着，眼眶似乎渐渐湿润，王清荷悄悄转身，抹掉即将滑落的泪水。
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继续笑嘻嘻。
成年人的喜乐伤悲，一个细节足矣。
楚衿将打包的餐品和米饭小心取出，一一摆放在那张长桌上。
小小的袋子竟然像百宝袋般装了许多东西，占了大半张长桌，还有新鲜的水果作为饭后小食。
“这一看就很好吃，我们家阿囡真厉害！”王清荷又开始止不住地夸赞，一个接一个词不带重样。
徐倩文在帮助下坐上了轮椅，也来到长桌前，粗略一瞟，鲜嫩的菜色不禁让她久忌的胃口垂涎三尺。
她们三人靠在一起边吃饭，边聊着天南海北，说说笑笑，气氛浓厚。
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午餐结束，王清荷说什么都要帮着收拾。
如此一来，两三下房内又恢复了原样。
楚衿拿出手机查看，刚吃饭那会手机振动了好几下，大概是有人找她。
原以为是电话，没成想是乔一宁连发了好几张图片。
上面都是各种奇怪角度的小吃，糖葫芦、串串、蒸糕等等，还有些说不出名字的美食。
这家伙是诚心膈应她呢！
【楚衿】：【单方面绝交一分钟.jpg】
下一秒，乔一宁直接打电话过来。
许久，电话方接通。
还未开口，沉闷的笑意率先传来：“在干嘛？”
“生气中，哼。”
“要不要过来，带你重新吃一遍？”
“嗯？我干嘛去呀？”楚衿努努嘴，她去多不好意思啊。
“我旁边没人，就一小孩，放心。”
“小孩？你的？”
“楚楚，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乔一宁的嗓音倏然性感起来，夹杂着一丝丝魅惑。
？
话题什么时候偏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没有，你想多了。”楚衿义正言辞，一本正经。
“哈哈，下午有什么打算？”
乔一宁刚说完话，大腿再次被小家还抱住。
“帅叔，吃吃。”乔景辰摇晃摇晃大腿，渴求投喂，“啊~”
“今天不能再吃了。”乔一宁瞥了他一眼，单手将他拎到一旁，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许哭。”
可怜的小家伙，呆愣愣地仰头望着乔一宁，撇撇嘴欲哭不哭。
就这样扑闪一双大眼睛，别提多令人心疼了。
“乔乔？发生怎么了？”楚衿隐约听到电话那端的动静，轻声问了问。
乔一宁冷漠地低头与乔景辰对视，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灵光一闪。
楚衿瞧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想笑。
不过，想想乔一宁束手无力的画面，一定格外精彩。
走廊里白衣执甲的护士们步履匆匆，大楼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不论是谁，脸上都带着笑意。
到处是喜气。
“新年快乐。”一位路过的小护士，嗓音清脆悦耳。
“新年快乐。”
楚衿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未收回，碰到迎面而来的郭洋。
“郭医生，新年快乐呀。”
见是楚衿，郭洋放慢脚步，向她点点头：“新年快乐。”
楚衿以为他会匆匆离去，打完招呼便想着回房，忽然被叫住，“早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都挺好的。”
郭洋偷偷松了一口气，恢复到以往笑嘻嘻的表情：“吃过没？今天的食堂听说打半折哦。”
“嗯，郭医生今天也不休息？”
“不能休息，还有病人等着手术。”
话到口边，楚衿发现自己竟不知如何措辞，勉强挤出三字：“辛苦了。”
郭洋毫不在意，笑了笑挥手告别。
不带走半分云彩。
没走几步，再次接到了乔一宁的电话，只不过这次是视频电话。
“楚楚。”话里藏糖，甜而不腻。
“帅叔，看看。”乔景辰好奇地扯着乔一宁的衣袖，一跳一跳也想看。
他知道这是视频电话，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人，就像爸爸也经常给妈妈打一样。
所以，他想当然地以为手机那头会有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