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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助理

电影《过年回家》的拍摄地是在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因为地处内陆,又没有什么特色产业。整个小县城只有一条主街道,连公交车都没有,在马路上跑的车。不算少,但是很少有四个轮子的。低矮不平的房子,夹杂在其中的三四层高楼已经是县城最高的建筑了。晚上九点以后,店铺大多关门打烊,想找个消遣放松娱乐的地方都找不到。哪怕是春节这么热闹的一个节日,依然让人觉得很是冷清寥落。和京城、魔都相比,这里实在是落后太多。

完成了上午的拍摄,中午休息,领了盒饭,顾翘翘跑到片场外,捡了一块石头坐下。打开盒饭,里面两素一荤,黄瓜炒蛋、青椒土豆丝和梅菜扣肉。她拿起筷子,将梅菜扣肉中和小孩巴掌一般大小,上面泛着油光,本来应该是片状,但是因为切得太厚,而近乎块状。不知道是不是酱油放多了,那肉黑乎乎的,看起来就没有食欲。她把肉直接拨到一边,然后夹起有指头粗细的青椒土豆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塞进嘴里嚼着。

又夹了一筷子黄瓜炒蛋放到嘴里,想起记忆里,几位哥哥大学放假回家,和家人吐槽学校食堂里大师傅的手艺。其中提到了这道黄瓜炒蛋,说大师傅将最容易烹调的鸡蛋做得毫无滋味兼烟火气十足。顾翘翘并没有尝过哥哥学校食堂大师傅的手艺,不过她觉得电影《过年回家》剧组订的这家盒饭,做盒饭的师傅大概和几个哥哥学校食堂里做饭的大师傅学过,要不然就是两者有直系亲戚关系,不然怎么做出的饭菜味道如出一辙呢。

她用筷子拨弄着梅菜扣肉中梅菜,表情很是纠结,饭还有一半,菜只剩下这个了。不吃吧,下午的戏份未必支持得住;吃吧,这……

“这就是你的午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顾翘翘一个激灵,转头,看到姑姑顾沪欣站在身后。她僵硬的站起身,有点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的问:“姑姑,你怎么来了?”

顾沪欣没有回答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盒饭上没有移开:“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又辛苦工作半天,怎么就吃这个?而且这么冷的天,还在室外吃,也没个热汤什么的,饭菜拿出来就凉了,让人怎么吃呀?难怪囡囡你瘦了。”

顾翘翘将手中的盒饭丢到一边,忙解释:“我不是瘦了,是长个子了。”一面说,一面上前挽住顾沪欣的胳膊,“姑姑,你这会儿过来,还没吃饭呢吧?走,我带你吃饭去。”

和导演打声招呼,她熟门熟路的将顾沪欣领到一家手艺不错的小饭馆,坐下之后,干净利落的点完菜,问:“姑姑,你还没说,你是干嘛来了呢?不仅仅是探我的班吧?”

顾沪欣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你经纪人不是说要给你找一个助理吗,我来给你做助理来了。”

“给我做助理?”顾翘翘大吃一惊,使劲摇头:“姑姑,别逗我了。我哪敢用你做助理,用不起。”

“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还是家里所有人的意思,我是带着全家人的托付而来。黄家和咱们家虽然有交情,可是交情归交情,你这么一直住在人家家里不是个事,不方便不说,那黄家老两口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让他俩照顾你,这哪好意思。可你若是搬出去住,你一个姑娘家,年纪不大,长得又好,不管是家里,还是黄家都不放心。

再者,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一个接戏法,但是我能帮你把人际关系联络起来。你黄爷爷介绍你认识的圈中人物,年轻的一辈,大多和我们这一代同辈,身为小辈的你和他们走动,不仅不方便,而且有些话不好说,但是由我出面的话,就没这个问题了。

况且,你要拍戏,免不了天南海北的跑,你才多大年纪,家里怎么放心?你奶奶年纪大了,不可能过来;你爸你妈因为工作的缘故,分不开身,就算再担心也过不来。我没有家庭拖累,又早都内退了,过来照看你,很多事就都解决了,多便宜的事,何乐而不为?”

听了她的理由,顾翘翘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虽然黄家能帮到顾翘翘很多,但是正如顾沪欣所说,她住在黄家,确实不方便。只是她的年龄和身份,让她一个人单独搬出去住,不仅家里不放心,黄氏夫妻也不会答应。还有黄家虽然给她介绍了不少圈中人脉,但是想把这些人转化成资源并不容易。因为仅认识不行,要加深交情,偏偏她的年纪和辈分在应酬往来上不是很方便,所以如果有个成人在中间帮着联络,比较合适。当初,王晶花之所以会起意签她,有很大一部份想做这个中间人的原因。

但是顾翘翘不想把这块的人脉资源交出去。黄家和一干老艺术家这条线属于她自带资源,她不想外人插手。因为一旦被外人插手,就算这些关系本来是她的,但是在他或她的经营下,可能慢慢的就成了其人脉中的一部分。对关在门外的人来说,人际关系的打开并不算难,难的是怎么找到门进去,不然,不得其门而入,就算手段再高超也没办法。顾翘翘不想,也不可能把这个机会给别人,因为这是她的“后路”。

既然是后路,自然由她自己处理最为合适。偏偏因为她未成年小字辈的身份,限制多多,以致这些人脉关系,她目前还打理不来。偏又无法随意交出去,因为不是能绝对信任的人,她就要担负着不仅后路不成,而且还会为他人做嫁的风险。而作为她亲姑姑的顾沪欣接手这件事,之前存在的一系列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迎刃而解了。此时此刻,顾翘翘忽然明白,为什么会有“任人唯亲”这个词了。

虽然顾沪欣没说,但是顾翘翘觉得家里所有的人属意姑姑来给她当助理,还有上次还珠剧组她中毒的原因在里面。哪怕那次的事,剧组和她都跟家里人说她只是单纯的食物中毒,但也把家里人给吓坏了。作为她的家人,他们无法阻止她追求梦想,但是他们能做到守护,所以顾沪欣被派了过来。

顾沪欣的话里已经透露出,不管顾翘翘是否愿意,她都会留下来,这件事不以顾翘翘的意志为转移。况且,从切身需要的角度出发,顾翘翘需要顾沪欣留在她身边,帮她处理事务。因此顾沪欣给顾翘翘做助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说是助理,但其实顾沪欣还担负保姆、家长和一部分经纪人的职责。

顾沪欣急着上任,原本想留在剧组里,不过被顾翘翘拒绝了。顾翘翘让她先回京城,安顿下来。

在顾沪欣回京城的时候,本来顾翘翘想跟剧组请假,和她一起回去,但顾沪欣没有答应,让她安心拍戏,她这边的事不用她操心。在顾沪欣的坚持下,顾翘翘想着虽然能和剧组请下假来,可是不知道顾沪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在京城安顿好,如果时间长的话,不免耽误剧组进度;又想到顾沪欣就算是第一次去京城,但到底是成年人,不至于连个房子都不会租不到,因此就留在剧组继续拍戏了。

送走了顾沪欣,顾翘翘才想起,忘了和她说,虽然她要从黄家搬出来,但住处不能离黄家太远。毕竟,房子如果租得比较远的话,和黄家走动起来就不太方便了,她从黄家搬走并不意味着就此和黄家疏远。况且,不仅仅是黄家,还有黄家周边附近的住宅,虽然不起眼,但是住在那片的大都是天朝成立后的第一批演艺界人员。这些人手里都是有真功夫的,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多面手,什么吹拉弹唱,大多不在话下;演话剧,拍电影和电视,唱歌,唱戏……几乎样样都能提的起,放的下。

而且这些人的后代或徒子徒孙们从事的行业,大都或多或少的和演艺圈沾边,或者就是吃这碗饭的,因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这些人脉资源顾翘翘哪怕能利用起来百分之一,就足够她在圈里混的了。就算没有这些人脉资源,若是她能够从这些老一辈艺术家身上学几手,或者得到他们指点一二,也足够她受用不尽。

不过顾翘翘未免太小瞧顾沪欣了。活了半辈子,精通人情世故的她根本无需顾翘翘和她说这些。她在租房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在黄家所在的府学胡同附近找房子。这会儿京城的房屋中介还不发达,所以她每天亲自在周遭打听,挨家挨户的询问,花费了一周的时间,最终在和黄家只隔一栋楼,走过去,用不了五分钟的一幢单元房的二楼租下一套二居室。

等顾翘翘拍完戏回来,不仅房子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她入住不说,顾沪欣还在这段时间里和黄家人熟识起来,并将黄家介绍给顾翘翘认识的圈中人物认识了大半,甚至还拓展了人物关系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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