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也有特别照料她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过：“于清清啊，你跟这里的孩子不同。老师特别看好，所以你一定不要自甘堕落。不要去交一些不好的朋友，毁了自己的未来。”
于清清默默地看了班主任一眼，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自己这平静而安全的三年是用宁芳的什么换来的，她没有资格去评价宁芳的好坏，也不想评价。
而这位老师，却没做过什么有用的行为。
众所周知，希望中学的老师在学校里是没有话语权的。
幸好，终于快到了，她也即将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泥沼里爬出来。
前一天，宁芳将她拉出来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坐着。她带了两罐啤酒和于清清一人一瓶。
她依旧是以往熟悉的沉默。
于清清偷偷看了一眼她衣袖下的手臂，雪白的皮肤果然遍布了令人心惊的伤痕。
“清清，你说真的有人能在地狱里活得像天堂一样吗？”她喝了一口啤酒，眯着眼看向前方温暖的太阳，“他们都说有人活在天堂却依旧过着地狱般的生活，而有人却能在地狱中过着天堂一样的生活。”
宁芳转过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挣扎和乞求：“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吗？明明这日子那么难熬。”
于清清紧紧攥着啤酒罐，明知道不该转头，她却还是转了头，回避她的求救。
她也不知道啊，她也想让生活过得开心些，可是她真的不知道。
明明她已经活得很小心翼翼，却总有人能找到她的错。
不管她怎么努力变得更好，他们好像都没看到，只在乎自己的快乐。
宁芳失望地转过头大口喝着啤酒：“其实，我也不想过得多好，只想自己干净些。”
宁芳将头埋在臂腕里，声音越发有气无力。
于清清知道，那句没说出口的称呼。
不知沉默了多久，宁芳才抬起头，抹掉眼角的泪，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都会给自己买很漂亮很漂亮的衣服……”
“所以，清清呐，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要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
于清清握着被忘了好久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好。”
宁芳好像也一切都揭过去了，笑笑：“都怪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打算以后干什么？”
以后，真是个美好的词。好像这么一说，未来就会变得很美好。
“离开这里。”
“你呢？”
“我啊，不知道。”
于清清停顿了一下，轻轻说：“你……和我一起走吧。”
宁芳沉默了，最后说：“嗯，好。”
太阳降到半空，在绿葱葱的草地上洒满了金色的光辉。
于清清和宁芳一人塞着一个耳机面对面躺在跳动着金辉温暖得犹如妈妈的怀抱的草坡上。她们相视一笑，慢慢闭上眼。
白色的耳机线在两人之间依偎缠绕，连接着的MP3里静静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
于清清真的以为未来会很美好很美好，即使最后一场考试，她的心突然很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依旧抚平心胸，相信着未来将会好起来。
可是……她最后等来的，却是一路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宁家小姑娘杀了她爸爸。”
“哎呦，我才知道，那么小的姑娘啊，真可怜她了。”
“我可听说警察到的时候，那姑娘穿着白衣死在床上，她也真是傻，怎么就这么走了。”
“是啊。”
于清清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洁白的月亮，紧紧攥着手里她送的MP3。
那首歌之后，还有一句那天她没听到的话。
“清清，我希望你以后皎洁如月，替我走出一条干净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