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主仆两人已经聊到天黑,扶柳这才想起她家公主还未用膳。于是,关切的说道:“七公主,你该用膳了,奴婢这就下去给你准备晚饭,你稍等片刻。”
霓雪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便点了点头,并附加了一句:“准备些清淡的饭菜就行,我这身子现在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
听到这话,扶柳一阵心酸,神情恍惚的迈出了房门:“七公主已经连续三个月没开过荤了,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她们每月还有二十两月银的,可都被六公主和其他皇室子弟克扣光了。”
“如今她们更是身无分文,就连吃的小米和青菜都是小太监秦简偷偷给的。而那些粮食昨天就已经没有了,怎知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竟把这事给忘了,现今该如何是好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让她怎么凭空变出一顿饭给七公主用?”
此时的扶柳已经焦头烂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找小太监秦简。他在皇上的御书房伺候着,这个时辰,皇上应该不在。自己偷偷跑过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说做就做,趁着夜色,她提起裙摆一溜烟小跑到御书房前,朝着其中一扇窗轻叩了三声。
“吱呀”一声,窗户开了一条细缝,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先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旁人,这才看向面前的扶柳,问道:“扶柳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扶柳面色窘迫,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是不是断粮了?”小太监秦简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呃,秦公公,我们七公主和六公主比试受了伤,如今身体很虚弱,能不能。”剩下的话被扶柳咽进了肚子,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想她堂堂公主的一等大丫鬟,竟沦落到来向太监公公乞食,这境况好不凄惨。
“她吃点苦倒是没什么,只是心疼她的七公主,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之多。尤其是从天堂突然跌落至地狱,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足以让任何一个皇室子弟崩溃,可是这些人里面当然不包括她的七公主。”
在她们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她曾向七公主提议:“把雪阁里值钱的首饰和物品托人拿出去典当换钱,谁知竟被拒绝了。”
七公主是这样回应她的:“雪阁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纪念,哪怕是里面的一棵草她都不想动。”
“的确,雪阁是娘娘送给七公主十岁生日的礼物,阁中的每一处建筑无不是精心构造,每一处的摆设都是精美绝伦。单看七公主那张挂满纱幔的梨花木大床和那面镶满珠宝的奢华铜镜,就能联想到她之前有多受宠。”
“然而,宠七公主的从来都只有娘娘一个人而已,皇上是否真宠她,扶柳并不清楚。但是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皇上并不喜欢废物,甚至还很讨厌,对于不能用的人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哪怕是自己的亲身骨肉。想来,之前宠着七公主或许只是为了讨娘娘欢心而已。”
想到这里,她就郁结于心难以平静,只得忿忿不平的在心中说道:“皇上你如此对待七公主,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简望着心绪不宁,心思不知道飘哪去了的扶柳,独自叹了口气,转身朝屋内走去,从书柜后面掏出了一个黑色小包袱,往扶柳怀里一塞,说道:“扶柳姑娘,你快走吧,皇上用完膳马上就要过来御书房了,要是被他撞见,麻烦可就大了。”
扶柳这才回过神,对秦简说了句:“秦公公,大恩不言谢,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扶柳的地方尽管开口。”
回应她的只有窗户关闭的“吱呀”声,紧接着便有尖细的嗓音传出,“扶柳姑娘,你不必如此,秦简只是看不惯一些人的作为而已,才对你们施出援手。但你们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还是回去想想该如何度过难关吧!”
听他说这话,便料想他并不把扶柳的报答当回事。然而,他却不知,他的看不惯施出的援手,竟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