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裟袈的左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阳光晃了一下刺进她的眼里,漆裟袈眯下眼睛坐直了身子,莫进香从前排桌子一蹦一跳蹿到漆裟袈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嘿嘿笑开。
“裟袈。”
“做什么?”
“好难得哦。裟袈居然直冲我抛魅眼,我觉得,我真的好幸福哦。”莫进香闭上双眼作享受状。
窗台的盆栽洋洋洒洒凋了大半,漆裟袈双手毫不留情夹起莫进香左右脸颊的肉团团,使劲往两边撕扯。莫进香痛苦的哼唧,圆脸被无情的摧残得扭曲变形,双手却只能无力的抓在漆裟袈的手腕上,口里呢喃不清的求饶。
“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死阿香,臭阿香,吃里爬外的坏阿香……”
“不……不是这样的。”双手终于被莫进香拉下,“老太太问,总不能不说吧,再说了,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所能收容我的学院,难道,难道要我……”莫进香说得梨花带雨,泪眼汪汪。
“好啦好啦!”漆裟袈揉着左眉毛颓废地趴回桌子,缩着肩膀躲在莫进香的影子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杞言诺和田朔海从教室外并肩走进来,讨论着学校内务。杞言诺的目光装作不经意间扫过漆裟袈。田朔海皱下眉头发现杞言诺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坏笑,循目光望去便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漆裟袈因走神而呆滞空灵的眼睛照着她的手臂。田朔海无奈的叹气,跟着杞言诺走向漆裟袈,他知道他又要准备着阻止一场狂风暴雨了。
“嗨,怪力巫婆,被男人甩啦?”
漆裟袈白了杞言诺一眼,别开脸没理睬他。杞言诺怔了一下得寸进尺搬了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手肘杵在桌子上双手托着笑眯眯的脸看漆裟袈,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其实呢,也没什么,是男人看到你就会跑啦,反正早也是失恋晚也是失恋,就不要过度伤心啦,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
“阿诺,别说了。”田朔海拉着杞言诺悄声说。
“哎,没见我正安慰我们可怜的怪力巫婆吗?失恋的最大,万一她一时想不开……”杞言诺拼命的“压低”声音。
“够啦!”漆裟袈大吼一声拍桌而起,气势汹汹俯视杞言诺准备反击。
田朔海吃了一惊,杞言诺却淡定静然仿佛预料到事情的发展般,另一边的莫进香等一群男女听到怒吼顿时来了精神,停止了叽喳议论目光聚拢了来,准备观战。
一个低年级的师弟急匆匆闯进教室,撞在门上“砰”的一声巨响,打断漆裟袈蓄势待发的怒火,一教室的人不约而同又转移目光望向那个大胆的入侵者。漆裟袈还没来得及将目光转去却见那厮跌跌撞撞冲到漆裟袈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挣扎着一句话梗在咽喉里硬是挤不出来。
“同学,先把一口起喘过来再说吧,别急!”一好心男生安慰道。
“不……不……不好了……”
漆裟袈恍惚了一下,波斯猫般眯下双眼。
赵钱孙李高等学院霎时被一片凝重的气氛团团笼罩住,刻意制造出来以掩人耳目的喧哗显得异常沉重,团簇在后门一大帮子红男绿女,胸前的校彰反射着引人注目的华光,漆裟袈老远便眯缝着双眼被吸引去了,心咯噔动了一下——是城里有名的贵族学院,以学费及成绩之高著称,连校彰也以24K的黄金及白金层层裰铸而成。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赵钱孙李高等学院的学生中熊熊烈燃。
来者皆为学生,大约十数人,气势压人,以漆裟袈领头的八人来到其面前,其寒碜在对方统一而华贵的校服下犹为刺目,自卑的乌云笼罩在整个学院之上,电闪雷鸣。对方为首的是一个头发硬得跟刺猬似的,打扮入时化着淡淡妆容的帅气少年。漆裟袈好奇的挑着眉毛瞧他的唇环,莫进香及另一女生则在心里暗自为他而惊艳。同时一个头发蓬得乱七八糟长相俏丽的可爱女孩依偎在少年身边红着眼睛一付愁云惨淡的委屈模样。
“你是漆裟袈?”帅气少年礼貌的问。
“是,有事么?”方才匆忙奔告的学弟气喘如牛,语不成句,话都说不清,只好直接领漆裟袈到此让她直接问来者。
“听说这所学院,”话说着他抬眼扫视一眼,流露出对眼前这群人能在此呆下去念书的敬佩之意,“漆裟袈是一言九鼎的大家姐。”
“好说,请问,‘劳师动众,大驾光临’,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一位女同学,”可爱女孩被拉了上来,“葆贝儿,希望贵校的土木同学能给个说法,又不想惊动领导闹大事件,故而想劳烦一位能做得了主的同学,恰巧得知漆裟袈的名号,便找来了。”
“说法?”漆裟袈瞪大眼睛望女孩浮着红晕娇气的脸。
杞言诺嘴角含着一丝难以被察觉的微笑,盯着表情落寞而无辜的可爱女孩单纯稚嫩的脸,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低低的呢喃:“这小妮子,演技还真不赖。”
只见那可爱女孩眨着汪汪泪眼,一副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含蓄羞涩的抬眼扫视人群,与杞言诺目光相交的刹那亦是如此从容淡定,杞言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田朔海不解的看他,杞言诺耸耸肩示意他——继续看这出好戏。
“你们学校有个叫土木的漂亮坏小子,仗着出色的容貌招摇撞骗,用任何女孩都抵挡不住的甜言蜜语欺骗了我们这位可爱的妹妹,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想要讨个说法吧。”
闪耀的阳光下,可爱女孩娇艳动人,梨花般清丽脱俗,樱红的唇微启,露出洁白的贝齿。漆裟袈皱下眉头,偷偷妒忌了一下,然后转身对身后热心肠的学弟说:“去把土木找来对质。”学弟一阵风似的返身便跑,真像个天生的情报员呀!
杞言诺悄悄低下头瞟了眼身旁的漆裟袈,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怪异。杞言诺的笑声招来了漆裟袈切齿的白眼,他却视若无睹的微笑揣测她内心的想法。田朔海无奈的偷拽杞言诺的衣角,希望他在外人面前能稍微收敛那么一点点。
渐浓的春意在寒碜的学院映衬下华丽得过了火,热情的学弟推搡着土木一路走来。土木一脸颓然,未尽的稚气显得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看起来俏丽得像个花季少女,漆裟袈看着半推半就走来的土木——假若那个可爱女孩所言属实的话,就印证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土木看起来是那么单纯可爱。
帅气少年极亲昵的搂过可爱女孩,低头耳语。漆裟袈警惕的挑眉竖起耳朵,回头示意土木到她身边。土木不安的挪到她身后,目光却游移不定,极力小心地避免与来自贵族学院的人对视。
心虚?
土木只和漆裟袈一般高,低低唤了漆裟袈一句,便装作自然而然地站到人群后面,借以躲避对方稽弄的目光。
“土木,是怎么回事?”
“漆学姐……”
“土木。”可爱女孩无比哀怨地唤了一声,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可爱女孩的汪汪泪眼里倏忽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咧开嘴得意地笑。
土木顿时回过神来,转身想逃。说时迟那是快,可爱女孩一把揪住土木的衣襟,微踮起脚尖,小鸡啄米般“啾”的一声飞快在土木的唇上吻了一下。赵钱孙李高等学院的人愕然,贵族学院的人却肆无忌惮的开怀。
愕然之后,便是被愚弄的羞耻感——温度更胜太阳中心的怒火升腾熊燃。漆裟袈深吸了口气压住怒火,问道:“这算什么?”
“哈哈,都说了穷鬼最好玩的咯!”可爱女孩挨着帅气男孩说。
“居然对我们说的话深信不移那么蠢。”
“喂,这样说话太过分了点哦!”杞言诺终于正视来人。
“诺哥哥,玩玩而已嘛,这也不行?”可爱女孩嗲声嗲气的说。
“你认识她?”漆裟袈怒不可遏地瞪着杞言诺,“你认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