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儿啊,租了一块地,很小,平时就种点菜什么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种花,你知道吗,后来我跟人家说,我当过农民,哈哈哈哈,有次我种了一地的玫瑰花,但是,全都烂在了地里,因为留不住,也送不出。”
苏和看着内蒙古草原上的太阳从地平线上一点点消失,他笑着,心想,如果司南此刻也在看太阳,那么我和他看到的,就是同一个太阳。
苏和掐掉烟,他决定,把这当做最后一站,并不是因为内蒙有多特殊,而是因为他想在这里看太阳了。
苏和租了一间民房,很便宜,就是有点偏僻,说白了就是离酒吧有点远,他想找点事干,于是出去找工作,可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他才想起,他自从遇见苏和,就一直在咖啡店,每天就当个服务员,偶尔收银。
“难道我真的离不开你了吗?”苏和望着昏黄的路灯,点起一支烟,向家走去。
不知道是天冷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太小,走了一路没看见一家开门的店铺,除了远处那一点亮光,苏和走近,是一家小酒吧,还有隔壁的二十四小时成人用品商店。
苏和心想,反正回去也没事干,进去喝点吧。
店里没顾客,只有吧台后面站着一位穿着朋克风的女孩,还扎着脏辫。
“喝点什么?”女孩问苏和。
“科罗娜!”苏和环顾着四周。
“没有柠檬,可以吗?”
“嗯,可以。”
苏和坐下,椅子有点凉,“怎么这么冷啊?”
“今天物业说这里的暖气好像出问题了,小地方嘛,就这样,老板说明天找人来看看。”女孩回答。
“你是上海人吗?听你的口音。”苏和问。
“对啊,你也是吗?”女孩好奇的追问苏和。
“我在上海呆过几年,你为什么来这儿?”
“你先说你为什么来这儿。”女孩从吧台走出来,坐在苏和身边。
“我来旅游,你呢?”苏和抬头看着女孩。
“我是来逃避的,哈哈哈哈!”女孩笑着,身体向后仰。
苏和愣住了,久久不语,因为他也是来逃避的,和女孩一样,但是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酒架上的酒,挨个看着它们的名字,直到女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嗨,想什么呢?”女孩拍着苏和的肩膀。
“哦!没事,想起一个朋友。”苏和回过神来,“我看你的样子,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怎么干这个?”
“我长得很像有钱人吗?”女孩好奇地看着苏和,“在你眼里,有钱人都长什么样子?”
“你这样的,哈哈哈哈。”苏和喝了一口酒,“开玩笑的,主要看气质,你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肯定没受过穷。”
“不得不说你看人很准。”笑容从女孩脸上褪去,“但我并不想要。”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不想要的,是多少人撞得头破血流也得不到的,你在这不也是为了钱吗?”
“那个位子不好坐,等你坐上你就明白了。”说完女孩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走开了。
苏和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继续喝酒,突然女孩回头,“你又在逃避什么?如果你还来,跟我讲讲,哦,还有,我们要打烊了。”
苏和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酒。
等到女孩再回头,苏和已经走了,桌上是剩下的半瓶酒,和酒钱。
······
“怎么感觉你无精打采的。”林梓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司南,但司南没有说话。
他只是望着窗外,手里捧着林梓刚刚煮好的咖啡。
“你又在想他吗?”林梓问。
“没有。”司南开口说话了。
“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人能够代替他?”林梓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南依旧面无表情,“大概不是。”
林梓又开始沉默了,她站在吧台后面,有些手足无措。
“老婆,你最近不应该很忙吗?”司南露出了笑脸。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啊?”林梓脸上的表情很委屈,“还不是为了你,你一个人在这儿,整天昏昏沉沉的,我想多陪陪你。”
多年以后林梓回想起那一天,她是这样说的,结婚快一年了,但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从未对这段婚姻认真过,我总感觉我们之间隔着一座大山,但我非常努力的想要爬过那座山,我只是希望他能在山的那边等我,这样就足够了,可是我总是有种感觉,当我有一天爬过那座山,他却早就不见了。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林梓问司南。
“这个,”司南思考了良久,“我还真不知道。”
“看吧,你从未想要了解我,我有点害怕。”林梓。
司南沉默着,他发现他真的不了解林梓,好像也从没想过要去了解她,作为丈夫,他突然有点愧疚。
“我大学学什么专业的你知道吗?我喜欢天文你知道吗?我对孜然过敏你知道吗?我承认我们结婚可能是有点仓促了,但我太爱你了,我觉得结了婚我就能把握住你了,可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绑定的,我们的婚姻也是,我总想着,我们没认认真真谈几点恋爱,我总以为有些是结婚做来得及,是我错了,对不起。”眼泪在林梓眼睛里打转,尽管林梓努力的克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但这就好像她和司南的婚姻,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的婚姻。
说完林梓从咖啡馆跑出来,司南愣在椅子上,“那是你老婆,你不追,等谁追?”门口的大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司南回过神来,可等他追出去,林梓早就不见了踪影。
晚上司南回到家,林梓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过了十二点,林梓还是没回来,司南有点担心,只能去学校,可是宿管阿姨不让他上去,说要不给她室友打个电话问一下,司南这才意识到,他连林梓的任何一个室友都不认识,也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啊,闪婚的我也见过,我觉得,他们做的都比你好,行了,我上去帮你看一下。”宿管阿姨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您!”
司南又给小麦打了个电话。
“喂,小麦。”
“哥,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呀!”小麦。
“今天见你嫂子了吗?”
“没有啊,嫂子没回家吗?你俩吵架了?怎么刚结婚就吵架呀。”
“那你睡吧。”司南挂断了电话。
“小伙子,不在宿舍,你去别处找找,找到了好好说,多哄哄,不然又要来找,大晚上别人还睡觉呢。”
“好,知道了,谢谢您,打扰了。”司南转身离开了。
小麦宿舍,“打电话找你了,听起来挺急的。”小麦笑着。
“啊?那我还是赶紧回去吧。”林梓有点慌张。
“回哪去啊?”小麦把林梓按在床上,“让他急一会儿,不然老不长记性。”
“这样好吗?”
“嫂子,不是我说你,平时你挺强势的呀,怎么在我哥这儿跟个宠物似的,你们是夫妻,是平等的,你就安安心心睡觉,让他反思反思。”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