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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王家庄位于京城的城郊,离城几十里远,地处偏僻,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里的人大多数姓王,都是一些小户人家,非常的淳朴老实,大多数以种地为生。王狗儿家也是其中的一户人家,好年份还过的去,差一点儿的年份,难免就要挨些饿了。但是自从几年前,王狗儿的丈母娘刘姥姥带着儿子板儿到京城中和一个富贵的本家连上宗之后,这一切就改变了,不仅自己孩子和婆娘有了饱饭吃,良田也买了几亩,还用亲戚救助的银两在农闲的时候做些个小买卖,于是王狗儿家一跃成为王家庄的上等人家,引来了庄中人的羡慕。

六月时节,地里的小麦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一眼望不到边,一阵炙热的风吹过,田野里翻起来阵阵麦浪……

在麦田旁边的土路上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前后跟着几位家丁。马车慢慢的驶入了王家庄,引起了庄中老小的关注。在这个闭塞淳朴的地方,一家来了亲戚往往是全村人在招待,外来人自然就引起了大家的格外的关注,更何况这次来的这辆马车如此的华丽呢!

在大大小小的眼睛的注视下,这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王狗儿家的门口。马车的车帘撩起来,从马车里面下来了一对身穿绸缎的年轻夫妇,男的英俊女的俏丽,宛如一对金童玉女。两人下来之后,环顾四周,村庄之中没有能看过眼去的房子,都是一些低矮的土坯房子,上面有一些茅草,院墙也是破破烂烂的,就是大门也多是木栅栏,狗儿家的还算是好的,是一个低矮的门房。当初在大观园中,李纨住的地方就叫做稻香村。说是有乡村风情的,现在来到了真正的乡村,才知道那不过是士大夫附庸风雅罢了,如果乡村那么幸福的话,怕是村里人连睡觉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听到了外面的马车声,王狗儿也出门看热闹,一出门却见到了这对儿年轻的夫妇。

那个青年问道:“你就是王狗儿吗?”

王狗儿平时的时候在老婆孩子面前还是很英雄的,絮絮叨叨的口若悬河,但是到底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看到这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结结巴巴的朝着里面喊,“有,有客人上门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面传过来,“我说姑爷,有客人来了,你还不好好招待,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呢?”自从刘姥姥表现出了她的能力和魄力之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上升了不少,不再只是一个吃闲饭的了,王狗儿也很尊重她这个长辈。

刘姥姥从屋里走出来见到王狗儿还站在大门口,眼巴巴看着自己,客人也不见踪影,感情史还在外面没有让进来。“狗儿,你怎么还没有让客人进来呢?到让人笑话咱们庄户人家不懂礼数。”刘姥姥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着,走到门口一看,又惊又喜,:“琏二奶奶、琏二爷,你们怎么来了?府上的人没有事情了么?”

“多谢姥姥惦记着,我们府上虽然出了一些事情,但是还算是平安,算是逃脱了牢狱之灾。”凤姐含笑对着刘姥姥说。

刘姥姥忙将夫妇二人让到屋子里,“我前些日子到城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府上发生变故,心中一直惦记着……”

贾琏道:“也是皇恩浩荡,这次圣上开恩,所以我们才安全的出来。一出来我们就来到姥姥这里,要好好的感谢姥姥的大恩大德。”心中十分感激。

“二爷,您这是怎么说的呢?我们一家受了您和奶奶的大恩,又怎么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只是尽力而为就是了。二爷、二奶奶,你们这次来是林姑娘告诉你们的吗?”刘姥姥问道。

“是呀!”凤姐的眼中充满了感动,能够认识林妹妹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运,能够和林妹妹交好,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正是认识了林妹妹才使自己没有死于莫名的权利之争被人毒死;正是有了林妹妹的劝解才使自己急流勇退,没有做下无可挽回的错事,最终使在这次横祸中全身而退;有了林妹妹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才使府中上下这些人在大难之后,还有财力过着比较富裕的日子,而没有穷困潦倒;正是林妹妹的帮忙,才找到了巧姐的下落。虽然巧姐的事情是自己从狱中出来之后,三春才告诉自己的,但是一想起来凤姐就有些后怕,如果巧姐真的丢了自己怎么办?自己无法想象。所以格外的感谢林妹妹,感谢刘姥姥。“巧姐呢?姥姥。”到了王狗儿家已经有一会儿一直未到巧姐,凤姐四处看着。

“二奶奶别着急,巧姐和板儿还有雪雁姑娘三人一起出去到外面玩儿去了。刚才板儿娘也出去找了,一会儿他们就会回来的。”刘姥姥笑着说,边忙着将家中藏得好东西拿出来招待两人,唯恐怠慢了。

凤姐听了刘姥姥的话放下心来,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雪雁那个丫头还是那么活泼好动,连孩子们的玩意她也那么爱凑趣。”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孩子的说笑声,人未到声先至,“二奶奶,好久不见了,怎么雪雁好像是听到二奶奶说雪雁的不是呢?雪雁可是好辛苦的保护小小姐的呀!”是雪雁豪爽的声音,接着雪雁的笑颜出现在凤姐和贾琏的面前。

“谁敢说雪雁姑娘的坏话呢?雪雁姑娘可是林妹妹身边的大红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凤姐说道,贾琏也在旁边笑着。

“娘!爹!”巧姐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屋子里,凤姐一见巧姐立刻眼圈就红了,压抑的思念一下子涌上心头。将巧姐一把抱住,又在巧姐的脸上亲了两口,香香软软的女儿抱在自己怀中凤姐才真正有了踏实的感觉。女儿没有丢,女儿还在我身边。

凤姐让巧姐站在自己身边,仔细的端详着,巧姐身上穿着农村女孩惯穿的花布做的衣服,梳着两个简单的麻花辫,一直有些苍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好像一个红苹果一般,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手中还捧着一束不知名的小花。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受了委屈的痕迹,反而变得更加健康了。

这都是刘姥姥一家的功劳。

凤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化作感激的泪水掉落下来,看着刘姥姥,看着雪雁……弄得刘姥姥手忙脚乱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贾琏的眼圈也红了……

那么巧姐为什么会出现在刘姥姥家里呢?巧姐不是让凤姐放在了舅父王仁家里了么?

话说贾府抄家那一天,当着妹妹的面子王仁不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但是妹妹妹婿走之后,王仁越想越后悔,于是赶紧派家仆去打听贾府的情况,一听到贾府却是是被查抄之后,更加坐不住了。这哪里是什么外甥女呀!这纯粹是烫手的山芋呀!该怎么办呢?王府现在可不比以往了,没有任何的靠山了,自身尚且是难保呢!又怎么会保护的了巧姐呢!该怎么办呢?给送回贾府去?不行,如果有人想找茬的话,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这个法子不行。那藏起来?好像也不好,万一有人上府上找人怎么办?王仁自己在这里瞎琢磨,连给他爹守灵都顾不上了。

而巧姐早有王仁的夫人派仆妇领到后花园去了,省得在前堂上总是哭泣惹人烦。

巧姐一直是有奶妈养着的,可是那天到王府事发突然就没有带着奶妈,而凤姐夫妇匆匆离去之后,巧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所以就一直哭着找娘。那个仆妇怎么哄也哄不了,索性就带着巧姐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心说只要离着主人远一些,你使劲哭也没有人知道,那就哭吧,哭累了就不哭了。

结果她们找的这个地方离着后门不远,那天也是多事之秋,大街上兵来兵往,人来人去的,好多闲言碎语从墙外给传过来,什么仇家如何,长孙家怎么样,贾家怎么样,王家也是迟早的事情云云……那个仆妇是越听越着急,越听越心烦。实际上从王子腾去世的消息一传出来,王家下人的人心就已经乱了,一直靠着王子腾的官势,狗仗人势的事情做了数不胜数,现在老爷一下子没有了,没有了仗势该怎么办呢?如果以前得罪的人报复怎么办呢?一时间都打自己的小算盘,没有心思做事情,懒懒散散的不成样子,甚至于那些短工大都都已经跑了,只剩下签的是死契的那些个人没有办法只好死耗着了。

那个仆妇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通过门路才到了王府帮佣,现在王府势败了这几天就一直琢磨着自己的退路,今天听了街上的这些闲言碎语更加坐不住了,可是这么走又不甘心。看着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巧姐,她的那两只小眼睛闪着精光,“小姐我带你去找你娘。”巧姐听了不哭了,乖乖的跟着她走。

于是那个仆妇带着巧姐趁着混乱,从后门溜出了府,找了件成衣店花了几文钱买了一件布做的小孩衣服给巧姐换下来,就领着巧姐来到了专门卖奴婢的市场上,插了一个草根就在那里卖起来,准备卖一笔钱到外地享福去,因为虽然巧姐年纪小可是一个美人坯子,能卖不少钱的。

在奴婢市场上鱼目混杂,除了一些正经人家的买主之外,也有一些个青楼妓院在这里捡漏,看看能不能用便宜的价格买到好货色的。

幸运的是巧姐刚到不久就被一个熟人给发现了,因为这个市场就在路边上,所以就被眼尖的板儿给发现了。本来刘姥姥也不相信,堂堂的贾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结果走近了一看就是巧姐。而由于刘姥姥到贾府的次数多了,每次都见巧姐,所以巧姐也是认识刘姥姥和板儿的。一声“刘姥姥。”把那个仆妇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做坏事怎么会遇到熟人呢?定睛一看是两个乡下土包子也就不放到眼里了。

刘姥姥上前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弄了个大概,可怜见的,找妈妈的,看来是被拐了,于是就和那个仆妇交涉起来。

刘姥姥虽然只是个乡下人,但是大智若愚,连贾母那样的人精都应付的很好,把贾母哄得高高兴兴的,更不要说一个小奸小恶的仆妇了,一会儿工夫就把那个仆妇吓得团团转,拐卖人口的罪名送到官府可是不死也得扒层皮,加上已经引起旁人注意了,只好灰溜溜的逃走了。

刘姥姥带着巧姐和板儿来到贾府,却发现贾府已经出事了,里里外外的被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于是不敢声张立刻就带着孩子们雇着一辆马车匆匆赶回了王家庄。

回到王家庄后,也只是推说是亲戚家的小孩来住几日。过来几天雪雁姑娘也来到了王家庄,告诉了刘姥姥凤姐等人现在的一些情况,并住下来保护巧姐。

找到巧姐之后,把最信任的两个丫鬟之一的雪雁派过来足见黛玉对于巧姐的重视。

给刘姥姥留下了一些礼物,和刘姥姥淳朴善良的一家告别之后,凤姐夫妇带着巧姐和雪雁返回京城。而巧姐在这住的这段不短的日子和板儿的感情倒是深厚,走的时候,哭的两只眼睛都红肿了。

这正是“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种善因才能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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