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迅速走着,一定要快点买齐全了赶回去。越是走的快,偏偏又有人撞上了我,我道了个歉继续赶。
“唉……你的钱!”一个人拉住了我得衣服,我掉钱了?摸了摸腰,果然没有了那一小包铜子。我低头顺手接钱,居然是他,是上次那个小孩,他,怎么会把钱还给我?
“你……把钱还给我?”我很不确定。
“嗯”他点了点头。眼睛里还是那种无辜的光。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冲动,我说,“你是乞丐?”
他摇了摇头,眼睛里水汽朦胧。“我不是乞丐!”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弥补,于是我很鬼使神差的问他,“你愿意跟我走吗?”说完后我真想打自己两巴掌。
他很兴奋,算定了我是好人一样,点点头答应。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收了一个小孩,一个又脏又瘦的小孩。东西也没有买,带着他像是做贼一样赶出了城,想搭一辆车,那些农夫看到我身边的小孩,停下来又走了。有一辆停下来,我们都上去了,可能是小孩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我们又被赶了下来。回到山里,我走的腿都要断了。第一件事,顺手拿了件陈家哥哥的破衣服,就是打发他接了竹筒里的水去洗澡。
“朱子,给我把那个竹叶拿过来。”我叫着在外面乘凉的小孩。
没错,他就是那个小孩。那天我把他带回家,收拾干净后,人长得还好,就是太瘦了。很听话也很安静的一个人。我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猪娃”,我顺便就叫了他朱子,也算是有正当的名和姓了。
有了他,我得生活又过的更艰苦了些,每天要多洗一套衣服,还要多砍些柴火才够两个人用,最初,我的手被斧子磨得出血。过不了多久,他也学会了做饭,砍柴等活,我才算是省了些力气。
十岁的人,比我能干多了,学得也快,我不得不把许多活交给他做。这会儿,我忽然觉得庆幸,要是没有这么个小孩,我一个人在山上怎么过?没人说话,砍个柴也没有伴。多了个小孩,像现在,就可以为我做点事,也可以说说话。
我纳着一只鞋底,手用力弄得生疼。“你可以不用竹叶。”他忽然说话,看着我手里的鞋底。
“啥?”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可以用木头做鞋底。”他站在我身边,一脸倔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倔强。
“我可以用木头做鞋底。”他又说了一遍。
我真是太高兴了,连连在他脸上捏了几把。我就是因为不会做木底鞋,也不会编草鞋,才想到用布和竹叶的。他要是会的话,我可是又省了。
他拿了几块圆木头,看了看,对着我说,“我们还要去砍能做鞋的树木。”
我才高兴的心情立马阴了下来,我最怕的就是砍柴。
“你跟着我去,我来砍,你在一边休息就行。”他扔下木头,进里面去拿斧头。
我乖乖跟着去了,不得不说,他比我会干活。没一两个时辰,就砍到了两三节我们要的木材。
“你可以教我读书吗?”下山的路上他问我。我很奇怪,我在他面前没有看过书啊。
“屋子里有很多书,你可以教我吗?”他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我知道他说的是陈家哥哥留下来的那些书,我都没有翻过,不知道是些什么书。但既然他问了,我正好也没事干,教教他也可以打发时光。
“好。”我一口答应了。
秋天的第一片叶子落了下来,我看着竹林里正趴在桌子上写字的朱子,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我忽然很想念她。那时陈彤就喜欢在那个地方看书做针线活,或者单纯的叹息。那么一个温暖的容颜,居然给了我一个冷场的夏天。
决定去杭州府那家我藏东西的客栈取东西就是一刹那的事。我好像离那个纷纷绕绕的世界太远了,忽然就不习惯了,原来我还是更喜欢在外面游荡,哪怕痛苦,哪怕劳累。最主要,我是一个怕安静的人,这么些年,我已经不是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可以在一个院子里安静的生活六年。
我给朱子布置了第二天的写字看书任务,交代好了一些事情,下山了。一身粗布女装加上一个遮颜斗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杭州府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也是一如既往的富者富,贫者贫。还没有进入内城,一波波的难民在路旁田野像一具具尸体在行走,颜面肮脏,眼神呆滞,衣不蔽体。
进城的门口,有一队官兵在拿着一张纸核对着什么,应该是画像。我拉住一个排在后面的人问清楚在找什么人。那人给我的答案居然是新入宫的雪妃在寻找自己遗失的妹妹,那个妹妹美的惊人,因为皇帝宠爱雪妃,因此花大力气在这一带寻找。
我心里噗噗跳个不停,眼角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个什么人,令我很不舒服也不管了。我接着问了这个雪妃是什么人。那个人把雪妃夸得天花乱坠,那雪妃不仅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舞跳得特别好,能够边跳舞边画画。听到此处,我似乎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她?
现在的问题是,我到底该不该入城?万一寻找的人是我呢。我要是去了,不是刚好就自己送上去了。我若是不去,又怕找的人不是我,又怕找的人是我,那岂不是让梨雪伤心?沉思了良久,我决定现在外面等,等到天黑,从城墙上翻过去。经年战乱,城墙破败,翻进去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入夜,我从城墙上废了好大的力气翻进去,取了东西,顺便就到了道台府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结果还正听到了。
“大人,你看这事?”灯光下,那个狗头师爷正在询问着看着一张画像烦恼不已的道台。道台烦躁的挥了挥手,脸上的油光和着肥肉微微颤动着。过了良久,那师爷再问,“大人,这事不能再拖。”
道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师爷自顾自的说道,“大人,这个女的我们当初……”
“当初怎样?”道台没等师爷说完,立马喝止住了他。
师爷擦了擦脸上的汗,“大人,这事要是弄不好,您……毕竟,人家雪妃说了是您强抢……”
“滚……”道台忽拂袖而起,冲师爷大声喝道。师爷看了看怒火四溢的道台,灰溜溜的出去了。
这么说来,他们要找的人,果然就是我了。在屋顶上趴的久了,我忽的站起来,腿脚麻了,一不小心,就把瓦片踩了个吱吱响,还有一片居然掉了下去。
“谁?”屋内道台一蹦三尺高,大声喝问。
下面的院子里官兵立马就能聚集起来,不能停留,我暗自思忖了下,迅速的跃起,消失在那个院子的屋顶,希望那些官兵里面没有高手,在屋顶上跳跃一会儿,有些微微的喘不过气来,我低头一看,下面的院子不正好是那个道台夫人住的?不知怎么的,我很想报复她,那么阴险的一个女人,差点害了我的命。
“啊……!”屋子里传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我纵身跃上屋顶,嘴角绽开一丝笑意,那个女人,这样会让她比死还难受。也算是要了她的命了。不知道道台看到她那张刻上了深深刀痕的脸,会不会还一样的被她打压着,她会不会还那么嚣张!
带着大好心情,我不顾疲累,运足了气,在重重叠叠的屋檐间奔走,爬出城墙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不过,想到道台夫人的遭遇,我心情又没来由的愉快。
“你看起来很得意!”我还没缓过气来,身后响起了一个幽凉的嗓音,我转过头去,见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