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院子都安排了个熟识院落的丫头小厮,以备主子们出行游玩所用。苏圆圆院里头的丫头名唤疏儿,帮着苏圆圆收拾妥当了,在院里头用了午膳,便告知了这几日的安排,今儿白天是迎亲贵进别苑,晚上才正式开始归宁宴,明儿是游园诗会,后天则是游琼山。
苏圆圆安定下来本想先去看望易可染,出于拘着规矩,想着还是应去拜访苏衍与大夫人林瑟羽。苏衍与林瑟羽的院子在祺院和祉院的中间,由疏儿指路,带着山茶,缓步到了迎风院,便叫疏儿先行回去。
到了院门口便听到苏澄澄和大夫人的说话声,迎风院的下人们见是苏圆圆到了,告知她苏衍在正厅待客,忙去通报了林瑟羽。
“王妃,夫人,侧妃到了……”丫鬟翠英进来通报。
苏澄澄正与林瑟羽说着话,冷声道:“说曹操曹操到了……”苏圆圆长久的不来请安,又老往玉尘院去,苏澄澄本就敏感多心,又对江陌尘动了真心,如今更是记恨苏圆圆,却自持身份不肯多言。
“哼,这丫头居然还敢来……”林瑟羽拍了桌子,“当我不晓得她在王府里头如何的不知嫡庶尊卑嘛!”声音很大,仿佛是说与门口的苏圆圆听的。
山茶拉了拉苏圆圆的袖子,面露不安,苏圆圆听到如此动静,心下一惊,苏澄澄本是清冷之人,自视甚高断不会同一般女子那样随意哭诉,想来是有人与王府外通上消息了。想到此处,苏圆圆稳了稳心神,继续在外等候。
“母亲……”苏澄澄瞧着母亲这般为了她的样子,眼角酸涩。
“澄澄放心,有母亲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林瑟羽将手放在苏澄澄手上安抚,转头去翠英道,“去,告诉侧妃娘娘,我午觉刚醒,要洗漱打扮,王妃在里头侍奉着,劳她在外边静候片刻。”说着便吩咐翠英出去时掩好房门。
翠英将林瑟羽的话一字不落的回了苏圆圆,苏圆圆听得此话心下明了林瑟羽这是在给自己脸色看,缓缓道:“既然母亲刚起,我便候着罢,不妨事。”向里头瞧了瞧,门掩着,几个伺候的丫头也站在了房门外,翠英回了话向里走去也站在了房门外没有理会她们。这林瑟羽是尚书嫡小姐出身,雷厉风行惯了,往日在相府里,苏圆圆是散漫的性子,又不得苏衍宠爱,自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她得了皇后看重,又有江陌尘偏宠,威胁到了她女儿的地位,就变得如此疾言厉色。
“女儿晓得母亲是为了女儿,只是叫别人瞧见了,传将出去,倒要议论母亲苛待庶女,不敬明王了……”苏澄澄虽心里解气,但也顾忌着今日朝中亲贵众多。
“无妨,院子里头都是自己人,纵使她如今是明王侧妃,也是我们家的庶出女儿,她既前来拜见,我做母亲的午睡刚起要梳洗要她候着也是情理之中,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去。”林瑟羽虽性子如火却也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主,“况且你这正王妃都在我身边侍奉着,我不过是让她在院里候上一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苏澄澄见林瑟羽如此说,笑着宽了心,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林瑟羽怀中:“还是母亲对我好。”
就这么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里头的人还没有邀她进来的意思,苏圆圆有些疲累的站着,山茶也是腿脚发酸,突然苏澄澄一个抽筋向身后摔去,山茶自顾不暇,本以为马上要狠狠的摔向地面,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了苏圆圆,就这么径直躺在了他怀里,男人淡淡的白檀气息笼罩着,几缕青丝散落在苏圆圆眼前,苏圆圆深呼吸了一下缓过神,向上定睛一瞧原是懿王江栎,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俊逸模样。
江栎瞧着苏圆圆倒下,有些急切的问道:“侧妃还好吗?”
“额,妾还好,多谢王爷……”苏圆圆才反应过来两人十分尴尬的姿势,有些窘迫,忙要从江栎怀中起身。
江栎也不恼,借力帮她起身。
山茶忙帮手,将苏圆圆扶起:“小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没事……”苏圆圆站起身,动了动腿脚,“刚刚一时有些抽筋……”
“见过王爷。”山茶忙行礼。
江栎见此问道:“侧妃怎的在此处?”
“妾……妾来探望母亲,哪知来的不巧,母亲还在午睡,便在门口等候……”苏圆圆有些扭捏。
江栎向迎风院里瞧了瞧,房门口的丫头见苏圆圆摔倒也纹丝不动,心下明白了几分,轻声道:“宰相夫人既还在午睡,小王有个不情之请。”
“王爷请讲。”苏圆圆微微欠身。
“这别苑甚大,本王想去寻陌尘下棋作伴,奈何不熟悉线路,不想在这里遇到侧妃,不知可否请侧妃带路?”江栎手持折扇,白衣胜雪。
苏圆圆瞧了瞧江栎身后的两个侍从,一个是那日见过的侍从,另一个则是身着相府服制的小厮,晓得他是为自己解围,笑道:“妾身自当为王爷效劳,只是母亲这里……”
江栎见她有些为难便吩咐道:“全宝,你去和这院里的丫头说一声,就说本王迷路了,劳烦侧妃指路,先行一步,请苏夫人谅解。”
两人相视一笑,苏圆圆对江栎道:“王爷请。”
“有劳。”
恰逢从十字路口穿出的江陌尘与江陌离,江陌尘远远瞧着两人同行,苏圆圆走的有些别扭而江栎手向后伸展生怕苏圆圆摔倒。怎的又是他?
江陌尘有些气急,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拉过了苏圆圆到身后:“你去哪了!”声音巨大,完全不似平时冷静持重的模样。
苏圆圆被他吼得一脸懵,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就喊疼。
被苏圆圆这么一喊,江陌尘才感觉自己反应过激,定了定心神。
“六哥,你怎的突然走的如此之快……”江陌离气喘吁吁的赶上来,瞧见苏圆圆,“小六嫂,可让我和六哥好找……”又对着江栎行了个礼。
“九殿下找妾身做什么……”苏圆圆有些奇怪。
“你不在院里待着,在这里做什么……”江陌尘语气冷冷的,很是不悦。
“我本是去找六哥,顺便去你那讨吃的,你院里丫头说你去了迎风院,我与六哥便来寻你了……”江陌离接话道。
“哦母亲未醒,妾身在这里等候刚好碰到懿王殿下要来咱们听安院寻王爷您下棋却不熟线路,便一道回来了。”苏圆圆缓缓说道。
“呵,王叔院里的小厮当真是无用,连个线路都记不清……”江陌尘冷哼道。
江栎也没有多说,柔声道:“多亏侧妃古道热肠。”
瞧着氛围有些尴尬,江陌离打圆场道:“相请不如巧遇,小六嫂,我可是惦记你的手艺很久了,王叔,便一同回去试试小六嫂的手艺如何?”
“如此是本王的福气。”江栎依旧儒雅。
四人一同前行,没有注意到湖对面亭子里的上官青乐与容雪。镇远将军长年镇守边关,容雪长年养在外祖膝下,如今镇远将军奉命回京驻守,容雪也得以回京团聚,虽是初到京都城不久,也是头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却因镇远将军劳苦功高,又生的俏丽,大家均高看一眼,很快就和亲贵小姐们玩到了一处。上官青乐一向是才名在外,又八面玲珑,很快便与容雪熟识了。湖不大,两人将四人瞧得清楚。上官青乐瞧着江陌尘将苏圆圆拉到自己身边,满眼嫉恨,却听到旁边的容雪一脸惊讶:“是他们?”
“嗯?”上官青乐转过头瞧着满脸惊讶的容雪,“容姐姐,你说什么?”
“十月初五那日我初到京都城,遇上水灯节玩的晚了些,回府路上遇到个浪荡公子调戏于我,仿佛是对面两位公子救得我……哦不,是一个小姐一个公子……”容雪盯着湖对面四人道。
上官青乐听容雪如此说,更是惊讶,那个小姐,说的是苏圆圆,那这公子……
上官青乐忙追问道:“你确定是那个小姐?那公子是哪个?”
“那个小姐我不确定,那日仿佛是做男子打扮,倒是那位白衣公子……”容雪羞涩柔声道,想起那位公子便有些心向往之。
“白衣公子?!”上官青乐整个人都听傻了,江陌尘今日穿的是明黄色的外袍,江陌离是蓝色,那便是懿王江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