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接到消息的嫣红赶到肖走房间,将信将疑地朝那个据说是朱训庭的人问。
眼前这个整张脸没有一块完整躺在床上的人真的是那个英朗俊逸、英姿飒爽的朱大少?
“嫣红,好久不见。”朱训庭努力地微笑着,可是破碎的嘴角真的好痛。
“真的是您?您怎么变成这样子?”昨晚,朱训庭呆在角落,嫣红又全副心神放在假扮栖幽居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他。
肖走替他回答:“死不了,被我略施薄惩罢了,难道你觉得他不该受惩?”
嫣红明白了,该受,但是心惊地望着那“略施薄惩”后的成果,嫣红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肖师傅,否则大少爷就是前车之鉴。
“大少爷,我去给您请个大夫吧。”朱训庭曾对嫣红有恩,她实在无法看着他受如此重伤而坐视不管。
“不必了。”肖走制止了嫣红,说:“比起小姐的心伤,这点肉体上的伤痛算得了什么?”
嫣红无言以对。
对于自己的伤,朱训庭一点也不在意,他迫切想知道的事情是:“真儿,她这几年到哪里去了?那人待她不好吗?为什么竟然走到和离这步?”
他不知道?肖走和嫣红面面相觑。
朱训庭急于知道朱淑真的情况一直没有看到两者的古怪表情。
这时魏玩突然冲进来(昨天大祸临头的她刚刚被救下来,今天一早就接到消息说她的死对头来了,于是就从相府里赶过来),将肖走和嫣红赶出去,说:“我来说吧。”
肖走和嫣红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想魏玩应该自有分寸才是,于是也不多言就离开了……
“那天曾夫人和你说了什么?”不知道那天魏玩将他和嫣红赶出去后同朱训庭说了什么,自那天起朱训庭就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明显不想自己好过,外伤能搞成内伤,轻伤能够折腾成重伤,明明只是调养几天就可以痊愈的小伤,已经变成了危及生命的大病。
望着正在自虐的徒弟,肖走实在非常想将真相告诉他,可是这事关重大,他又发过誓除非朱淑真自己同意,否则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事的。
朱训庭不语。
肖走又问:“难道曾夫人威胁你?”
本来苦肉计是非常成功的,偏偏朱训庭千算万算,忘了魏玩这一着,她存心要玩死朱训庭的,非但不为他请医延药,还要求他不得出现在朱淑真面前,甚至下令要求任何人不得在朱淑真面前提及朱训庭在别庄一事。
他懒得理会魏玩,但是这事若是闹开了给宫里的那人知道,到时无论是错待朱淑真的朱家还是护主不力的他们以及各自的亲族,每一个逃不过的,他们不怕死,但是各有想要保护得人。
朱训庭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照例往外走。
“你这是何苦?”肖走拦住他问:“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躲在暗处偷看她?”
然而以上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朱训庭自己打退堂鼓了,朱淑真回来芷园之后,他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出现在她面前实施苦肉计,而是拖着病体躲在一旁观察她。
朱训庭绕开肖走离去。
肖走再次被这目无尊长且不知好歹的徒弟气死,他决定了,他想躲起来玩忧郁,他偏不如他愿,心念一动,肖走悄悄地跟上朱训庭。
黑发如云,蛾眉露两行新月;红颜似玉,朱唇合一点丹砂。
倒吊在屋檐上,朱训庭痴痴地看着那宛如西子重生的佳人。
真儿,他的真儿,他日思夜念的真儿呵!他多么想不顾一切跳下去,将她搂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以慰相思之情,可是他不配!
“真妹妹被你那对官迷心窍的父母强嫁到赵家之后,数次自杀不遂!”耳边浮起了魏玩的话,想起朱淑真竟然曾经命悬一线,他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
“……那姓赵的为了折磨她,有意让她离乡背井,她不得不含泪随着飘荡天涯……”她是那么娇弱的人,这数年的风霜露宿,她是怎么挨过来的?
“不好!那人对她不好,非常不好!”那人怎么舍得如此待她?想到自己捧在手心呵护的人儿竟然被如此错待,朱训庭发誓,若有机会见到那人,他绝对会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他对她大打出手——原因是什么真妹妹婚前失贞还宁死不肯说出奸夫是谁!”是他的错,是他让真儿遭受了这样的屈辱!前面的话足够让他嗟悔无及,而这话才是让他肝肠寸断、不停自虐的原因。
这些天他躲在暗处看着强装欢颜的她,心中悔恨不已:该死!当初他怎会鬼迷心窍,以为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又将她的勇敢追求当成耍心机?如果时光能够重回,他宁死也不会再伤她分毫!